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十五感觉有些热，身体的痛觉微微回复，不至于突兀到让自己醒来，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一团灰黑色的迷雾之中，伴随着钝钝的疼痛和热气，让头脑也不在工作，他最原始的思维里想把那绵绵不断扰人心绪的痛感剔除在外，但又无计可施不知所以。一切又像是荒诞的黑白画面，毫无意义，持续存在，神游物外。
“疼......”无意识的嗫嚅，又或者是抱怨。
虽然已经日上三竿，但窗帘不透光，房间内依然如夜晚，萨维奇醒来，发现他掀开了被子，顺手一摸额头，滚烫得像个小火炉。
他无奈，果然发烧了。
十五眉头紧锁，又一次从喉咙里逸出一声“疼”，虽然咬字不太清晰，但是已经感觉到很痛苦了。昨天外面的温度并不高，他穿得那么单薄，恐怕还呛了不少口风。果不其然，他觉得自己像个乌鸦，几秒钟之后十五开始咳嗽起来，开始只是小声的咳了两下，然后突然全身抖动震颤起来，瘦削的身体就像冷风中的一片颤动的纸，像是不把肺咳出来不罢休一样。
萨维奇帮他重新盖好被子，再顺顺气，但又发现无从下手，怕碰到伤口，帮倒忙。
萨维奇的心里也有一把剪刀似的把心脏剪烂了绞碎了再搅拌起来那样痛苦了起来，自己的错误，令人窒息的转变，残忍的现实。
他打开床头灯，调得很暗，十五满头都是虚汗，一滴汗珠从脸颊上滑过，脸色比春日的杏花还要红。
萨维奇不敢动作太大，怕把他惊醒，只好缓慢伸过手去，把他轻手轻脚得罩在怀里。“这么疼吗？”用气声问了一句，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多给他一片药了。
眼前像黑白闪烁雪花的画面突然有了一点转变，好像变得光堂起来，虽然也看不见任何事物，但如暗夜中的扭曲的黑白色无规则变换终于变成了一片轻柔的光雾，总归是好一些，连疼痛也不在那么明显，压抑的闷热化为平和的温暖，十五自己都不知道，眉头在逐渐舒展。萨维奇也默默松了口气。
等到他又神色正常之后，他才又挪开自己仿佛无数蚂蚁在行进的手臂。十五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很快又闭上了眼睛，稍稍偷了个懒，眷恋了一下罕见的温暖。醒来之后就又开始咳嗽了，萨维奇理了理他的头发，十五隐隐觉得现在要是买个惨他肯定吃这一套，于是他闷闷地又吐出了那个字：“疼......”果然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都要喘不上气来了，又离自己更近了一点，几乎是自己的头靠着他的胸膛上，感受到他的呼吸起伏和温度。
好死不死此时竟然有门铃声，萨维奇完全没预料到，差点魂飞魄散，十五也没办法再装睡了。萨维奇的神经在一秒钟之后突然绷紧，会是谁？
他走出卧室，看了看电子显示屏，外面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个纸箱子。他折返回去，把结果告诉了十五。就在他说完之后，门铃竟然又响了，他又是一惊，跑了出去，奇怪的是，也没人，又多了一个箱子。
他带着疑问又走了回去，再次汇报。
十五懒懒的，声音还是沙沙的，“把第一个箱子拿进来吧。”
“你知道是什么？”他感到惊奇。
“应该是卡尔的，多半是药吧。”
听见卡尔，萨维奇脸色当然不太好。十五又说到：“难道你有药？咳咳。”
那倒也是，十五虽然昨天拿出了那么多药，但是估计自己也没想到情况是这样的，那些药确实不太够用。
他只好乖乖去拿，还没走出去，十五又叫住了他：“诶，另一个，也拿进来吧。”
先打开了卡尔的箱子，果然主要都是些上好的药。还有一束花，看着十五的眼神，归属和上次应该差不多。
十五已经从床上晃晃悠悠走到了客厅，又吃了两片止疼药还有退烧药，拎着一把小刀，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第二个箱子，仿佛是在拆炸弹。最后慢慢划开，里面竟然同样地也有不少药，一束鲜艳的玫瑰，一张纸片，还有，一根注射器，里面的溶液透明清澈一眼就能望穿，那一抹蓝让萨维奇表情凝结成霜。他当警察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过清澈到这种程度的infinite溶液，即使是上学时期见过的玻璃柜里的鉴别不同有效纯度的展示品也没有这样的。不太纯的infinite中的杂质大多对身体都有轻微的伤害，容易沉积在血管内，吞食吸入式的也会对肺和胃有一定的伤害，所以纯度和infinite的价格呈高度正相关。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十五平静地说到。他把注射器放在桌上，开始在橱柜里翻找起来，不一会，一堆化学试剂一样的瓶瓶罐罐都堆在了桌上。他把一系列试剂都倒入他的反应池里，过程很熟练，然后拧下针头，把这管清透的蓝色液体一滴一滴推入反应池内。
