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
天气还冷,盛倪和晏徐知在车厢坐下,整个鼻头都被冻红了。
早八点的车,下午能到。
盛倪解下围巾给她老师发语音,确定一会儿大巴到达的准确时间以及下了大巴在什么地方有人接。
晏徐知往窗外看,一边耳朵里塞着着白色有线耳机,靠近盛倪的那边没戴。
盛倪早上起得太早人都有点晕,喝了口水眼睛就闭上了:“我睡会儿,有事叫我。”
车厢全是人,闹哄哄的,过道狭窄仅限一个人通过。车次是从北嘉往下面乡镇的,因此全是一些大包小包的务工人员,脸色带着风尘仆仆后的疲倦。
后面一排坐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直在乱动,很兴奋地跟他妈妈说话。
还会有突然外放的娱乐短视频。
盛倪睡得昏昏沉沉,一开始头还规规矩矩靠在座位上,后来太重了朝四面八方靠,在某一个时间点意料之中地歪在了晏徐知摊开的手掌里。
掌心都是头发顺滑触感,晏徐知动作很轻地把肩靠了过去。
他耳机里在放歌,心跳和音乐节拍倏忽重叠。
所有难以忍受的味道都在同时远离,肩头重量像一片云,沉甸甸落在心口。
……
火车坐完是大巴,颠簸晃悠两小时这车跟坐了一个世纪一样,盛倪在下午一点和晏徐知终于站上了没什么人的乡镇政府门口。
冷风一吹两片黄叶子萧索飘过面前。
晏徐知手插在兜里懒懒散散笑了声:“盛倪姐真要把我卖了?”
盛倪呛了一声:“那倒不至于。”
他俩相顾无言对视片刻,默契地再次把视线转回政府大门。
还好联系的司机很快到了,殷勤地帮忙把行李塞进后备箱用蹩脚的普通话说:
“娃子们都等着呢,听我媳妇说今儿有老师来,大家伙儿都高兴。”
“谢谢谢谢啊,那些纸呀笔都送到了。”四五十的大男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连声道谢。
盛倪坐上面包车,决定先了解了解:“您这学校多少孩子?”
晏徐知一双长腿憋屈塞在没多少空隙的后座垫子上,脚边还有一篓子鸡蛋。
“哎!我姓刘,老师叫我刘贵就成。”司机好不容易发动车子,毫不讲究地拿袖子揩了把头上的汗:“几十个,都是好孩子,就是家里条件不好。”
路坑坑洼洼,一个急转弯盛倪整个人给甩了出去,手直接按在了晏徐知腿上。
“……”
盛倪在晏徐知的注视下面不改色把手拿回来,“……刘叔,多久能到。”
刘贵:“挺快的挺快的,二十分钟。”
有件事盛倪觉得急需解决,她把手在上衣上蹭了蹭企图把那种不受控制的触感蹭掉,然后才故作镇定地问:“住哪儿?”
刘贵嗫嚅了一下:“住招待所,两间两间。”他为难地重复道:“条件不好,老师多担待,多担待。”
盛倪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这回换晏徐知看了一眼盛倪。
还有段路,刘贵绞尽脑汁找话题,突然想到什么灵机一动:“这里别的没有有座庙特别灵,老师要是有空可以去求签。”
一路没说话的晏徐知突然开口:“求什么?”
刘贵介绍得更卖力:“求姻缘求健康平安的,邻里八村好多都说灵,只要诚心求就成。”
他淳朴一笑:“那里有棵树,满树都是红飘子。”
盛倪不信佛,打了个哈欠没放在心上。
晏徐知微微垂头,若有所思。
路不好走,坐摇摇车似的晃到招待所门口刘贵把盛倪和晏徐知放下,又搓搓手问要不要帮忙把东西拎上去。
盛倪背着双肩包手上提着一袋子,很有先见之明的没拖箱子。晏徐知东西更少,单肩背着个黑色的包。
“不用,”盛倪接过刘贵手里的钥匙,“谢谢刘叔,您先去忙。”
刘贵连声“哎”,一手拉着驾驶座犹豫地往回看,见盛倪冲他笑没什么明显不高兴的神色松了口气。
乡下学校哪有什么专业的美术音乐体育老师,一门课老师恨不得带三门课,以前也有志愿者什么的过来,看见这条件待不了两天就撂脸子走人。
他也没法子,还得低声下气赔不是。
想到这里刘贵眼睛有点湿,坐进自己开起来轰隆隆想的二手面包车这才揉了揉眼睛。
盛倪把其中一把钥匙抛给晏徐知:“321、322。”
“收拾一下去学校,要走几百米。”
招待所楼梯很暗,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上去的红布又湿又软。
盛倪在单人间里歇了会儿,发现屋子里信号只有三格。
她很快提着袋子出门,发现晏徐知没在房间里而是靠在走廊尽头打电话。
黑白外套,棕色窗框构景,在沉闷的旅馆身上依然年轻而富有吸引力。
窗棱将晏徐知五官分割成一帧帧立体画面,每一帧都崭新明亮。
晏徐知在讲了两句后余光看到盛倪,话语一顿。
是些盛倪听不懂的名词,偶尔夹杂两句专业术语。
“出门?”晏徐知挂断电话自然接过盛倪手里的东西。
他俩简单在路边吃了两份蛋炒饭,一边消食一边往学校走。
学校五点半下课,现在能赶上最后一节课。
盛倪和晏徐知在校门口被一个女老师领进去,围墙边有杂草,爬墙虎从墙根大肆生长,让铁栅栏变成一片生机的绿。
“昨天纸笔就到了,孩子们都很高兴,叽叽喳喳讲了一整节课。”女老师笑了起来,很真心的道谢:“我一个人上音乐美术写字课,这两天能歇歇了。”
盛倪这种时候真不知道说什么,发出来个单音节。
“辛苦了。”晏徐知把袋子换了只手提。
女老师摆摆手:“我以前就是从这学校出去的,回来也很心甘情愿。”
一路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盛倪站在教室门口,一向没所谓的表情竟然很紧张,直到女老师拍拍手给底下一群半大孩子做了介绍,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掌声她才自然起来。
都是一些穿着朴素的孩子,不同的稚嫩面庞上有好奇和善意的打量,眼睛黑白分明。
盛倪本来就是和孩子打交道的,画室开了三年经验丰富,很快就融入进去。
她侧身在黑板上画了个圆,半蹲下身子问讲台旁边小朋友要不要上去一起玩个游戏。
小朋友很不好意思,低着头接过她手里的粉笔。
快下课的时候晏徐知站在门外等,女老师一直看着,突然小声说:“盛小姐很漂亮。”
晏徐知目光跟随里面的人,低应了一声。
女老师视线停留在盛倪干净衣服上的粉笔印上:“也很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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