他们至少要维持这个状态一个月,一直接受监测,每周进行完整的检查。其他时间都是自由的,虽说吃住不愁,但是其他的开销还是要干点活挣些钱来支持的。明天去找个临时工。
然后,工作人员也告诉自己,尽量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不然...实验出了什么问题要自己负责。”但是他确实有点想碰infinite了,以后怎么办呢?
算了,先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克里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说第二天去找工作,第二天永远醒来发个呆就去吃午饭了,下午再到处晃晃,一天都要结束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过这里有什么活是他能做的呢?
终于,周围的一家小型咖啡店正在招一个打杂的,也不需要太多的技术水平,搬搬材料,理理库存。
今天是周日,早上来买咖啡的上班族倒是依然不少,忙忙碌碌的,下午终于感觉清闲了点,在店里内部的材料室里面端个小板凳坐着玩手机。
“一杯黑咖,一杯焦糖玛奇朵,都少冰,谢谢。”
克里听到外面的声音就是一惊,他可太熟悉了,是萨维奇的声音!
他莫名地想起,以前萨维奇在基础层的时候,觉得街边自助式咖啡机的太难喝而加了两包糖的事。似乎离开了那里,连生活质量都提高了。
是个好时机,自己赶紧探出头来,他今天穿着白T恤夹克外套牛仔裤,干净帅气,和自己恰好对视,挥了挥手。
“好巧。”
“是啊,真巧。”
美中不足的是,今天他的脖子上有一条项链,项链上的吊坠是一个戒指。如果自己没猜错,应该是情侣的。
他走到台边,轻车熟路地开始话题:“哟,又找小男友呢?”
萨维奇笑笑:“是啊。”
他面带羡慕的表情感叹:“啧啧,好男人啊。诶,那天喝了酒,他没怪你吧?”
“倒也没有。”萨维奇摇头,“不过怀疑了我一下,哈哈,也就他以为我有人要。”萨维奇其实每天都自信心爆棚,以为自己是星际第一大帅哥,只是每次面对十五就觉得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觉得自己别说配不上,能得到他的谅解都不可能。那种自轻的心理还没转换过来,一瞬间头脑一抽,说了上面那句话。
克里正好抓住了机会,一瞪眼:“怀疑你?怎么会?你这么好一人,要是我男朋友我做梦都能笑醒好吧。”
说完这句他还没等萨维奇反应过来就连续攻击:“啊,老哥,那天喝酒是我提的,啊我真的没想到啊,不会连累你了吧?”他今天留了个心眼没叫他“哥”,怕自己那口音喊出来萨维奇又觉得熟悉。
“没,没。”萨维奇赶快摆手。
再来最后一句:“那就好那就好,别让你们有嫌隙了就不好了。毕竟这完全是无中生有啊,你看,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啊哈,确实哦,我叫萨维奇,你呢?”
“我叫里克特。”这是他改头换面之后编的名字,也用于实验里和以前的自己区分,“啊你的咖啡好了。”
“好,工作顺利,再见。”
他就这么走啦?一句话都不和自己多说的吗?没关系,没关系,能这么愉快的聊天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喏,真辛苦你,周日也要去上班啊。”萨维奇说着,却有点阴阳怪调的。
十五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嗯,最近工作量比较大。这个咖啡,有点偏酸了。”
萨维奇这个聪明人仿佛突然福至心灵了,拉着十五说:“来,正好今天买咖啡的时候遇到了上次晚上遇到的,陪我喝了一杯的陌生人,他在那打工,正好和你解释解释。”说罢一脸正直地拉着十五要去“自证清白”。
克里差点停止了呼吸,当场在店里面昏厥。萨...萨维奇,以前是这种品种的傻子吗?他在自己面前多是一本正经的,不苟言笑的,眼神锐利的,或是唉声叹气的,还有时候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自己。总之不是那种傻乎乎的会牵着自己喜欢的男孩的手,告诉他“看我可不会出轨”的傻大个。
看到十五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大难临头如临大敌,自己这身份还没维持多久,明明好不容易能和萨维奇正常交流了......