萨维奇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好像对十五有什么误解。十五一边推一边说到：“infinite会对大脑产生不可逆的损伤，我最重要的也就是这玩意了，我还不想变成傻子。”
“所以，是因为那个人要给你打infinite，所以你才跑出来的？”
“嗯。”
他终于问出了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谁啊？这么残暴？”
十五笑了：“怎么？说出来你替我报仇？”
萨维奇说：“万一呢。”
十五把最后一滴推进去，放下注射器，鼓起了掌：“β星系的星系英雄，去吧，人们会记住你歌颂你的。”
萨维奇突然觉得人不能随便乱说话，面前这个人就像和自己不存在于同一维度，他似乎有点自不量力以卵击石。
果然，十五云淡风轻地说出三个字，却足以让萨维奇抖三抖：“查特文。”
与β星系一个星际领主加政事会与多个强势财团的格局不一样，γ星系去年星际领主意外去世之后，便后继无人，查特文作为γ星系的霸头，远远领先于其他任何一个集团，在γ星系像“众星拱月”一般，虽然他们以不再称星际领主，但查特文就是当之无愧的γ星系的王。而且此人并不喜欢露面，没有什么流传在公众视野的照片，传播的个人信息也都是也众人皆知且无关紧要的，他神秘莫测，目前在γ星系拥有着绝对的力量。传言他残忍狠戾，现在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拥有这样高纯度的infinite和seduction也不足为奇，一方面当然是资金足够充足，而且，他的产业涉及到很多基础行业，比如制药就是他产业之一，想要获得高纯度的这两种药自然是更加容易。而且，似乎infinite就是查特文的家族的制药企业此前研究出来的成果，它的盛行和查特文脱不开干系。
此时十五去看那张纸，轻哼了一声，恐怕他说出去大家都不太会信，这是一个不太像道歉的道歉：“让你遭受痛苦并非我本意，这份i随你处置，下次会温柔一点的，你会拒绝吗？”
“这些个老变态一个比一个骚话多啊，”萨维奇托着下巴不屑到，“他还想着下一次？”想了想又感慨到，“嘿，其实和你有的时候挺像的。”这不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感觉怪熟悉的。
十五听了，开始咳嗽起来，光是听声音就感觉很费力，萨维奇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关切，看着他泪汪汪的，也不好意思再损他：“大爷您上床歇着去吧。”
十五乖乖走回卧室坐到床上，脸还是红扑扑的，又没有什么狡黠的表情，眼睛比平时呆滞不少，经常固定一个位置不动，看着比以前眼睛滴溜溜转的狡诈的形象要好很多。
“啊，好痛。”他又喊了一声，萨维奇瞬间揪住了心，蹲在床前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半晌才闷声闷气说了一句：“逗我好玩吗？小心狼来了。”
十五撅起嘴，切了一声，扭过头躺下了。
“想吃草莓。”脸背过去了，但是嘴没停。
“喝你的营养液吧，还想吃其他的？”萨维奇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想，“草莓？上面不都是籽吗？”
“是啊。”
“你不是不吃带籽的吗？”
“是啊。”
萨维奇沉默了，这什么意思？
十五又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橘红色大片大片地涂抹在天空上，感觉似乎终于有了点精神。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嗓子也仿佛被沙粒刮过，四肢无比沉重，周身的痛感不太明显。嗅了嗅鼻子，感觉周围还是普通的空气，没有饭菜的香气。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了出来，果然没有。他失落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萨维奇，萨维奇也暼了他一眼，就看了这一眼，耳边已经自动播放起了上次在电话里的最后那句低语，脸倏的一下就红了，萨维奇挪开眼睛，站起身，“帮你热下营养液，这个比较适合病人，咳。”
