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也时常会想,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感到离不开他了呢?
一开始不过和别人一样,只是更加动人,他的性格更是说不上来,但他每次的冷淡与推拒都不会使自己厌烦,他爱那美丽而又凄哀的眼睛,清冷的面庞,从来都以为是自己在主导,却不知是在何时开始走入陷阱,一步一步沦陷。
“如果你想要杀我,我可以告诉你,水火刀枪毒碎瓷片绳子激光......等等诸如此类,都没有用,你可以问问LQ,他全都试过。所以不必做无谓地挣扎。当然,自杀也一样,我会把你抢救回来的,不用担心。”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会趾高气昂地对他这样说话。
他真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
难道是从他开始乖巧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很多人都不太喜欢孩子,更不用提养小孩。最主要的,肯定就是麻烦。确实很麻烦。所以查理,从他还是个胚胎的时候,住在人工子宫里发育的时候,再到他出生,喂养,还有教他如何行走,如何说话,等等,全都是他交给别人来完成的,都是十分专业的人。自己只是时不时去看看他的进度罢了。查理和自己的关系一直很淡薄。他以前也不在意,他那时候更在意的是,如何在K氏完全站稳脚跟,如何让K氏集团在β星系乃至全星际站稳脚跟。
自己为什么会动了如十五当继承人的念头?也有部分原因吧。一个又哭又吵又闹的,不讲道蛮横顶撞的,不听管教随心所欲的,学习速度很慢理解能力不行的孩子,必然感到难以接受。但如果反过来,有一个乖顺听话的聪明孩子,大部分人未必会觉得厌烦。
“你有什么讨厌吃的东西吗?我让他们注意一下。”
“没有。”
“衣服合适吗?喜欢吗?”
“很合适,挺喜欢的。”
“会打领带吗?”
“嗯...不会。卡尔会教我吗?”在这里,能直呼自己名字的人并不多,他是其中之一。后来还带坏了摩萨。
“好,我给你演示一遍。”说完拿起旁边的领带给他打上。“学会了吗?”
“会了。”
自己拉开柜子,“你选一条觉得最适合我的,帮我系上吧。”
他真的看了一遍自己给他的反向演示之后就会了。
“小提琴学的怎么样了?”
“老师说,还挺好的,学得很快。”
“骗人。”自己笑了,“老师和我说的是,进展飞速,是个小天才。”
“你和查理一起去上课去。”
“好的。”
“赌博知道吗?”
“一点点吧。”
“那...会出千吗?”
“不太会。但如果你想让我学,我可以去。”
“好。”
......
麦克林饮尽杯中的香槟,眼睛在四周开始扫视,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人,他从鼻子里哼出了个响声,不怀好意地大摇大摆走过去。
“哟,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他一把搂过那人的肩膀,好像这里是路边,他看见了自己的好兄弟一样。然而这里是泳池派对,里面不是有钱的大亨就是衣着艳丽暴露的帅哥美女,那人也不是他好兄弟。
麦克林个头略高,年龄也大个几岁,低声说的话不堪入耳:“一个人站这里,怕不是没人要的吧?谁带你来的?我记得我在院里那会大欧维说来领你的,你怎么没和他来?被嫌弃了?啧啧,警告你吃相别太难看,我不管你想在这里攀上谁,离我主人远一点。”
“谁啊?”
“房地产里的大佬,雷欧,也是今天派对的主办人之一。”
那人眼珠子突然转了转,轻蔑地笑了一下。
像是受到了侮辱,他怒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很有钱,只是......”