他甚至企图用眼神警告十五,别乱说话。否则自己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十五上下打量他,抿着嘴,似乎在掩盖笑意,一直等萨维奇把话说完,他才似笑非笑地开口,一只手放在胸前,看似在无意识地把玩着吊坠,那戒指吊坠果不其然和萨维奇胸前的是一对的,克里感觉是在暗示自己,几乎不敢抬头看他,仿佛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啊,这样啊。你好。”他慢悠悠地说着,伸出了右手。
克里满脸错愕,赶快也伸手和他握了握。心里想着,这个人竟然没有直接揭穿自己,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青年,城府很深。
“既然是朋友了,那晚上一起吃晚饭吧?”十五提议。
什么?!克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的脑子里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xxx,六点半,我请客,怎么样?就当是误解你们,我赔罪好了。”
竟然,有点心动?他说的店,似乎是在他们旁边那个商场里的,他还没去那里面吃过呢......十五说的言辞恳切的,仿佛自己拒绝就是不给他面子似的,克里看了看萨维奇,萨维奇的表情依然是爽朗得像夏日阳光下的冰镇水一样。他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因为十五是下午从公司出来的,所以在十五发出邀请之后他们先回了家。萨维奇因为觉得自己终于完全摆脱了嫌疑而长舒一口气,靠在了沙发上。
“诶诶诶?别别别。”萨维奇吓得只能说单字了。
因为十五已经跨坐在他腿上了。现在萨维奇满脑子警报拉响,满脸讨好的笑:“宝,宝宝?别闹了好不好?”
十五低下头,头发落在他的颈脖处,撩的他发痒。
“我没闹,你别动。”呼气的气流喷在他耳边,让他浑身发麻。
“你...你要干什么...”萨维奇突然感觉自己像个良家妇男,在被街上不务正业的小青年调戏是似的。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脖颈,慢慢说到:“颈动脉。”吓得萨维奇干脆闭上眼睛,有些无奈甚至是绝望:“啊我不是解释了吗...还是要杀了我啊。”
“啊!”
......
克里下班之后,到了他说的地方,走到桌边,发现只有十五坐在那里,克里腿一僵,十五抬眼看着他:“慌什么,他去卫生间了。”语气与之前截然不同,克里简直想录下来在萨维奇耳边循环播放,看他还说不说是小天使。
“你是不是告诉他了?”克里压低声音急切地问。
“什么?”
“明知故问!”他有些气急败坏。
“哦~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你说是不是?他知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确实,他应该是很清楚的,自己的卑劣手段,可是他为什么还是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了呢?他或许心存侥幸,觉得可能真的是他自己酒后断片了,忘记干了什么了呢?不然真的没必要这样将就。即使可以把自己发展他的线人,也没必要到男朋友这一步。
所以,他可能,真的是不清楚的,只少他愿意抱有这一丝的期待,给予自己最后的一毫信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能知道!
“所以你告诉他了?”怒气逐渐积攒。
十五还是处变不惊的样子:“要不,你自己问问他?”
“啊你来啦。”克里一惊,萨维奇的声音从背后想起。
克里头一转,表情已经变成了温和的笑,语气也突然转了个大弯:“是啊,刚来,刚来。”
后面这一顿饭吃的克里是极其压抑,好像什么东西吃到嘴里都是酸的。
这摆明了就是在给他看!让他知道,萨维奇之前是有多不喜欢他!也让他知道,萨维奇对十五到底有多好!
他是没有手吗?为什么什么东西都是萨维奇切好了放齐了送到他面前?
此刻克里又在想,十五是不是利用了自己的美貌诱惑了萨维奇,以男朋友的名义招了他当全职保姆?
萨维奇以前...以前对他可从来没有那么殷勤过,别说殷勤,就是夹菜都没有,一次都没有!当然,自己也不敢反过来,因为知道场面会很尴尬,他是一定不吃的。
有点羡慕,也有点心酸。不过也怪自己有问题。
而且,不得不说,新换的身体机能是真的不错,视力也是一等一的好,看什么都很清晰。就比如,他看着萨维奇,看着那条项链,目光就会时不时在他的胸口边游移。宽松的夹克衫在他的动作下开合,露出颈边的皮肤。
还没到夏天,不会有蚊子的。本来中间层这种生物就比基础层少好多,更别说还没到季节了。但是克里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是蚊子是蚊子......
在萨维奇已经闭上眼睛,第N次觉得死亡可能又要在不经意的时刻来临的时候......
“啊!”声音不大,更多的是惊讶。
那是比指尖更加柔软的触感,十五环抱着自己,头埋在肩颈边。轻微的啧啧水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楚。萨维奇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揽住十五的腰,抱紧了之后又撤回一只手。
掐大腿。
他可太难了。
十五一脸得意的模样,笑着说:“好了,标记好了。”
“哈?”
