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前一天晚上折腾了太久，沈碎第二天醒来一看手机时间，居然已经九点半了。
他赶紧穿上衣服洗漱好下了楼，发现周楚正和小于一块在院子里剥豆子。
“小碎起来啦，厨房里有给你留的早饭，你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
“周楚哥，阿婆怎么样了？”
作为起得最晚的人，沈碎问完颇有点惭愧。
“你嫂子还在那边看着呢，我过一会儿去换她回来睡觉。”
“那我们待会去看她吗？”
周楚看了眼时间：“我还得去趟村支书那儿，问问上次说的给你阿婆修个新房子的事有没有进展了。”
沈碎想到昨天那个院子的模样，觉得这个事确实很有必要。
又听周楚解释了一番，沈碎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周楚夫妻俩之前就打算把徐阿婆接到家里来住了，但老人家性子犟，说什么也不愿意打扰他们，于是他们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他们现在的房子是从周楚二叔手里盘下来的，二叔一家随儿女进城后就在那儿安了家，不打算再回来了。
这栋小洋楼一墙之隔有个带仓库的小院子，当初是周楚二叔用来摆放一些杂物的，周楚打算把仓库拆了，给徐阿婆建个新的小平房。
这样既满足了老人家独居的意愿，也方便他们照看。
问题就出在流程审批上，周楚跑了村委好几回，得到的答复都是让他再等等，还在走审查。
可是天逐渐冷了，要是今年不把这事情办下来，还得等到来年开春才能动工。
周楚怕夜长梦多，所以惦记这想早点把这事解决了。
“周楚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楚想了想道：“也好，你是高材生嘛，和那村支书掰扯掰扯，说不定能讲得通。”
小于自不用说，还是默默跟在沈碎后头。
周楚反而有点尴尬，他昨天搞了个大乌龙，今天都不太敢直视沈碎的这位朋友。
三个人到了村委会，迎面就撞上里头出来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中年人看见周楚愣了一下，拨了拨头上稀疏的头发。
“小楚啊，又是为房子的事来的？”
“是啊许支书，到底什么时候文件能下来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啊，我还得去联系工人瓦匠呢。”
“诶呦，这事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急不得，你以为我没催嘛，徐阿婆是村里的重点扶持对象，我们也想让老太太早点住上新房子的呀。”
小于站在一边，心里暗暗鄙夷。
他跟在凌却身边也见过不少这类好打官腔的人，说坏吧也坏不到哪儿去，但就是喜欢看人下菜，欺软怕硬，这估计就是看周楚老实懒得上心去催。
他想了想，默不作声给凌却发了条信息。
【凌总，小沈先生这边好像遇到了一点问题。】
然后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这点小事，只要老板出手立马就能解决。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小于收到凌却发来的一个号码，让他打通这个电话，再让许支书接。
那边周楚还在和许支书拉扯，沈碎也适时补充两句。
他大学刚好上过几节和土地法相关的选修课，虽说了解不深，但应付许书记就绰绰有余了。
一时间，许书记还真有点被这个刚才看着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怼住了。
他正想着怎么脱身，突然听到另一个一块跟来的年轻人喊他。
“许书记，我这边有您的一个电话。”
“我的电话？”
许书记大概是被沈碎刚才一番输出说晕了，居然也没问就接了过来，刚听电话里的人说了两句汗就下来了，脸色不好地瞥了小于一眼，避到里面去说话了。
周楚摸不着头脑，沈碎这个朋友怎么会有给许书记的电话？
沈碎也很纳闷，问小于：“是谁的电话啊？”
小于卖了个关子：“你们等着看吧。”
这通电话没有多长，许书记出来把手机还给小于的时候已经不复刚才那种打哈哈的敷衍态度，反倒还有点畏缩。
和周楚说话的语气也转变了许多：“小周啊，你放心，我今天就去镇上乡政府给你催，最多后头审批文件就能下来，到时候在村里布告栏公示七天你就可以开工了哈。”
事情办得过于顺利，从村委会出来的时候周楚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沈碎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不傻，自然知道刚才那通电话肯定是用来疏通关系的，而且恐怕来头还不小。
难不成这个小于不仅是个富二代还是个官二代？
那他这就更不能没眼力见去打听了。
“小于啊，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多亏你这事才能这么快办成，今天晚上必须好好犒劳你一下。”
小于哪敢把这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他看了眼沈碎，解释道：“周楚哥你误会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我老板人脉多，我和他提了一下这事，他顺手帮了个小忙而已。”
“那也是你的功劳，要不你们老板怎么能费这个事，哈哈不说了不说了，我这就去超市买菜去。”
农村人最朴实的表达善意和感谢的方式大约就是一桌好酒好菜的招待了。
小于不好再推脱，只能应下了。
周楚转道去了超市，小于刚想继续往前走，便被沈碎叫住了。
“小于哥，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转转。”
“啊？”小于有点为难，“可是老板让我跟着你负责你的安全。”
“这里我可熟悉啦，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回去休息吧，本来让你陪着过来就很麻烦了。”
小于心想，他巴不得这样的麻烦多来点，好让老板多给他发点奖金哇。
“那老板那边问起来？”
“我会和他说的。”
“那好吧。”
有了沈碎的保证，小于这才放心离开了。
沈碎哪里有脸说，他其实是想给凌却发消息，但是有人跟在旁边他会不好意思。
他刚刚心里就有点预感这件事一定又有凌却出手的缘故，果不其然，小于的话立刻证实了他的猜想。
沈碎先试探性发了一条。
【凌先生，您在忙吗？】
过了大概一分钟，那边回了一条消息。
【不忙，怎么了？】
这条消息刚来，语音通话的提示就紧接而至。
沈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通。
凌却听到了话筒里的风声。
“在外面？”
“嗯，刚从村委会出来没多久，现在一个人随便逛逛。”
凌却皱了皱眉：“我不是让小于跟着你么，他躲哪偷懒去了？”
“您别怪他，是我让他先回去了，”沈碎赶紧解释道，“我就是想一个人散散心，有人跟着我觉得有点别扭。”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沈碎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件事，是不是您做的？”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沈碎抿了抿唇：“虽然对您来说是小事，但真的很谢谢您。”
然后就听到对面轻轻一声哼笑。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听了太多了，”凌却手指敲了敲桌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你现在在外面，不如就带我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吧。”
于是对话方式被切换成视频。
小青年真是天生一张上镜的脸。
别人要是用这种死亡镜头怼脸早就不能看了，而换成沈碎，凌却居然找不出一点瑕疵。
他的脸本来就很小，皮肤又白，没有一点斑痕或者痘印，在镜头前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随着镜头开始移动，凌却的画面里逐渐被其他风景占据。
“您看这座桥，别看它看起来有点破，但是历史可久远了，夏天的晚上会有好多人坐在桥两边吹风乘凉。”
“下面这条河特别长，一直贯穿整个小镇，不过我小时候河水看起来要比现在清多啦。”
镜头随着小青年踩在石阶上的动作轻微晃动。
“这里的码头是我小时候经常来捞鱼的地方，只要一团米饭和一个小篮子我就能在这里蹲上一整个下午，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那些小鱼都太狡猾了，好不容易等到它们游进来，我还没收篮子它们就嗖地一下子没影了。”
“你看见河对岸那边的戏台没，每年镇上都会有戏班子过来唱戏，我那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这个，因为很热闹，而且他们放戏服的地方刚好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总是偷偷跑过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然后在戏曲开幕的时候躲在一边的幕布下面，看台上那些人表演。”
凌却认真地听着。
他忍不住想象着那样一种场景，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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