“只是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他表情有些挑衅的意味。
麦克林冷笑着离开,走到和自己一起过来的男孩子身边,说了几句。
小男生理了理衣服,过了一会从他身边走过去,“让一让。”说完“顺手”一推,他果然没注意,“砰”地一声,掉进角落里那个没人的小泳池里,水花溅得比喷泉高。麦克林忍不住笑出来声,太狼狈了,爬上来的时候一定更狼狈,他要是不会游泳...那还得等人来救他,那可有罪受的了。
黑衣的保安来得意外地快,而且训练有素,动作干脆利落,把他放在了泳池边就离开了。而刚刚那一声巨响也引来了众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他抬起头,朝着麦克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因为刚刚被捞上来,他还坐在地上,眼神莫名地让麦克林不寒而栗。麦克林其实有点害怕他这个眼神,就是他这个从下方抬眼看别人的眼神,黑色的眼珠向上看就会露出眼下的白色区域,会显得无比凶狠。
要是在以前他们还在孤儿院里的时候,他这样看过来,下一个动作就是直接给人身上招呼一拳,他身板看着不算健壮,但打人力道不小,而且都能直击痛处,并不好惹。自己也挨过不少次,这一次也只是想着借机报复报复。
他现在必然不敢这样做,麦克林颇有些得意。果然,他只是偏过头去,非常文明地把嘴里含着的半口水缓缓吐了出来。
麦克林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周围似乎变得很安静,他听到了自己身边的男子咽口水的声音。
他没有像很多人那样穿着休闲的泳装,他穿着白衬衫,落水之后,白色的布料变得半透明,紧贴着他的皮肤,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滚到颈脖,落在开着几个纽扣的衬衫上。不少人都一副饿狼看见兔子的表情,更有甚者已经一副想躺在旁边接住他刚刚吐出来的水的表情。
麦克林撇了撇嘴,这个时候还能维持形象勾引别人。他还轻轻咳嗽了几声,显得仿佛更加弱势了,没想到这小子也学精了,至少不和自己正面起冲突。
但那些人也都没出手,因为一个人已经缓缓走了过去。
正是卡尔。他皱起眉头,蹲下身问到:“怎么回事?”
大事不好,如果只是此刻卡尔突然看中了他,那不应该这样放低姿态去和他说话啊?!难道他是......
他对着卡尔耳语了几句。卡尔此刻的笑让麦克林开始发抖了。
卡尔扶起他,转身叫住了和自己一样恐慌的那个人:“就你,别躲了,出来吧,别让人把你拉出来。”
那人像在抖筛子一样,话都说不利索了:“卡...卡尔先生,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谁说你是故意的了?别紧张嘛,我的小朋友只是说想和你们玩一局游戏而已。”
短短几句话,如雷贯耳,吓得麦克林恨不得钻进池底憋到派对结束。
一个黑衣人拿来了所谓的“游戏”道具。一把左轮手枪,一颗子弹。
那人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看到枪更是直接抖着腿跪了下来,一边把自己卖了:“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他让我推的!”
很不幸的,自己也被拉出来,走之前自己赶紧去寻找雷欧的帮助,他扭头看向那个男人:“雷欧......”
自己的主人一挑眉,晃晃悠悠走了出来:“卡尔先生,您别生这么大的气嘛,小打小闹而已。”
“我不生气,和他玩一局游戏而已。”
他擦了擦手,拿起了手枪,把子弹装进了弹仓,随手一转,呼啦啦啦,咔哒。他转起了手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这也太狠毒了吧?至于吗?但是此刻,自己大气不敢出,只能默默和他对视。
“怎么,不愿意?”
雷欧说到:“卡尔先生,您这是不愿意给我个面子?”
“我看,是你不准备给我面子。”卡尔之前和雷欧谈话了,谈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麦克林隐隐觉得有种剑拔弩张的情态,魂都要被吓飞了。
“好吧,宝贝儿,是你们做的不对,就陪他玩玩好了。”
他不屑一笑:“慌什么,现在的概率不过是16.7%,我自己先开始好了。”他扳动击锤,枪口对准太阳穴。“啪”一声,无事发生,但这声音已经把两个神经紧绷的男生吓了一跳。
他把枪扔给那个傻子:“你。现在也才20%而已。”那人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糊了一脸,妆也有点花,眼圈黑黑的,他连枪的拿不稳,半天也不敢扣下扳机。最后几乎快要崩溃了,才一狠心按了下去,同时也失禁了。
他像是欣赏好戏一般旁观着,然后看向自己:“到你了。”那丢了脸的傻子捂着脸把枪塞给自己飞快地离开了。
沉甸甸地枪,冰冷的外壳,让自己第一次感觉死亡近在咫尺。再一次环顾四周,众人的眼神都聚焦在这里,自己的窘迫神态暴露无遗,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愤愤地看着他,眼睛一闭,只觉得这手枪无比沉重,也不知道磨蹭了多久,到自己都觉得有些厌烦的地步,只得心一横,猛地扣下扳机,“啪”一声震得自己心脏险些停跳,然而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他长舒一口气。把枪扔了回去。