他眯着眼睛道:“嗯,下次...我可就直接标后颈上了。”
萨维奇想起上次自己的所作所为,后背一凉。不过虽然自己掐着腿,但是他的吻仿佛是在下蛊,操控着自己的神识,难以抗拒。况且这小朋友一天天的,都已经准备跳他头上了,他也得证明一下自己。他勾起十五的项链,然而每一次这种时刻都自己的心绪都复杂如乱麻,他思忖良久,终究打不过内心深处的欲念,气若游丝道:“啊,我真的是......”恶人,他品尝着甜美却罪恶的果实,在类似的地方留下了属于自己的难以消退的印记。
“别闹了......好吗?”他的声音柔软,好似轻盈的棉花糖。
“好的吧。”十五已经达到了今天想要的结果,甚至还有点意外收获,也就收了手。
这些被半遮半掩着的痕迹总是在不经意间映入克里的眼帘,让他备受摧残的心灵更加痛苦。
“你家就在这里吗?”十五问的看似是个普通问题,对克里的针对性又极强。
他含含糊糊说:“啊,不是的,来这里打工的,在旁边和别人合租的。”
“哦,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克里看了看他,心想你要查户口吗?但这种问题不回答有显得有些怪异,想起之前萨维奇提到了自己的口音,于是他索性说:“啊,也不远,就在隔壁的广辰州北区那边的。”
“哦怪不得之前觉得你口音耳熟。”萨维奇立刻接上了。
十五一扭头:“耳熟?谁啊?”
萨维奇和克里此刻异曲同工般地怂了起来,萨维奇清咳一下:“那个,就是那天,遇到拜伦还有白郢...那天,旁边站着的另外一个。”
还是没有名字!
十五晃着手中的叉子:“哦~前前男友,是不是?”
“算...吗?那就...算...吧。”萨维奇说的有些勉强。
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他们之前确实也没说过什么在不在一起的。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尴尬神色:“啊不好意思我这小男友他就是小心眼到处问来问去你别在意啊多吃点......”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十五好像心情特别好,回家的路上脚步都很轻盈。
每个实验者被读取的资料他们都看过,还编写了一个小型程序专门自动出题方便测试他们记忆的留存状况。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故事。
“这位是真的重量级。”早人翻看了大半,“不仅吸infinite,抽烟酗酒,加入底层的帮派组织,小额抢劫集体纵火打架斗殴......”
“他们的老大真的好凶恶啊。啧啧,这些做infinite供应链的都不简单。”
“嗯...内部混乱就算了,别祸害人家警察了,这警察不容易为了发展线人...对他好像真的还不错,要我直接扔出窗外了,这人脾气真好,真负责啦?简直,这属于男菩萨了。”
十五从听到“警察”的时候开始挑眉,没等早人看完就凑过头去看资料上的说明,也不知道早人哪句话触动到他了,他突然哈哈大笑,从刚开始站在旁边捂着肚子笑到蹲下来埋着头笑。
早人不解,毕竟平时十五除了冷笑,并不是很喜欢露出笑容,更不用说大笑了:“十五,你怎么了?至于吗?”
十五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哦没事,就是,你口中的男菩萨,现在在渡我呢。”
把早人都听傻了。愣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哦,情敌啊。”
想想觉得不够意思,又说了一句:“要帮你解决掉吗?”
