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工程停工,大家一起去县城的澡堂洗理一番,准备过年。与两年前相比,澡堂里的所有收费都已经上涨了一倍,但赵力山一众还是坐在理发椅上,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剔须的温暖与熨贴。萧母与二姨果然找到了共同语言,姐妹俩每天挎着胳膊,不停进城或闲逛或备年货,还一起剪了头发,晚上窝在东屋的炕上嗑瓜子看电视,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刘慧芳的身上,对西屋的碰杯与爆笑充耳不闻,于是两间屋子里的人各得其所和平共处。
腊月二十九,赵力山拿着笔墨红纸找师父求对子,师父想了想,提笔写到:梅柳渡江门庭内外殷殷芳草绿,云霞出海山河上下冉冉物华生,横批万象更新。陈建德见状,要萧建军给自己家也写付对联,萧建军想了又想,提了几次笔又放下,最后说给你写我还真就写不出来,干脆就贴你老婆从集上买来的算了。陈建德点头说,确实不好写,换成我也一样写不出来。
年三十赵力山早早就把师父写的对联贴在自家空空的门洞上,师父让赵力山接好满满一大缸水,晚上接神的时候要时刻盯着房顶的木料。之后赵力山和萧青勇帮着二姨家贴好了对联门神窗花年画挂好了红灯。二姨与萧母商量了一下,今年的年夜饭来个地域大融合,即有河南碗蒸也有东北炒菜,好在包饺子对于两地没有任何差别。赵丽春被赵母派来帮忙,三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四个男人则坐在西屋的炕上围着炕桌喝着茶水闲聊。萧建军对萧青勇说,大年初一我们一家三口早早就出发去开封府转转,你大爷家里少不了来人拜年走亲戚,我们留下不方便。陈建德说要去就都去,你以为谁喜欢走那个亲戚拜那个年吗?萧建军对赵力山说,你要不要留下来帮帮你母亲?赵力山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姥爷家已经够挤的了,我再过去就是添乱。今晚过了十二点我就过去把年拜完,明天陪远道而来的师父一家外出,想来亲戚们也不会挑理。这时萧母与二姨进来送花生糕,陈建德就把明早出门的想法跟二姨说了。二姨听完皱着眉头说,开封有啥好去咧?去郑州不中?那边大商场可排场咧!萧母也附和说,中央电视台上都能看到郑州的大商场,自己一定要去看看。萧建军就说,你们姐俩想去郑州逛商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跟去的话,只会让你俩扫兴,不如你们姐俩自己去郑州,给自己买点漂亮衣服做做头发什么的,我们爷四个去开封府转转,晚上赶在天黑前回家吃晚饭,怎么样?姐妹俩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加上二姨对村里繁琐的拜年往来也很不耐烦,便欣然同意。姐妹俩回到外屋后,屋内四个男人心照不宣地彼此看了看,萧青勇刚嘿嘿笑了两声,就被父亲捅了一拳。
萧青勇炒菜的时候,赵力山去给他打下手,却发现妹妹比自己在行多了。赵丽春只见过一次萧青勇做菜,就已经记住了七七八八,很多配料不待萧青勇发话就已经送到了灶边,萧青勇惊讶得看了这个小妹妹几眼。跟赵力山完全不同,赵丽春弯弯的眉毛细细的眼睛,肩上垂着两条黑黑的辫子,辫梢绑着五彩的橡皮筋,谈不上多漂亮,但给人以聪慧温婉的印象,很有些江南女孩的风韵。蒸菜已经很丰盛,炒菜就只做了锅包肉、火爆腰花、拔丝地瓜和烧茄子,又从角落里的劲牛冰箱中把剩余的那颗酸菜取出解冻洗净切好,与五花肉片放在一起慢炖。萧青勇在灶边掌着勺,赵丽春安静地站在旁边送碗递碟,萧母看着二人微笑着若有所思。
下午三点所有的菜全部上桌,二姨夫与师父被请入席。赵丽春坚持要回母亲身边,萧母拉着她的手不放,赵丽春就拿眼望着自己的大哥。赵力山想了想说,你还是回那边吧,那边人多事情也多,肯定还等着你去帮忙咧。赵丽春就微笑着向各位长辈点头告辞,萧母很不高兴地看了赵力山一眼。其实赵力山心里又何尝舍得让妹妹回到那边受舅妈的白眼呢,只因为那晚兄弟二人聊过这个话题后,赵力山知道必须狠心斩断妹妹心中的这棵情苗,否则只会越来越错。这时萧青勇拍了拍赵力山的肩膀说,我不知道你舅妈手脚是不是够麻利,但单凭你母亲我大娘的话,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二姨一听立刻接茬说,噫俺弟妹连烧开水都不中,赵丽春还真得回去帮忙咧,往年都是俺和建德过去帮忙咧。听见二姨这话,萧母才稍稍有些释怀。陈建德说,赵力山这么做也是顾全大局,你们不知道我小舅子的老婆有多难缠。这么的吧,等快到接神的时候,赵力山你去把你妈你弟你妹都叫来,我们热热闹闹一起接神怎么样?众人纷纷点头说好。