“现在概率是33.3%了。你玩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枪放到了卡尔手上。
“当然陪你玩了。”卡尔低头,他把枪放下之后,手指慢慢地,全部松开,卡尔微微一点头,握起手枪,朝自己脑袋开了一枪。
依然无事发生。
“啊,现在概率是,50%了。”他慢慢说到,没有要停止游戏的意思。
此刻,周围似乎更加寂静了,大部分人的仿佛凝固住了,巨大的恐惧就像刚才降临在自己头上那样,落在他们的心头。
现在,拿着枪的,是卡尔。
卡尔环视四周,最终伸出手,把枪递给了雷欧,现场的气氛更加凝重,雷欧不敢去接手枪,但卡尔的气场与整个现场的低气压使得刚才还很傲慢的男人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鬼使神差般地接过了枪。
“50%而已。”
“卡尔先生,您...我......”他有些语无伦次,“我...收回,收回之前的话,协议什么的,都好说,都好说。”
“玩不起?”卡尔轻描淡写一句,“那就别那么硬气,你们集团,又不是缺你不行。”
雷欧虽然愤恨,但也只能低头不语,紧紧握住手枪。“给你一个机会,开枪吧,如果你活下来了,我就既往不咎,当是上天要留你。”
雷欧在从卡尔的背后出现的黑衣人的包围下,缓缓举起手枪。
鲜血四溅。
周围有人惊呼,卡尔就平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的身体不再起伏之后,才挥挥手,尸体被抬了下去。
不少人都惊魂未定,虽然血迹很快被清除,然而淡淡的血腥味还残留在空气里。
“冷吗?”卡尔给他披上了一条毛巾。
周围那些认为此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人开始重新活跃起来,有人甚至再次开始打量起卡尔身边的这个以前没见过的小美人。
“源氏,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你从岛上领回来的紫姬?”
卡尔略一抬头,算是默认了。
“难怪...藏这么久。那,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在拍卖场看到他?”
“今天。”十五这次,抢在卡尔开口之前说了话,无视卡尔嗔怒的目光。
他什么意思?
难道是这一刻?卡尔回想着,那一刻,他不受自己控制的想法才真正地根植于自己心里。
他还是说不清。
他对十五的情感复杂、深沉,他不知道其中夹杂着多少种不同的情感。
那是大前年的时候,那天他喝的有点多,回来后紧紧搂着他。
“卡尔你别抱着我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嗯?”他牵着自己,两人走回他的房间。
“生日快乐。”他端出一个小小的蛋糕来,很精致,散发着甜香。
感到有些想笑,“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已经过了过生日吃蛋糕的时候了。”所以今天是要听很多废话喝很多酒的日子。
“那算了,难得我花了好久呢。”
“你自己做的?”这是自己不曾想到的。
“是啊,向厨房的师傅请教的。”
“谁说我不吃了。”赶忙拦住要把它端走的人。
他抿嘴浅浅一笑。
自己那一刻突然有些感慨,查理每年在自己举办的宴会上都表现得像个公式化的机器人,漠然地标准,其实偶尔收到这种傻得冒泡的礼物,或者哪怕是认认真真地、真心实意地祝自己生日快乐,他都会觉得弥足珍贵。
他把它切开,叉了一块送进嘴里。
太甜了,不是什么感叹,也不是夸张。这个小蛋糕,它就是,糖加多了。
对上十五黑黑亮亮的眼睛,里面似乎有着期待。“怎么样?”
“挺好的。”
“真的?”
“...有点甜了。”
“啊?”他显得有些失落的样子,“那算了,你别吃了。”
“我喜欢吃甜的。”
好在这个蛋糕不是太大,卡尔惋惜这个蛋糕长得这么精美里面却甜得发齁,导致自己只能以吃毒药的心态把它吃下去。
“这么甜你还把他吃完了呀......”
“还好,也不是那么甜。”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
是的,自己有的时候,养着养着,也分不清到底是在养所谓的小情人还是在养孩子,特别是有的时候,他也会叫自己“daddy”,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也会想,要是真的有这么个乖乖的孩子也挺好。
他的身体不是很好,虽然不是那种娇弱的类型,但每年也总有些个头疼脑热和胃疼之类的,每当这种时候,他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哼哼,也不会排斥自己。
他和自己的关系也是时冷时热反复无常的,平和的时候,他就会很乖巧听话,冷淡的时候,就拒人千里之外。
自己有段时间比较忙碌,没怎么在意他的动向,一般他的学习日程也安排得很满,即使是休息日一般也会独自练习,训练。查理但凡像他那样认真努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半吊子。
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恰巧回来,没找到他人,感到有些奇怪就去他的房间找他。
又把自己气得够呛。说是气,更确切一点其实是因为担心而急切。
他不在卧室里,浴室的门虚掩着。他走过去推开门,两人都是一惊。
“你在干什么?!”