十五又笑了:“你也很可爱,早人先生。倒也不至于,我看着像这么恶毒的人吗?他们现在又没什么交集。”
早人一推眼镜:“不过,据我目前看了他的故事后对他的了解,他要是有机会,一定会再次接近的,更何况是换了副面孔,更好接近了。而且他应该需要重点监管,毕竟少管所待过牢里也蹲过,虽然时间不长,但正是因为这样,他为非作歹的可能性并不小。”
“这倒是,不过等他真的为非作歹了再说吧。先静观其变好了。”十五垂下眼眸,冷冷地看着躺在白色病床上的人,“真的能改头换面吗?呵呵。”
接下来的一周克里都觉得浑浑噩噩的,每天就是去打工,回去休息,不断循环,太无聊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大家的生活都像机器人一样,循规蹈矩,毫无生气。
与此同时,对infinite的渴望越来越强烈起来。他在每周检查的时候问过,别人的回答是“目前也没有数据支持,并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建议不要使用”,建议?也就是说,起其实用的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能控制好量的,一点点,应该不会有很大影响吧。
呜呼,爽呆了。
不过爽归爽了,就是刺激还挺大,走上街的时候被一个飙车党撞了,好在他减速了,自己也让了一下,是擦伤,那人丢下一句脏话就扬长而去,剩自己一个人在路口拐角处血流不止。
他想起上次重新建了个社交账号加了萨维奇和十五,但是一直没敢联系,这一次正好。
他是很清楚的,仿生人体机乎是按照人体结构模拟复制的,可能有些毛细血管没有能完全仿制,但主要的血管都是埋在模拟组织里的,血液也很逼真,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他也还记得,自己在嗑上之前看了一眼对面,去做检查之后他敏锐的发现了十五的办公室在哪一层,他记得还挺清楚,也不早了,九点多了,灯还亮着。哟,还挺忙的。
想到这里他更加肆无忌惮了,掏出手机,拨通了语音:“喂,萨维奇吗,是我,我被人撞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害怕...我好慌......”毕竟他也不太敢打救护车,也不是什么致命的伤,找个救护车怕是自己刚赚的钱就消失了。
萨维奇果然来的还挺快的,扶起躺在地上紧张害怕的自己,安慰了几句,送他去了医院。
仿生体的劣势也显现在这里,因为过于仿真,所以失血了之后感觉有点缺氧,昏昏欲睡,加上刚才自己吸i药吸得有点上头,现在头昏脑涨的。
他想起,有一次,因为作为线人给萨维奇透露点消息,结果给他深挖出来不少问题,帮会受了点损失,虽然已经有不成文的规定,为了维持帮会的发展,只要双方互不侵犯太多就不会闹翻,但即使是这样说的,每次有了损失,通风报信的人都得受点教训,不过至少不会往死里打,这是两者的妥协。他们连那些是线人都是差不多摸得很清的,特别像自己这种明目张胆和条子靠那么近的,更是一出问题就会被怀疑的对象。那次被揪出来暴揍了,那些损失对于整个组织确实不算什么,不过对于小团体因此少了货可就足以点燃那些人的怒火。总之自己躺在地上,疼到动不了,昏过去又醒过来还是不想动,最后还是打了电话给萨维奇:“喂...哥,我被打了,动不了,来救我一下呗。”
他来了,虽然知道他是满脸的不乐意,他也没有车,只有当时买的一个破破的摩托车,把他推到了医院,坐在医院里也面无表情的。
“哥,疼。”
“忍着。”
“哥,真的疼。”
“活该。”
他心头一酸,不是滋味,把被打的怒气搅和着委屈一起倾倒了出来:“你知不知我是因为你才挨打的!”
萨维奇依旧冷静,似乎在等他宣泄完,然后平淡地说:“我知道,当然知道,不然根本不会来接你。”
......
今天他的头脑也有些发热,也不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他望着正在开车的萨维奇,情不自禁地开口说到:“哥,我疼。”
虽然说话的方式是一样的,不过好在声音的音色是完全不同的,加之之前自己说过自己的老家,所以萨维奇虽然觉得耳熟,但也没特意往那方面去想,只是感觉有些别扭,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冷静了一下,平和的说:“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忍一下。”
“啧,这个克里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监测显示,腿都给撞骨裂了,多处擦伤划伤,肯定要回来找我们修理,又是不少钱,还好我们买保险了。下次要说好了,只给免费修复一次。”底下的监测人员看着报警的监测显示屏叹气。待在实验室的早人也闻讯而来,无奈地摇摇头:“能看到去了哪个医院吗?到时候好对接。”
“嗯,就是旁边不远的那家,所有资料都发过来了。”
早人看了看,表情微妙了起来,说到:“好的,到时候安排修复医生到那里去帮他修补好了。”说完转头坐电梯下到了第十层,敲了敲十五的办公室。
“请进。”声音不大。
早人开门,发现十五趴在桌子上,勉强露了半张脸,看到是他进来,也就没在意什么形象,低声问:“怎么?找我什么事?”
早人开始以为十五是刚睡醒,但是他开口后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感觉不太对:“你不舒服吗?”
