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谨缓慢睁大眼，心中骇然。
……是孟堂的手笔，他的手段开始加速升级了。
“你解释下怎么回事吧。”
“老师，我不可能作弊，我也没有……”
“那你考试期间把手伸到桌底下去干嘛？”
章致谨顿时卡壳，耳朵微微发热。
这可怎么说？难道要直白告诉班主任，是因为卓煜熠在身后，所以他时不时就得掐大腿来缓解紧张，好让自己集中注意力考试吗？
江佟脸色阴沉，重看了一遍监控：“我觉得你不是会作弊考好成绩的虚荣学生，但同学举报上来了我就必须认真处理，目前来看很难排除你是在进入考场后偷偷贴了答案。
“而且这不是小抄，是答案，和这次试题一模一样的答案，按理说你们拿不到的，这要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我本来就拿不到，就算真出了泄题的情况，对我来说背下答案不是难事，我又何必弄张纸留下证据甚至扔在考场不收回？”
江佟也很头痛。章致谨尽可能保持冷静，一句句拆细了解释，不过最后仍然没谈出个清晰结果。
“你先回去上晚自习吧，明天再处理，我相信你，但口说无凭没法对别人交代，你这次考试成绩可能会被取消，省得某些人自作聪明模仿，仗着成绩好或和老师关系好钻空子。”
此时已经下课了，章致谨穿过操场，恍恍惚惚走向亮着无数四四方方格子的喧闹洞窟。
孟堂没有出现在高二考场，他肯定是指使了某个高二年学生来帮他，而发现纸条的原座位的同学恰好就是学生会成员，他有印象。
可这不算什么，他也不能没头没脑指认孟堂，会坏了卓煜熠的计划。
可除去这层关系，他好像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作弊，骗子，虚荣，他居然有一天会跟这些词扯上关系。
从小到大他都誓要实打实的凭实力追赶和超越卓煜熠，堂堂正正当她的竞争对手，怎么可能会作弊？作弊得来的胜利他自己就首先不认。
可这种话说出来谁信呢？他们要的是证据，而不是虚头巴脑的承诺赌咒。
章致谨从没碰上过这种事，头脑混乱，脚步节奏也凌乱，上楼梯时差点绊倒自己。
好在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考虑，他得抓紧时间做完所有作业，静下心来盘算对策。
想着这些，他推开门踏进班级，刹那间接收到班里一众情绪古怪的静默注目礼。
章致谨胳膊机械挪动门，阻隔直冲脊背的凉风，门合上的一瞬间，啪啦一声，他的心也直接坠到深底。
他还是太天真了，孟堂怎么可能让他有时间思考？闲言碎语已经散播开助燃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疑似作弊的事了。
章致谨假装读不懂大家的神色，恍恍惚惚落座，强撑着泰然自若，又不受控制地弯了腰揪紧校服衣摆。
孟堂……原来卓煜熠一直在和这种心狠大胆卑鄙的人对抗，难怪连她那么干脆果敢的人都不得不耐心潜伏寻找时机。
这下他也没底了，不知道老师最后会决定怎么处理。
之前在运动会上抱怨他的男同学这回扬眉吐气，更是肆无忌惮地大声感叹：“装了这么久，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吧？肯定是因为考不过卓煜熠才搞这种低级手段想超过别人。”
周围几个女生连忙压低声音劝他别乱说话，毕竟事情还没查清楚。
“还能怎么的？不然怎么解释？难道你以为你们能随便拿得到答案啊？肯定是跟老师关系好的才打听得到，混进教务处偷翻材料什么的。”
章致谨深呼吸调整心态让自己冷静。现在自己这个当事人争这些口舌没用，只会越描越黑。
他得演好孟堂想要的悲惨样，得好好考虑怎么配合卓煜熠，她知情后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我看说不定卓煜熠的离谱分数也是作弊抄出来的。”
男生说起劲了又随口补了句，一听这话，原本不想在情况不明了时表态的女生们群情激愤，立马扬声回怼：“胡说八道什么啊？是你考不过就看煜熠和致谨不顺眼吧！
“煜熠你也敢造谣，信不信我抽你啊？”
“也轮不到我们打，等煜熠知道你在这满嘴喷粪，她的巴掌先落你脸上直接把你扇回家去。”
“考不过就诋毁，小肚鸡肠的东西，看把你酸的。”
见男生把笔一扔，又暴跳如雷要争辩，几个女生怒瞪他先发制人：“摔，你再摔，天天就知道摔东西，去医院看看吧说不定是超雄呢。”
“就是啊，脾气这么怪，动不动就生气摔东西，烦得要死，莫名其妙的，真的忍你很久了！”
“看起来有家暴倾向，都离他远点吧。”
“我摔我东西关你什么事？神经病！那我以后摔你们的东西得了！”
最后是江佟的威严怒喝扼杀了这场愈演愈烈的争斗。
“干什么干什么！上课了知不知道！一整条走廊就听到15班在这吵，楼上楼下都听得到，很有意思是不是？像什么话！”
“老师，是他先发癫，事情还没出结果就叽叽歪歪，传出去影响不好。”
“传什么？”
女生瞬间迟疑了，静默几秒，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让当事人尴尬的话。
她们闭了嘴，那男生就接过话毫不客气挑明：“就是章致谨作弊的事啊，我们都知道了，除了他自己还能……”
“他没作弊。”
另一道声音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仿佛按下结束键，四周闹哄哄的涌动噪音猝然消失，鸦雀无声中只余冷风穿流。
全教室的人齐齐转头看向后门，错愕万分，张大嘴愣在原地。
章致谨更是僵硬得不知不觉挺直了背，心跳骤然加快，吵得他脑子嗡嗡的。
忽然急促了些的风从夜色中卷着一丝柠檬气息扑到他身旁，书角因此被吹飞，一翘一翘像在搏动，章致谨赶紧覆手将它按回去。
所有人都朝他这个方向看，他没法表现得太异样，于是努力调动生锈的四肢，视野也卡顿着旋转。
歪在后门门框上的身影映入眼帘。
卓煜熠今天洗头了，黑发披散着没绑起来，发尾还有点湿，凝出一簇簇尖刺，毛茸茸的额角碎发往各个方向胡乱翘着，有些柔和的则垂落依在她上扬的眼尾边。
她抱着胳膊懒懒散散斜倚，一条腿弯曲，小腿后折，球鞋鞋尖点在地上。
4。章致谨心想。
卓煜熠正视前方，灰绿虹膜里映着白黄的大团灯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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