水池里,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水龙头里的水缓缓落在他的手腕上以确保不会凝固,自己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还在魔怔一般地盯着自己那一道伤口上,他一点也不难过,也不绝望,反而是一种...有点欣慰的眼神,似乎死亡对于他来说,就是解脱。
帮他包扎完伤口,自己恼怒:“这么想死?”
他嘴唇苍白,带着泪光看向自己,欲言又止。他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才慢慢说:“嗯。”
“我不允许。我不太想把用在LQ身上的方法再一次用在你身上,当然,如果必要的话,我可能会这么干。”
“我会尽量不想的。”一句话反而把自己说愣住了。自己听了心都软了下来,拉过他包裹着白色纱布的手腕,轻轻的摩挲着,柔声问到:“疼吗?”
“有点。”
“那你还划。”自己还气着,“是不是应该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那你这里的全都该去。”
“你尤其严重。”
“不过我和他们也确实不太一样,他们是被你压迫的。我呢,没遇见你之前就在想这事了。”
他的自毁倾向一直都很严重。他也才明白,他那天把自己送到拍卖会上也是,他不像自己这里的其他人,他们讨厌自己,但更讨厌被送出去,他们厌恶与更多他们讨厌的人接触。而他,已经不在意那些了,他甚至在刻意撕扯着自己,悲戚地向他展现着自己的无望。
那时候还是冬天的末尾,因为失血,他有些低血压低血糖,正躺在床上打点滴,他看向窗外萧瑟的风,那风是经过院墙阻拦的风,排进他的院子里的时候便失去了刺骨的力量,他喃喃道,“想看雪,看落雪可能心情会好一点,就不想那些没用的了。”
“行。”
“想看雪落在鲜红的玫瑰花上。”
这有点为难人了吧?不过他还是有办法的。
“好,不过可能要等到你能起来,坐在那里才能看到。因为玫瑰花田在那个位置上。”
他都被自己逗笑了:“好不容易建成的温室,你往里面倒雪?”
“它们也很久没体会外界四季的变化了吧。”说完自己都有些后悔了。
他就托着腮,坐在桌前,看着那片永远鲜活常年盛开的玫瑰花,旁若无人地盛放着,忽然一阵风卷起了几片叶子,先是白色的小颗粒,然后慢慢地变大了,变成片状的白色冰晶,飘飘悠悠地下坠,起初还很稀疏,最终变为了漫天飞舞。红色的花瓣上,很快就攒起了薄薄一层雪,宛若穿上了轻纱。卡尔看着他望向花园的侧脸,在雪的映照下,刚刚失血的苍白面孔恍惚间像是半透明的,他的眼睛清澈,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楼下的弗洛里安大约坐在窗边也看见了这样的景色,隐隐有忧伤的竖琴声传来,更给这画面增加了一份如悲剧童话般梦幻又哀婉的基调。
自己走下楼去,摘了不少玫瑰花,花瓣上还盛着白皑皑的雪。
“再采一点给他们几个送过去。这个,赶快,趁雪没化,先把刺削了,送给若紫去。”
其实还是有点效果的,他笑了,自己也听到了,“小心刺?他让我,小心刺。呵,奇奇怪怪的温柔。”
自己出现他面前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喜欢吗?”
他拿起一支沾着雪的花,凝视着,说到:“很美。”
十五抽回了手,萨维奇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无言。十五拿着手机,有意无意问:“你不是,想看我的‘里世界’吗?”
萨维奇隐约感觉自己看了会崩溃,但他还是艰难地同意了:“之前是有点想,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十五点开熟悉的图标,点了几下,把屏幕对向他。
萨维奇的瞳孔忍不住震动,屏幕上的色彩把他的眼睛也映成了彩色。此时,他的肚子很不巧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你没吃晚饭吗?”十五把手机递给萨维奇,“那你帮我玩一会。我给你找点吃的。”
萨维奇觉得这个手机仿佛千斤重,他托不动。
十五的“里世界”内部,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放眼望去,除了一间木屋,漫山遍野全部都是花,它们在阳光与微风下,轻轻摇摆,恣意盛开。走进木屋,小木屋里也放着不同的花束,在各种各样瓷制塑料玻璃花瓶花盆里,只是放在那里,就能让人莫名感到生活的温柔,它们簇拥在一起,热烈活跃,一副开至荼靡的模样。
萨维奇看了一眼昵称,“用户4638519”,闭上了眼睛:“是你啊......”