“不～想～喝～”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怨念的样子，“当然，要是你要是能...喂我的话，感觉也行。”
萨维奇转过头来：“你是感冒发烧了，不是把手摔断了。这位病人，麻烦不要得寸进尺。给你加热一下已经够对得起你了。”
就这样，每天都要帮这个麻烦精的背后涂药，督促他吃药，押着他喝营养液，萨维奇觉得自己年轻的身心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一周过去，十五恢复得不错，也因为那些药确实效果不错。伤口愈合结痂脱落，只剩下红色的印痕，在白皙的皮肤上颇为明显，但过一两天也就消散了。
另一边，与玄一州临近的旗庄州，查特文与罗伯特并肩走在他们总部的大楼里，跟着的也都是彼此的心腹。“你的那位总研究员似乎看上去确实很适合科研。”查特文看他不善言辞但说到到实验时侃侃而谈的模样，评论到。
“哈，确实，醉心于科研，这不是很好吗？本来，想给你介绍一下我之前招来的特级技术顾问的，他对这个项目的推进也出了不少力呢。可惜......”罗伯特笑而不语。
“怎么？”
“可惜他生病请假了，”罗伯特把目光投向窗外，嘴角不禁上扬，“似乎是发烧了。”
查特文本也没放在心上，但看着反光的玻璃上罗伯特表情实在耐人寻味，他有些不解。
罗伯特当天也参加了拍卖会，虽然最后一场他并没有出手，不过看了一场好戏，对于这个一掷千金的买主也基本猜得出来。
他又不经意似的提了一下：“本来如果是普通小病倒也不能请这么长时间假的，我追问了一下，听说当时头晕还摔了一下，还有点皮外伤什么的。啧，本来也就是半大的孩子，就随他去了。”说着神色也更加微妙了。
查特文眉间一蹙，总感觉他在暗示什么，彼时又恰有“紫姬最近根本不足在卡尔那里”“可能在罗伯特那里”的风言风语四起。
看着查特文一直冷静淡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怀疑，罗伯特满意地说：“一直佩服你做事狠厉果断，不过有的时候，还是要留点余地的。”
此前派遣了跟踪的人员，到了那栋大楼里，蹲着卡尔的人放了东西来了又走，他倒也准备了。
本来想着有机会再聊聊的，但今日和罗伯特交流之后，多少有点坐不住了。他原本也只以为小阿紫擅长射击，就是Ma?jusaka，但是有人表示对此存疑，现在看来，如果罗伯特的话是真的，那他难道是个天才？身兼数职？还是说，有一些是混淆视听的模糊信息吗？
找个时间见一面吧，还东西。
难得的冬日暖阳，通过远远的光年距离从一个星球达到β173的星球表面，少量的云只像小小的点缀，在蔚蓝色的天空里缓缓散步。
午觉醒来，十五伸了个懒腰，揉着头发走了出来，然后愣住了。
老大爷坐在沙发上，把头扭向外面欣赏风景。餐桌上的小瓷碗里，放着一碗红彤彤的东西，水光透亮，娇艳的水红色，汁水顺着碗的内壁滑下，香甜的气息，比奶油更甜，却又更清爽。
他拿起水果叉戳起被分好的一小块，仔细地审视了一圈。它的外表面像是一个个陨石坑，但是陨石不见踪迹，空空荡荡。
眯起眼睛，十五转过头去看老大爷，他以一种外面的宇宙小飞船和直升机撞起来了的架势兴致勃勃地盯着外面看，仿佛全然不知道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
十五心情颇好，端着小碗坐到了萨维奇的旁边一口一口吃草莓，萨维奇也不去看他，仍然一副外面风景独好的样子，想想还是忍不住，低声道：“麻烦精。”又再一次想锤自己一拳，十五又没拿着刀逼他，还是自己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房间里智能的恒温系统使得室内永远温暖如春，但此时对于萨维奇来说温度有点高了，热得汗都从额头冒出了几滴。
没想到这个人还振振有词：“其实有人比我挑多了。”萨维奇听了白眼差点直接飞到了天上，感觉他们那些人确实是不适合与人相处的。“也不是挑吧，就是味觉很灵敏。”十五因为现在心情愉悦，忽略了萨维奇嫌弃的表情，接着说：“就是摩萨，他擅长的就是玩和吃。”
萨维奇不以为然：“我也很擅长这个。”
十五却发出了类似嘲笑的声音：“别急啊，听我说完你再和他比。”他叉起一块草莓晃了晃。“他对于酒，茶，咖啡这类饮品的味道都极其敏感，比如葡萄酒的话，看一看闻一闻抿一口可以说出产地啊贮藏时间储存容器啊之类的。”
“玩呢，就比如啊，当前比较盛行的游戏，我看你也玩过，’里世界’。”
“他全服第一？”萨维奇猜测了一下，不想自己的格局还是不够。
“他是开发的总策划。”
“......”萨维奇陷入了沉默。
十五无情地嘲讽了他：“不然你以为卡尔会允许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坐到他的旁边？”说完萨维奇也才意识到K氏底下的产业也是不少，渗透在各个领域，无孔不入。