萧青勇给四位长辈都倒上了杜康酒,二姨笑着说不会喝,只让萧青勇倒了一点点,萧青勇给母亲也只倒了个杯底。萧母说今天不比平常,咱姐俩也少喝点,实在不行兑点汽水,比单喝汽水还好喝呢,于是姐俩又往酒杯里倒了大半杯汽水,看得陈建德和萧建军直摇头。萧青勇又给师兄和自己倒上酒,之后二人垂手坐在下首等候长辈发话。陈建德右手搂着萧建军的肩膀,左手举起酒杯对萧母说,我跟建军的交情你是最清楚的,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一直比亲兄弟还亲。这次你家三口能到我家里来过年,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尤其看到你们姐俩处得也跟亲姐妹似的,你不知道我和建军有多高兴。不过话说回来,先不说我这里穷乡僻壤,单说连颗酸菜都得要你大老远从东北拎过来,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所以呢,种种招待不周之处,弟妹你一定要多多包涵。其它的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来我们六口人干一个。萧母与二姨各喝了一小口自调的酒味汽水,陈建德说必须得干了,又对自己老婆说,你看你连个待客之道都不讲,你是真没拿你妹妹当外人是吧!于是姐妹俩笑着举起杯,仰头也喝了下去。
赵力山抢过酒瓶,又给二姨父和师父倒满,给二姨和师母倒了三分之一,再加满汽水,然后给师弟和自己也倒上酒。这时萧建军举起了酒杯说,建德,招待不周之类的客气话你就不要再说了,自打我和大勇过来,哪顿不是大鱼大肉,我都担心再这么吃下去把你给吃穷了。所以你这不叫招待不周,你这完全就是盛情款待,倒是我和大勇空着手过来,现在心里越想越不是味儿。最起码人家大勇他妈还知道拎两颗酸菜呢不是?萧母笑着插言,你这么说我都臊得慌,那哪是什么金贵玩艺儿啊!萧建军笑了笑说,你听我把话说完,总之呢,为了表示我衷心的感谢,我现在诚挚地邀请你们两口子,加上我这个好徒弟,明年上我们东北过年,你们说怎么样?
还没等二姨夫二姨发话,萧母已经高兴得拍起手来,萧青勇也咧着嘴看着赵力山。二姨夫和二姨对视了一眼,举起酒杯说这就么定了,于是大家站起来,六杯相碰,酒水四溢。六人重新坐好,陈建德给萧建军两口子的碟子里各夹了块鲤鱼,边夹边说,咱们在座的全是自家人,我也就给你们夹这一次,之后我就只提酒不劝饭了。鲤鱼天天吃,不过这鱼是真正在黄河水里养大的,你们两口子好好尝尝。你们小哥俩我就不管了啊,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拘束。兄弟俩连忙点头,各向碟子里夹了些酥肉。萧建军尝了口鲤鱼,然后又夹了一大口,边吃边挑起大拇指说,这味道,感觉回到二十年前了。陈建德闻言微微一怔,给萧建军和自己各点了一支烟。二姨这时又举起了酒杯说,俺也不会讲话咧,俺妹儿来俺可高兴咧,俺也敬个酒,祝恁俩幸福美满白头偕老中不中?萧建军赶紧举起杯说,中,强中,逗得众人一阵大笑,于是六人又一饮而尽。
又吃了口菜,萧母举起了杯说,说实话我们一家三口过来,给你们两口子添了不少麻烦,这些我这个作妹妹的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之前我还寻思,这得怎么报答我哥和我嫂子呢,建军就说明年请你们到我家去过年,我心里一下子就敞亮了。我们那边产白梨,产海鲜,风土人情跟你们这边还是不太一样,怎么说呢,比较粗线条吧,不太会转弯抹角,所以可能经常会有些无心之过,希望大哥大嫂别挑你这个妹妹的理。今天借着过年,当妹妹的我提个酒,祝咱们两家子永远都这样阖家团圆合合美美,也祝愿我跟我姐也能像建军和建德这样,处成一辈子的好姐妹,怎么样?陈建德和萧建军把烟卷叼在嘴里,斜着身歪着头翘着二郎腿不约而同地上下拍起了巴掌,萧建军笑着看着自己的老婆,嘴里的烟卷冒出的烟熏得他眯着眼,说你这小话儿整地不错啊,我都要热泪盈眶了,然后夹着烟举起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赵力山待众人吃了几口菜,与萧青勇对视了一眼,萧青勇捅了捅他说,你是师兄,你先来。赵力山点了点头,端着杯站起来说,二姨二姨父您二位本来对我就有养育之恩,小时候的事我还都记得。在我最难的时候,二姨夫您又把我带到了北京,让我遇到了师父,从此我才知道什么叫高山仰止,才知道什么叫博大精深,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至于我和大勇,那更是一见如故,肯定也是一辈子的至交好友。跟师母您见面虽然时间不长,但您那东北人的直爽豪迈也让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不仅如此,师父、二姨夫和大勇已经在外面累了整整一年多了,年底不仅没能像别人那样回家休息,反而一路风尘仆仆地来这里帮我家盖房子。