他的里世界全都是花,这么大的量,他必须要在“表世界”里的花店里订花,才能建立起这样一片花田。
自己在表世界里的工作,是花店老板。
他们在同一个社区,因为他的昵称自己很眼熟,自己见过很多次。
自己的店大部分时间在自动运营,但是,如果恰好自己上线了,在店里打理的时候,有其他在线用户来店里......就可以在线聊天了。
他遇到这个人的次数是最多的,他一开始甚至都以为是系统机器人。他偶尔会和这个“未曾谋面”的主顾聊两句。
有一天,他来买一束玫瑰。
“哟,送人呢?”
“不,自己看。”
“也很好,那你小心刺。”他当然知道网络电子玫瑰的刺扎不进现实,只是正好闲着,顺口一句,当是风趣好了。
“......”
“真有你的。”
“谢谢。”
他捧着花离开了。
一股香味跑进萨维奇的鼻子里。他眼睛模糊,抬起头,“吃吗?”
他走到桌边,人已经被接踵而来的信息打傻了:“一遍,你就记住了?”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他把热气腾腾的面条往萨维奇面前推了推。他看着那还停留在“里世界”里面的界面,解释到:“每次,我觉得人生完全没意思没希望的时候,就跑到你那里去,买一点花。”
“然后逐渐地,你看,它们都开得好漂亮了。”
萨维奇一颗眼泪直接砸进碗里。
十五趴在桌上,看着他把面条送进嘴里。“淡了。”萨维奇声音闷闷的。十五此刻倒是十分自在,还能带着狡黠的笑容对他说:“怕你哭太惨把它变咸了我特意少加了一点盐。”说完拿了盐来给他加了一点,“还少东西吗?”
萨维奇和他对视,良久,摇摇头,“不少,什么都没少。”
“你明白得真晚啊。”十五叹息,“虽然我现在一点也不希望你明白了。”
“......”萨维奇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低下头,面汤清清白白的,在白光灯下闪着光泽。
“真好吃。”
艾斯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忍不住称赞到。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cheetah。”
“很惊讶吗?我不能会点杀人之外的技能?”cheetah自己也拿起一块黄油饼干,一边咀嚼一边看着他。
艾斯赶忙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觉得,和一个人相处越久,ta的形象就越立体多变,这就是人吧,哈哈。”
cheetah微笑,眼神落在那松石绿上。那人却不知为何,收回了目光。要是以前,他一定会迎上来,带着勾人的幽深。
“艾斯。”她很少这样直接叫他。
“怎么了?”
“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有点变了。”cheetah饮下红茶,中和了口中的奶香和甜味,“就因为眼睛?”
艾斯提到这个表情突然凌厉起来,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些,浑身体温升高,甚至冒起了虚汗,“不,不完全,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活生生地痛感。哎,cheetah我承认,当时很害怕。”
他忍不住闭上双眼,把手覆盖在眼皮上,手心都已经出汗了。
“艾斯,你输了。虽然我也不是希望是这样的结果。”他那天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愤怒,狠厉,有一种果决的凶狠。大有一种死神扛着镰刀来收割他的性命的架势。
“愿赌服输。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也可以选择用D2911把谁的脑袋打开花。”
“我还想和你合作呢,我接受。”虽然自己这样说着,但一想到这件事,还是忍不住发抖。他稳住呼吸,尽力保持他平时的神色以掩盖他此时宛如丧家犬一样的败落。
自己尝试了,尽力了,自己的手指贴在脸上,努力的去试探,然而指尖每次一触碰的眼球,自己就会忍不住疯狂地眨眼,甚至分泌泪水,根本逾越不了这道生理防线。说的时候是轻巧,真的做起来太痛苦了。
他看了一会,或许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也可能是觉得自己幅样子太难看。“我来吧?”
“行。”自己闭上眼睛,最后一层感受自己的眼球在眼眶内转动。
他拿起旁边的酒精喷了几下,“医生在外面等着了?”