“具体的嘛暂时不和你细说了。不过你也别沮丧嘛，他除此之外就都很一般了，尤其是唱歌，他是个巨大的音痴。”他想起这件事，脸上难得显露出有点夸张的神色，“他的歌声我录过，提神效果绝佳。我还建议过卡尔用这个当闹铃，结果呢，卡尔从此生物钟变成了在闹铃响起的前五分钟以便于提前把闹钟关掉，效果拔群。”
萨维奇都忍俊不禁：“这么离谱？”
“我录了，你想听？”他举了举手机。
萨维奇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立刻摆了摆手。
“那你呢？”萨维奇不经意地问。
“没那么惨绝人寰，也不会余音绕梁。普普通通不会走调罢了，”他浅笑，“你要是想听呢，我倒也不介意当场献个丑。”
此时的萨维奇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说：“好啊。”这几乎让三秒之后的他追悔莫及。
声音纯净清澈，音量依然不高，莫名地让人联想到那冬日窗外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但是萨维奇的心脏却加速跳动的，他心里大呼不妙，又把挖坑把自己埋了。
重要的在于他唱了什么，甚至不能说在唱，是在哼鸣，因为歌词他不记得了，但是不影响主旋律的发挥。
是会让人心情宁静平和下来的曲调，会联想起乡间夜晚的星星，微凉的晚风，白色的花倾吐芬芳，看不见的暗夜精灵匆匆忙忙地飞舞，只为织就一个梦境。
并不是什么经典作品，也不是流行歌曲，但萨维奇是无比熟悉的，是他们那一片的，流传还算广泛的，民间小调。细说地话，是沉眠于他幼年时期昏昏欲睡时的家人的低低的安抚的曲调，多少个夜晚，他曾经伴着这样的歌声入眠。
似乎叫星辰之歌，他也记不很清楚，就比如白郢说过在他那叫星星的歌，大概每个小地区说法都不同吧。
萨维奇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唱歌很好听，记忆力也很好。”
明明只听过一次，记得这么清楚。
他捋了一把刘海，拿过随便从他书架里抽来的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看了没几句，就觉得精辟，立刻朗读了出来：“少男岁月如晨曦初露，如鲜花初绽，可那纯洁清澈的光辉，那纯真向往的欢乐，已被你远远抛于脑后了。你脚步飞快的，早已从‘浪漫’跑到了‘现实’，迷上了这儿的阴沟以及生活在里边的东西。”【1】
他读得感情充沛，一边读一边瞟着身边吃着他辛辛苦苦几乎用尽了此生所有耐心把里面的籽一粒一粒挑完了的草莓块的小子，他已经晃到了阳台上，身上笼罩了一圈浅金色的光晕。“你读过吗？这说的不就是你吗？”
“哦？是嘛。你说的阴沟里的人，要来了。”他眼睛朝下俯视着路面上的车流。
“啊？”
“躲过衣柜吗？”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光明磊落堂堂正......”话还没说完，一个词堵住了萨维奇，“星系英雄。”他对比了一下自己和查特文，立刻怂了起来：“哪里比较宽敞？”
门铃再次响起，十五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开门。
“小阿紫，听说你感冒了？”声音沉着中带着虚假的关怀。
“等你来了，早就好了。”十五抵着门框抬眼看他，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到查特文的正脸，他是一个人上来的，但也足够有压迫感。
“别见怪啊，我其实是因为，怕你，我才想着，得先给你点压力。只是好像下手重了一点，你就原谅我吧。”萨维奇在房间里面把门打开在偷听，细想一下，查特文今年大概40岁，比卡尔还小了两岁，目前也没有公开的子嗣，说起鬼话来萨维奇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差了不少。但是他的话却也让人生疑，查特文，为什么会忌惮十五的存在？
“那真是很荣幸啊。”他的回答也心不在焉懒懒散散的。
查特文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凶恶：“毕竟我也会担心，哪一天和我们的老领主一样，这可就不太好了。你说是不是？”
“而且，你怎么不早点说呢，说说你在ROB的重要地位。那我可绝对不敢玩infinite了。”他的声带嗡嗡地震动，带着气声，虽然萨维奇没看到他的脸，但抛开所有事件平心而论，单听他的声音，还算有富有磁性和成熟男性的魅力。
“没关系，我就喜欢这样。”喜欢看打脸，“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呢？”