十五摇摇头:“没什么,有点胃痛,等会吃片药就行。”
早人干笑一声:“别扛着了,快回去休息吧,这工作没那么紧急,罗伯特又不敢压榨你。你再不回去,克里那小子已经要把你对象拐走了。”然后把刚才的见闻简要描述了一下,“你对象代付的医药费,你想想这个人是怎么去的医院。”早人帮十五倒了杯温水。
十五一般听着,慢慢地喝了几口水。然后拿起手机摇了摇:“就凭他吗?他会知道自己和我的区别在哪的。早人,要不要猜一下多少分钟之后他能出现在我面前?”
以前在医院实习过,早人可见过太多的人心了,他望向窗外,说:“被撞伤的朋友,和听上去只是普通肚子疼的小男友,他会来吗?就算他难得的重视你,没敷衍你让你多喝热水早点休息,从医院到这里不堵车大概10分钟吧,他和那别有用心的朋友还要解释一会,可克里说不定还要竭尽全力挽留他,说不定你得反反复复告诉他你现在很难受他才犹犹豫豫的安抚好这个朋友满心怀疑地准备来接你,花10分钟不多吧,我觉得少了。所以我估计最少最少也要20分钟,你要不要先吃颗药?”
十五微微扬起嘴角:“好,是很合理的推断,但不适用于我。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计时,现在是9.31。”
“喂?”
“喂?你是回家了吗?刚里克特出了点交通事故,我现在在医院。”
“萨维奇,我在公司,胃痛。”
“啊?你不会又没好好吃饭吧?”
“可能吧。”
“你很难受吗?”
“嗯,很疼很疼。”
对面叹了一口气:“那我马上到你公司门口接你,快到的时候再找你,你可以走到门口吗?你们公司我进不去。”
“应该可以。”
“好,等我。”
两分钟不到。
十五关了电脑,缓慢地站起身,早人无奈:“我都怕你路上倒了,我送你下去吧,不过你这么早就要去等着?”
两个人慢慢走到电梯,电梯缓缓下降,他们走出EB开发专属的大楼,四月的夜晚,风还带着丝丝凉意,一直走到公司的大门口,因为步伐很慢,平时三四分钟的路程,今天差不多花了八分钟。
十五看向车灯迭起的大街,表情平淡,只是眉头轻蹙,却是很有把握的样子,早人虽然不解,但毕竟自己是不了解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的,只是根据普通的情况推断的,难道他们俩真的关系这么好?
一辆车停在门口了,大门后面一个员工急急忙忙跑出门,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十五手机响了,早人眨眨眼,看着他接了起来。
“红灯有点多,不过我已经快到了,你可以下来了。”
“好。”
他竟然真的来了,这动作属实有些迅速了。早人略感惊讶,不禁感叹:“可以啊你。”
两分钟后,车到了。十五和早人同时看了眼时间,9.46。“路况不太好也就花了15分钟,竟然没有看到喜闻乐见的剧情,啧,你难道告诉他克里的身份了?”
“没有哦。”十五和他挥挥手。
打开车门,看见萨维奇的脸色并不好看。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就不会好好吃饭是吗?”萨维奇语气不太和善。从刚刚十五站在门口到走过来的样子,再到进来看到他苍白的脸,萨维奇莫名的有点生气。
“没有,有点事,就忙忘了。”
“是嘛?我看你每天都挺忙的,我听到的这就是第二次了。”萨维奇虽然气,但是他又知道他对吃饭不感兴趣的源头,又不好责怪他,只能压着气愤,往医院开。
“诶?不回去吗?”
“去医院,你要不要自己看一眼你有多虚?这样吧,胃溃疡出血了我回去打你手十下。”说完扔给他一颗糖,“我就知道,别先低血糖倒了。”
“啊?生病了你还要打我?”十五慢慢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虽然说话有气无力的,但是难以置信的语气还是表达的很明确。
“对,不然不长记性。”
就这样,萨维奇今天第二次走进了医院的急诊部。
全部诊断完了之后他还能见缝插针地去和躺在床上暗自神伤的克里说一句早点休息明天再来看他。
“小的出血点不叫出血吧......”十五弱弱地说。
萨维奇倒好了水掰出了药:“先吃药。”
十五乖乖地吃完了。萨维奇没理他,先去了厨房开火。过了一会,端了一碗清汤面上来。本来想看着他吃的,但又觉得有点像在押着他吃,怕他又想起以前的经历咽不下去,便转过头坐到了沙发上,“我15分钟之后来收碗,可以吧?”