“嗯。”
“有点疼你忍忍吧。”他话音刚落,身影已经凑近。冰凉的、带着酒精味道的手指迅速撑开自己的上下眼皮,尖锐的疼痛让自己忍不住大喊,身体也扭曲起来,每一寸皮肤仿佛炸开。
“咔嚓”他大概是一剪刀剪断了神经和连接组织。剧烈的疼痛让自己从沙发上弹起来,直接跪在地上吼叫。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染红了袖口。
“还有一只。”他丝毫没有手软,强迫自己抬起脸,用同样的方法取了另外一只眼睛。
能听见他把眼球放进玻璃瓶里掉进缓冲溶液里的声音。
失去了视觉,无边的黑暗让自己更有种孤立无援的错觉,加上凶残的疼,天旋地转的感觉使自己砸在了地上。
“很好。我会帮你解决掉影响你在γ星系地位的一些人的。准备好接盘和吞并,应该是出乎他们意料的,要是你这些都做不好,也就不用继续合作了。”
“知道......”浑身冷汗,只能咬着牙回答。
赌约很简单,也很粗暴。
十五问自己,查特文到底是想扶旧太子党,还是和新领主党合作。
“这么简单,扶废太子啊,不然为什么要找tusk去狙你?”
“tusk啊?啧,真可惜。”他态度很轻慢,听说是tusk倒是有些惋惜。“你确定?”
“那他为什么要让我去接触安德烈布莱特他们?”自己再怎么说,也算是查特文底下附庸者里数一数二的大门户了,自己的行动也算是查特文的半个风向标。
“他这么重视你?”
“不然?虽然我有时候有些动静他也会警告,但整体上来说我还是触碰不到他的根基的,我依然会依附在他手下,为他办事。”
“哦?”十五一挑眉,“我还以为,他很忌惮你呢。”他语速不快,无形间形成了一种压迫感。
“著名枪械公司Nemesis不是已经逐渐收到你手下了吗?以后我要D2911还要管你要呢。卖枪就卖枪,指望军火发财也就算了,你别把手伸到军队职权里去嘛。不然你结婚那天也不会那么惨。”
“查特文真的能忍你在他底下做小动作?对他来说,如果为了打散对面星系,自己的星系也要鸡犬不宁、养虎为患,那他宁愿放缓进度,先和对面搞好关系,整治自己的星系吧?更何况,卡尔和罗伯特是基础完全不输他的对手,他也会小心行事吧?”
“你是想说,你比我更了解他的动向?”自己平时也就花天酒地性格浮夸做作,一副能在钱里游泳就行了的模样,会让查特文如此忌惮吗?“不过,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真的更了解,那他为了扶持你们那伊索尔那里也耗费了不少力气,这我是完全知道的,你认为是他故意在做无用功?”
“未必,也许他之前有这样的打算,但你不安分,对面又确实有力,安德烈布莱特家又不太行。查特文其实很谨慎。况且,即使他此刻调转方向,他也还能和对面交好,又能...整顿整顿你这里,还能在你们这里扶持一些新的人上来以免你妄自尊大一发不可收拾,不算太坏的选择吧。”
“为什么?我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志向,享乐为主嘛。”
“哦?那乖乖用家里的钱不就好了,想尽办法却又假装意外上位,不太像想混吃等死的人的作风呢。”
自己忍不住想要重新审视他:“卡尔不会真的想让你继承K氏吧?”
“你猜。”
感觉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跑得团团转。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们打个赌好了。就赌查特文的选择。如果我赢了,我需要你和我合作,继续给查特文制造阻碍。我还想要,你的眼睛。”
“好,如果我赢了,你...听起来,卡尔给你的资源并不少,你得帮我继续发展,最好能扩大到β这里来。此外,当我的人,你懂的,一年。你不会在逗我玩吧?签协议吧我们。”
“接受你的条件。可以。”十五同意了。
那一天,自己傻了眼了。不过似乎十五也没预料到某些事件,不然也不至于状态差到被卡尔抱回房间。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兑现,但自己心里一直在倒计时,直到他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冷酷得和之前判若两人。自己也是从那一刻真正意识到十五绝不简单。
果然,他所说的“合作”,远超自己的判断:“艾斯,能听见吗?”
自己刚刚处理了伤口,换上了之前准备好的高仿生眼,还是和曾经一样能令人倾心的松石绿色,不过是人工的美。自己目前还不能揭开纱布,对周围的感知多靠触觉和听觉,浑浑噩噩的。
“你想说什么?”
“我会帮你解决掉你最大的两个对家,让查特文失去最合适的替补人选,然后,你必须趁机使你们集团在γ星系的地位更进一步。”
“你要搞这么大动静?”
“听着,相对的,只要你不做小动作,ε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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