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文玩店,林凡才感觉那层无形的、属于陈砚清的“逻辑网格”从身上缓缓褪去。空气重新变得柔和,带着他熟悉的、各种老物件混杂的温吞气息。他瘫在椅子里,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拧干后又风干的海绵。
桌上,那本崭新的笔记本像个安静的挑战。他翻开,纸张光滑,散发着工业品的味道,与他自己那些随手记着修复笔记、沾着颜料的糙纸本子截然不同。
“记录所有细节……”他喃喃自语,想起陈砚清说这话时,那种如同设定实验参数般的认真。
几天后,新的“案例”来了。
来访者是一位中年女士,姓李,衣着朴素,眼神里藏着一种惊弓之鸟般的怯懦。她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用软布层层包裹的物件,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林师傅,听说您……能看看老东西。”她声音很轻,“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一只老怀表。我、我最近总睡不好,心里慌得厉害,拿着它,就更……”
林凡的心微微一沉。又是怀表?
他戴上薄棉手套——这不仅是为了保护器物,也是他为自己设定的、一道微弱的精神隔离屏障。当他接过那只黄铜怀表时,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瞬间蹙紧了眉。
锈蚀。
不是金属的锈,而是情绪的锈。一种沉重、斑驳的愧疚感,像陈年的铁锈,几乎覆盖了整个表壳。在这片锈蚀之下,还弥漫着一股绵长而尖锐的恐惧,如同锈迹深处尚未完全氧化的金属锋芒,偶尔刺出。
而在这些强烈的情绪之下,他再次捕捉到了那丝熟悉的、不协调的“杂音”。冰冷,稳定,像一枚嵌入锈蚀中的金属碎片,正不断地将那份愧疚与恐惧搅拌、放大。
“李女士,”林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您母亲她……晚年是不是有什么很大的心事?或者,经历过什么特别……害怕的事情?”
李女士的眼圈瞬间红了。“我母亲……她一直觉得对不起我父亲,家里以前有些变故。她后来身体不好,总是……总是担心有人会来害她,晚上都睡不踏实。”她的话语零碎,却与林凡感知到的“锈蚀”与“恐惧”完美吻合。
林凡深吸一口气。问题比王工的压力球更复杂。这里的负面情绪是经年累月形成的,更深,更顽固,而那“杂音”则巧妙地潜伏其中,如同在朽木上播种的毒菌。
他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抚、去“打磨”那些最表面的锈蚀,但效果甚微。那“杂音”像一枚锚点,牢牢地固定着这些情绪。强行净化,可能会像扯动线头一样,引发整个情绪结构的崩塌,对李女士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他需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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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林凡坐在陈砚清办公室那张硬邦邦的客用椅上,感觉比修复一件瓷器还累。他尽可能详细地复述了李女士的话,并描述了自己的感知:“主要的‘感觉’是锈蚀,覆盖性的,很厚重,成分是愧疚。底下是尖锐的恐惧。那个‘杂音’……这次感觉更像一个锚点,或者……催化剂,把它们牢牢固定住,并且让它们持续‘反应’。”
陈砚清坐在对面,听得极其专注,不时在本子上记录。听到“锈蚀”、“锚点”、“催化剂”时,他笔尖停顿,抬眼看向林凡,镜片后的目光锐利。
“很好的类比。”他平淡地评价,但这在他这里已算是高度赞扬,“‘锈蚀’暗示了时间的积累和情感的氧化变质。‘锚点’和‘催化剂’则指向了机制X的主动作用模式——它并非创造情绪,而是强化和固化既有的负面情绪结构。”
他转向白板,拿起笔,一边写一边构建模型:
“假设宿主原有情绪强度为E,机制X的催化系数为K,时间变量为T……”
林凡看着白板上迅速增加的数学符号和箭头,感觉比听天书还茫然。
“陈教授,”他忍不住打断,“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砚清举着笔的手停在半空,似乎因为思维进程被打断而有些不悦,但他看了一眼林凡脸上真实的困惑与疲惫,还是放下了笔。
“策略是:降低催化系数K,或者削弱原有情绪E。”他尝试翻译,“对于李女士,直接消除她母亲留下的愧疚与恐惧(E)不现实,风险过高。所以,我们的优先目标是屏蔽或削弱那个‘锚点’(K)的影响。只要中断它的催化,宿主自身的情绪修复机制或许能缓慢起作用。”
这个解释,林凡听懂了。“所以,重点是找到并搞定那个‘锚点’?”
“准确地说,是找到干扰甚至‘屏蔽’它的方法。”陈砚清纠正道,“我们需要一次联合‘侦察’。在你感知到‘锚点’时,我需要在场,记录数据,并尝试一些……干预方案。”
“干预方案?”林凡警惕起来,“什么方案?”
“基于声波、特定频率电磁场、甚至是一些经过逻辑编码的语言信息,对疑似结构化精神干扰进行反向干扰。”陈砚清列举着,语气像在介绍实验室的常规操作。
林凡听得头皮发麻:“等等!您要在李女士身上做实验?”
“风险可控。”陈砚清语气笃定,“所有方案都经过理论推演,强度会控制在安全阈值以下。首要原则是‘不造成伤害’。”
看着他绝对自信的神情,林凡将信将疑。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们约定了时间。再次见到李女士时,是在林凡的店里。陈砚清的到来让李女士有些紧张,他那种实验室般的冰冷气质与文玩店的温润氛围格格不入。
林凡示意李女士握住怀表,他自己则将指尖轻轻搭在表壳上。他闭上眼,再次沉入那片“锈蚀”的海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强烈的情绪漩涡,将感知聚焦于那个冰冷的“锚点”。
“感觉到了……”他低声说,声音因专注而紧绷,“它就在那里……像一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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