十五也只能点头。
他就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眼睛却是时不时地向餐桌瞟过去。
他垂着头,似乎真的很认真地在吃,吸面条的声音有点像在哭鼻子,萨维奇听了差点笑出声。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萨维奇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十五意外的很识相,竟然端着碗站起来,走进了厨房,把碗给洗了。
萨维奇第一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威严的,人都快膨胀了。
但是不行,不能心软,既然有威严,那就把威严进行到底。
“伸手。”
“啊?”十五一脸的委屈,但还是把手伸了出来,“轻...轻一点。”
啪!
“疼。”
“别装可怜。”
啪!啪!啪!
“呜...”十五开始咬住下唇,看着更加楚楚可怜了。
啪啪啪啪啪啪。
“过分......”他看了一眼,手心都红了,忍不住小声嘀咕。
十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萨维奇带着一副大家长的气势继续追击:“以后能不能好好听话?乖乖吃饭?”
“哦。”
正当萨维奇觉得很满意的时候,十五开始了:“其实,我以前胃痛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吃片止疼片也就好了。今天原本也想吃止疼片的,但是想起了你上次说的话,疼痛其实是提醒,所以突然就想找你,因为我觉得你一定不会不管我的,有你在,一定能有别的办法止住疼痛。”
这一段话让萨维奇这个已经很久没被关怀过也没被体贴过的,两年多没恋爱过好不容易说是谈恋爱结果和养了个儿子一样心力交瘁的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体会到了一丝人间温情。苍天有眼,这个小子竟然把他上次说的话听进去了?他竟然还意外的,认为自己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终于觉得自己费了半天劲做的不是无用功?他差点要热泪盈眶了。
他摸了摸十五被他刚刚打红了的手:“疼吗?”
“还好啦,知道你没有下狠手。话说你在面条里加了什么调料?看着挺普通的,但是特别好吃。”
说的萨维奇更是心情大悦,开始拉着他的手传授他的秘方:“其实都是些最常见食材,鸡蛋一个,番茄一个,海鲜菇,虾头——只要头够了,以前买不起虾的时候我就会去海鲜处理区买这个,特别便宜,再来点蔬菜......再加一点点蚝油和白胡椒粉就行......最后,最重要的,是爱。”听得十五眼睛像弯月一样,难得笑得不像是个从那顶层里面走出来的人,也不像在那种阴暗的孤儿院长起来的孩子。
在十五完美的温柔攻势下,在萨维奇觉得自己对这个见过几次的普通朋友仁至义尽的基础上,萨维奇十分快乐地和他的小男友你侬我侬,完全没在想他的朋友在医院怎么样了,还能怎么样,医院提供的治疗必然是专业的,之前说了明天去看望他,当然回家之后就不会再想着他了。只有克里一个在医院差点把床锤烂了。
不是他不想拦,是萨维奇根本没给他机会。
刚刚处理完伤口躺在了床上,萨维奇就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问自己:“你感觉怎么样了?”
当时没反应过来:“啊,还好还好。”
“哦那就好,十五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可能要去接他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走了。”他一边说一遍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完了水也倒好了,还没等自己把他那一段话理解了他人就走到门口了。
“哎,萨......”行吧,人都走了。就是星际领主马上要给他加官进爵也不至于这个速度吧?
“哎,小伙子,你撒什么气呢?”隔壁床的大哥看着他愤懑地敲打着被子和床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到。
克里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人:“大哥!您评评理,明明我才是他的男朋友,您知道吗,最近有个人他一出现,仿佛就要勾走我对象的魂了,他说什么我对象都依着他,我好难过啊。”
说完心情都好多了。
大哥义愤填膺地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了:“这小伙子怎么这样呢?明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于是第二天,当萨维奇和十五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感觉到了阵阵杀气,两人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恰好实验组预约的医生到了,他要进手术室修复去了,克里不免心里有些遗憾,没法看到十五被唾沫淹死的惨状了,他看向萨维奇:“啊,哥,我有点慌,有点...慌,你能送我进手术室吗?”
十五示意他走,萨维奇也就听话地跟着推着床的护士走了。
这两人一走,病房的人果然就开腔了:“小伙子,你长这样,追你的人应该也不少吧?何必干撬墙角这种龌龊事呢?”
“就是,做人要有点底线嘛。”
“干嘛勾引别人男朋友。”
“那小伙子也是......”
“......”