我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今生能遇到这样的姨夫、师父和师弟,我也不知道将来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回报你们对我的这份恩情,但我心里已经觉得此生无憾。赵力山深深吸了口气,压住了内心的澎湃,接着说,所以师父,求求您明年让我继续跟在您身边,哪怕就让我给您拎拎工具包、打打洗脚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二姨夫,您现在做的事业我不太懂,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对您的感恩之心,跟对师父别无二致。所以这杯酒,我首先祝四位长辈羊年身体康健,其次祝二姨父和师父事业飞黄腾达,最后祝二姨和师母永葆青春。至于我师弟大勇,我就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我这里就先干为敬了。
赵力山放下酒杯,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萧建军示意赵力山先坐下,叹了口气对萧母说,如果这孩子生在咱家,现在应该大学毕业了,搞不好都已经出国留学去了。可惜造化弄人,现在跟我一样成了民工。但这孩子的可贵之处不在于他有多聪明多好学,而在于他从不抱怨自己的命不好,总是乐呵呵地任劳任怨,这点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众人纷纷点头,萧母看赵力山的眼神里也生出了慈柔。萧青勇说,爸,这就是返璞归真吧?萧建军想了想说,他还没有经历过发达,没有经历过诱惑,所以现在还只能算是块璞玉,至于发达之后能不能继续保持这份璞这份真,那还需要时间来验证。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为了这孩子干一个吧,我这做师父的也祝你来年大吉大利,无病无灾,好好跟着我学手艺。人这一辈子,不上大学不挣大钱,只要能有个一招鲜,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说着与大伙在桌面上顿了顿酒杯,干了杯中酒。
赵力山给所有人再满上,萧青勇转了转眼珠,起身端起了酒杯。大爷,大妈,爸,妈,我跟我师兄没法比,从小只知道闯祸添乱,干什么都没个耐心烦,这些我也就不说了吧。但去年我去工地找我爸,看到我师兄干活,那手法太漂亮了,我当时就开窍了。我就想我师兄才跟我爸学几年啊,我都跟我爸二十多年了,可我爸那身本事,我是一点也没学到。所以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撒下心来,先跟我师兄学,再和我师兄一起跟我爸学,争取把我爸那手艺学个十之七八,哪怕十之五六也好啊。所以尽管工地那活又脏又累,可我一点都没打怵,每天起早贪黑,就是想学技术学本事。来年我爸说有古建的活儿,我心里特别高兴,因为我现在也喜欢上古建了,那古香古色的才叫建筑,才叫艺术不是?所以呢,我也借着今天这年夜饭,给各位长辈还有我师兄表个态,我以后一定踏踏实实跟着我师兄和我爸,把活儿干好,把手艺学好,不负我爸我妈对我的养育之恩。以后你们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我和我师兄手艺也都学成了,你们就在家歇着,我和我师兄负责挣钱给你们养老,这一点我肯定说到做到,我以杯中酒为证。说完双手举杯,一仰头急溜溜地把酒喝了下去。
陈建德目中带笑地看着萧青勇,萧建军坐在那抽烟没吱声,萧母倒把脸一捂,眼泪就流了出来,二姨或许是想到了自己无后,也跟着抹起了眼泪。萧建军看了儿子一眼说,难得你能说出这番话来,我和你妈也算没白养你这个儿子。记得你小时候,我打你你都不想跟我学手艺,现在懂事了,也不算晚。你能踏踏实实地跟我学个十年八年,也就可以独挡一面了,那时候我跟你妈也老了,真就回家抱孙子去了。过了年把房子盖完我们就回北京,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言行一致。所以孩儿他妈,这孩子你就交给我两年,再委曲你辛苦两年帮我们撑着那个家,如果将来这孩子真能成个气候,你我也算没有白活这辈子是不是?萧母捂着脸频频点头。