“还东西。”他方才一直背着手，说着把一串长长的发饰举到他眼前，人工染的绉布手作的朵朵小花串联起来宛如盛开的紫藤花，似乎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送给你了。”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发夹他是夹在了手指上的，他勾了勾手指，末尾的银铃轻轻作响。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无论是留在卡尔那里，还是加入罗伯特，你的未来都很有保障，你和‘他们’已经不一样了。但你没有收手，你为什么想见我呢？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查特文逼近了十五，语气如常，但眼神已经逐渐锐利。
“你看他们都是β星系的，那我不得在γ也找点退路？”十五也毫无畏惧，对答如流。
“哦？这个答案我都不好反驳了。”查特文估计一时半会也得不出结果，一笑置之。
此时走廊正好响起了细微的杂音，随后是皮鞋踏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
“1200万我赚得心虚啊，”卡尔的声音响起，“γ星系的客人倒是出手很阔绰。”
“和你交的学费比起来还算少的吧，卡尔，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卡尔倒也没有太多心得：“天才当然是天生的了。”
查特文也笑了：“我怎么就没有遇见小天才的运气。但愿我有抢人的底气吧，我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他吗？”
“这你得问他，如你所见，不归我管。”卡尔心态平和，幽深地眼神投向十五。
查特文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又很快恢复，紫白相间的小瀑布从卡尔眼前略过，“赠品不错。”说完带起一阵风，离开了。
卡尔脸色发白，目不斜视地看着他消失在视野之外，才默默扭过头来：“现在要见你一面还真难。我能进来了吗？”
“你的房产，当然随便你。”十五后退一步。
萨维奇心想，还好自己没一个激动跳出来躲在角落里企图窥见查特文的真容。只好又往里面缩了缩，用衣服尽量掩盖住了自己的身躯。
“回来吧。”
“紫姬一直都是源氏的紫姬。”十五轻描淡写。
“十五呢？”
十五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虽然是轻蔑的神色，不屑一顾的架势。随后脸色一变，笑嘻嘻的，“诶？你竟然会这样问。真是难为你了。”
卡尔伸过手，拉起他的手腕，看到了他手腕的疤痕还未完全消散，即使是浅淡的红色在他白皙的背景下也触目惊心，大拇指在红痕之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我猜也是，不然你也不会逃出来。所以你为什么要去呢？还疼吗？”
“我可没这么不敬业，只是......”他说话故意吞吞吐吐，语调也开始柔软了起来。
“他干了什么？”
“差点我就是infiniter了。”有点背后告状吹风的意味了。
卡尔果然青筋暴起，差点准备出门追上查特文和他宣战。但是这个“差点”多少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最后愤怒演化成一句怒骂。然后他顺手搂过他，摸着他象牙似的面庞，叹了口气，然后忽然联想起什么：“那他也用了seduction吧。”
他眼神突然沉了下去，暗橙色的眼神显得更加暗淡，他直接一把把十五打横抱起，推到床上，呼气声也加深了，他压着火气，尽量使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我就在隔壁那一栋楼，而不是隔壁州。”停车场上他除了看见自己的被借走的车，还注意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十五有几辆车，长什么样他都很清楚。
萨维奇感觉他们的距离离自己突然直线逼近，又听到这句话，现在大气不敢喘一下，连乱动的心脏都想压住。在黑暗里觉得胸闷气短了起来
“这种醋你也吃？我要真找你，恐怕麻烦不小吧。”这倒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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