十五听了第一句就知道昨天克里是怎么说的了,他也不恼,只是半低着头,眼帘低垂,好像在乖乖挨训。
一直到众人的责骂结束了,病房里恢复安静,他才抬起头,把自己眼睛一直盯着地板造出来的红眼眶展示了出来,缓缓打开手机。
“我想,大家可能是有些误会了......”
“别狡辩!”窗边的阿姨看多了这种事,毫不留情。
“看了这个,你们就都明白了,作为朋友,我是不想这样做的,但是......”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把手机上的材料展示了一圈。
那是一份电子病历,主题是关于脑损伤与恢复的。
“我们三个以前都是很好的朋友,我和萨维奇两年前就在一起了。其实我能感觉到,里克特...他应该也是对萨维奇有一些暗恋的,但是他在我们在一起之后就一直把这种感情放在了心底。我真的...特别感谢他。”他似乎在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可是,几周前,有个工程建设不合格,坍塌了,他当时就在那里上班,受了特别重的伤,全身好几处都血肉模糊了...头脑也受了很重的伤。那个投资人为了把这件事压下去,答应救治他,还答应给他换最好的仿生体。”十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都在目不转睛地等着后续。
“伤是治好了,但是也许是大脑受损了,记忆也出现了混乱和偏差。他醒来之后,也许是和一直放在内心深处的想法混淆了吧,他就认为自己喝他才是一对,我是那个横插一脚的第三者。”说着说着,眼眶似乎更红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是他的治疗脑损伤时的病历,然后这里是我和他两年前拍的照片,我们不是最近才在一起的。”十五顺手找了一张他和萨维奇的照片,上面有手机自带的时间,确实有两年多了。
病房里的气氛明显地转变了,十五吸了吸鼻子,接着说:“自从那之后,他就不怎么愿意见到我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也遇到过好几次了。之前好几次我都觉得忍忍就算了,只要我们心里清楚就好,可是时间久了我也很委屈啊......而且昨天,昨天,本来他因为之前受伤的原因,好像走在路上也不能很专注了,所以才会又一次受伤,大家都是朋友,我觉得萨维奇去照顾受伤的他也没什么,毕竟这也不能怪他。我也应该来的,但是怕他不想见我,而且我昨天真的胃疼,不得不找萨维奇带我去医院,都胃出血了。”他顺手拿出了药。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席话说的大叔大妈全都眉眼柔和,纷纷摇头怜惜十五。
十五最后含着泪光微笑着说:“他以前是特别好的一个人,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他一定能好起来的。也希望各位长辈们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他受更大的刺激了。之所以在这里和大家说这些,也是因为他从那之后就变得有些暴躁易怒,也麻烦各位包容包容他,谢谢了!”说完十五鞠了一躬。
阿姨听完扼腕叹息:“小伙子,真不好意思啊,之前我也不清楚,说的话有些重了。”
十五乖巧地摇摇头:“没关系,我明白的。”
萨维奇把人送进了手术室,想了半天觉得那场面不对劲,又折返病房,走进去的那一刻又觉得仿佛换了个世界。
十五到底干了什么?
他看向十五,却发现他的眼周似乎残留着一点极其浅淡的红,他赶紧走上前:“你怎么了?胃又痛了?”
十五以极其乖巧的表情看了看他,摇头:“没,刚刚在听叔叔说自己以前的故事,有点感动。”
恰好两人的项链在白日的光线下闪着光,几个人想了想,这里也没世风日下到渣男和第三者敢明目张胆地佩戴情侣饰品给原配看吧?
病历也不可能造假。这个故事,真是令人痛心,都是可怜人啊。
而萨维奇也在思考,以自己对十五的了解,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是这病房里又充满了一种异样的和谐,他也不敢草率地乱说话。
当克里高高兴兴地准备欣赏十五百口莫辩的惨淡场面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探出了脑袋去看病房里的情景。
这是什么情况?
阳光正好,照的整个病房里都是温暖亲和的金色光辉,和谐,平和。
昨天还为他打抱不平的大叔大妈们就像突然换了灵魂一样,不仅和蔼可亲,对十五态度特别和善,而且看到自己之后,都以一种好似在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他想不通。
等到两人走后,克里忍不住开口:“叔,姨,你们怎么都不帮我说说话......”
然后这些大叔阿姨就是一脸的“你说的都对”的表情,昨天最先开口的大叔小心翼翼地问:“小伙子,你先别急,多休息休息。你要不再好好想想?不要勉强啊,慢慢地想一想?”