陈建德起身取来一卷纸,待姐妹二人擦干眼泪后,陈建德说,好了,新年感言到此就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说点高兴的,你姐俩要看电视就把电视打开。萧母说谁爱看那玩儿意鬼哭狼嚎的,今天这饭吃得我特别高兴,真的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来姐,咱姐俩喝一个,不带他们老爷们儿。说完姐妹起身隔桌碰杯,一饮而尽。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八点,二姨与萧母面色红润,已然坐在一起,老哥俩和小哥俩也各自搂着肩膀喝酒抽烟说话。墙上的挂钟敲响的时候,陈建德对赵力山说,你去把你妈他们叫过来吧,大勇帮着把菜回回勺,两个小哥俩答应着各自领了任务离座。赵力山披上军大衣走出院门,只见家家挂起了红灯,户户传出了笑语,几个耐不住寂寞的孩子已经跑出来,把整挂鞭拆散了,用香头一颗一颗燃放。整个村子都弥漫在炊烟与硝石的气味中,温暖又热烈。向北走了不到五分钟就来到了姥姥家。赵力山一推门,就着昏黄的白炽灯,看到舅妈正抱着孩子大声训斥着姥姥姥爷,舅舅坐在那喝着闷酒,鼻子头红红的,姥姥姥爷陪着笑拘谨地坐在桌旁,他们的手边是一个打翻了的醋碟。赵力山心想,等新房子盖好了,跟母亲商量下,把二老接到自己家去算了。趁着两位老人身体都还不错,弟弟妹妹也都已长大,跟母亲一起照顾二老安度晚年。
赵力山低声喊了声舅妈,又跟姥姥姥爷和舅舅打过招呼,对母亲说,师父和师母想让您和弟弟妹妹过去。母亲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说那俺们就过去,看看恁师父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俺们说。于是三人起身,推门离开了姥姥家,只听舅妈在身后没好气地说,噫开开关关冻死个人咧,去了就不要回来咧。
赵丽春挽着母亲的胳膊,轻轻叹了口气,赵力山听了仿佛心被锯了一下。想着妹妹从小就懂事,帮着母亲操持家务毫无怨言,自己作为大哥真是应该为她的幸福多多考虑。四人一路无话,不多时回到了二姨父家。一推门只觉亮堂堂热气扑面,屋内欢声笑语烟雾缭绕,见四人进来便都起身相迎。萧青勇已经把菜热好,杯碗全部刷洗换新,椅子也已经就位。萧母左手拉着赵母,右手拉着赵丽春坐下,兄弟二人依次坐在陈建德的身边,赵力海低着头坐在下首。二姨夫给后来的三人碟子里都夹了菜,嘱咐三人不要客气,便举起了酒杯。萧母给赵母也制作了酒精汽水,赵丽春给其余的空杯倒满了酒,又给自己和二哥倒了汽水,于是九口人站起身举杯相庆,预祝羊年大吉。
萧建军看着赵力山那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便已经猜了个大概。他落座后放下酒杯说,你家的房子梁已经上完,剩下的就没有什么讲究了,不用迷信那些黄历上的说法。一本黄历一个调儿,信它的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再说外国人不信这些,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我寻思着初三就上工,别人我们不强求,就我们爷五个,把剩下的那点木工活做完,瓦片上好,门窗安好,院墙用不了几天,应该在十五之前就能搬进去了,还得辛苦你们娘俩给我们做饭,你们看我这个主意行不行?
陈建德说就该这样,你们娘仨再忍上半个月就不用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这房子我兄弟可真花了心思,外观不算多气派,那是怕招小人嫉恨,可你真正住进去,才会知道有多舒心。不说别的,单说你家那梁柱,一根钉子都没用;你家院子那排水,只要黄河不发大水,淹谁家也淹不到你家。这样的房子我不敢说全市,但我敢保证全县的民居也没有第二家,说实话比我这房子强得多了去了。
萧建军点头说,我是一步到位,五十年内只换瓦,一百年后还能住,这样赵力山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外面干活学手艺。盖这样的房子虽然劳了些心神,但我徒弟也能跟着学到不少东西,所以也算是一举两得。师父我也给你一个任务,说着萧建军把脸转向赵力山说,等二十年后你彻底成手了,如果那时物价还没涨到我们买不起料,我家和你二姨夫家房子你也要按这样的标准给重新翻盖,这个要求你听清了吗?
赵力山正想要不要跪下发誓,却听萧青勇在身边说,爸,我呢?咋没我的事儿?萧建军看着儿子乐了一声说,你我还用说吗?哪能跑得了你?你哥俩到时候一起把这个任务完成了,我只负责在旁边坐着监工,绝对不伸手,干不对我还是要打要骂,你俩敢不敢接这个任务?萧青勇拉着赵力山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说,爸你放心,我们哥俩保证完成任务,没准到时候不给你盖平房了,直接给你盖别墅。萧建军笑着摆了摆手说,你有这个心就够了。别墅那东西看上去花里呼哨,哪有平房住着舒服,再说我跟你妈年龄都大了,上下那个楼梯多费劲。萧青勇说,我给你俩安电梯。萧建军一挥手说,滚犊子,你咋不上天呢!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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