他当然要底气足一点:“什么?您是觉得我在骗你们吗?”
大家一起摇头,纷纷表示“我们相信你”“你好好休息”。
克里终于在一瘸一拐地走进卫生间之后,贴在门上听了听。
“我听说过的,确实有人脑损伤之后会性情大变的,哎......”
他要不是腿在恢复期不能剧烈运动,他真的很想把门踹开破口大骂。
在他的腿确认能达到正常机能之后,他赶快办理了出院。住在这里太可怕了,他当然是很清楚自己的脑子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长期生活在一个别人认为自己头脑有病的空间里,连自己都会开始自我怀疑。他有的时候甚至都在想,他们在做转移的时候,有没有漏了什么,或者因为机器本身的原因,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还在沉睡的自己真身的脑内,又或者十五作为主要的参与者,有没有故意做一些手脚......说不定,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已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记忆呢?如果就是这样,毫无痕迹地抹除了什么,自己也还是会以为自己是个毫发无损完全正常没有变化的克里,不是吗?
但是仔细回想过了,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是回想不起来也可能是他们消除得很彻底啊?!他陷入了这样的悖论,越发觉得这是一个恐怖的工程。
而且每当自己想到这令人后怕不已的事,痛苦的抱住头努力回想、思考的时候,这个动作在周围人眼里似乎又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大脑有问题这样的观点,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一定要赶快离开,让自己清醒一点。
出院不久,还没等自己喘过气来,自己到这里来之后,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手机上出现了一条信息。
“别想跑,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知道,明天见不到你人,后果自负。”
终于发现自己是想完全离开那里了吗?
此时此刻,他也有一些庆幸,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壳,走在他们面前也不可能被认出来的,现在他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感觉。
下一秒,这种肆无忌惮的张狂气焰就被打消得一干二净,第二条信息是这样的:
“中间层挺舒服的吧?打工工资比在这里做工高吧?中午也能吃上3块钱的饭了。”
他开始慌了。
“大哥大哥,我就是一小角色,你对外就说我已经被处置了,到时候我赚钱了一定给你。”
“就算我想放过你,我们老大可不同意啊。别装傻,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他有一种坠崖的感觉,他干了什么?什么都没干啊?
自己是假装日常出门溜出去的,除了一些轻薄的衣物他可没带什么,当然还有自己珍藏的一点点infinite,哦要说追杀的话,自己隔壁床的约翰才应该来找自己,毕竟自己走之前把他的小仓库的存货也顺走了。
没了,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走的时候为了不声张,也没敢惹路上的任何一个人。
还有什么事情啊......真的没有啊......
他突然惊醒,他是想不出来了,难道是...自己在实验里出现了失忆?甚至可能是,十五故意截取了他的一小块记忆?
是这样吗?他是在无法从他那贫乏的记忆里找出关于自己闯了什么大祸以至于老大要找人监视他追杀他?虽然他知道这样出逃是肯定会被追杀的,但还不至于被这么快提上日程,而且听大哥的语气,是老大发话了啊!
不行,不行,他要去找十五!
要见他可不容易,好不容易午休的时候他才居高临下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们是不是私自窃取我的记忆了?”他一拍桌子。
十五挑挑眉:“看来脑子真的不行了。谁动了?别总是推卸责任哦。”
“肯定就是你们!”
他神定气闲地摇摇头:“总是至少不是人为的,如果机器没读取上所以没传输上,就不属于我们的问题了,志愿者。”
克里更加气急败坏了:“不行!不行!你们,那,快点,我要我完整的记忆,换回去!”
十五依然冷静地看着他:“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万一你在转移之前就把什么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了我们也没办法,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事情曾经进入过你的大脑呢?你真的要换吗?换回去,他们可就不一定愿意再给你换到这里来了哦?就要失去新的身份了哦?”
他不争气地沉默了。
刚刚得到的新身份,鲜有人知道过去那个不堪的他,其实如果可以,一直用这个仿生体也挺好。
事情或许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他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也未必能找到自己,或许只是恐吓自己呢。
然而第二天,电话直接打过来了:“克里你小子是真的不想活了是吧?胆挺肥啊是不是以为我们逮不到你?今天给你下最后通牒:今天,要是你不连人带着东西滚回来,你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其实是很慌张,因为这些人基本上是说到做到的。
“东...东西?什么东西?我...没拿东西走啊。”
“别在这跟老子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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