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子落和衣柜背靠背，这里空间狭小，呼出去的气体四处碰壁又绕了回来，带起细微的对流。这多少让他不那么紧张。
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会让他心安。
在他脖子上出现勒痕之后，他醒来的第一件事，都是摸喉咙，再深呼吸几次，确定自己并非尸体。
尽管这个方法更多的只是心理作用。
冉恙在睡觉。糜子落本想叫醒他，但肃濯只是让他们原地待着。
既然如此，在床上睡觉也是原地待着。
糜子落将两部手机关机，选择了不叫醒他。更多时候，他喜欢独自一人解决问题，他不喜欢和别人的意见出现分歧。
肃濯所说的‘资料库被盗’，是一个很模糊的通知。因为他和冉恙两个人，都属于编外人士，不算在必须知会具体发生事件的队列。
尽管如此，肃濯还是模棱两可地给了‘资料库’三个字，糜子落不知道他是否想给自己传递某种信息。
但他想了想，想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关于自己的重要资料。
就算有，那也基本上只和原主有关。
他七上八下地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手机关机了，他不确定自己等了多长时间，等他扫帚都举累了，正打算放下来，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他手不自觉一抖，又很快冷静下来。
随后，他将耳朵附在墙面，凝神屏气地倾听。门口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刚才的敲门声也是错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
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对峙的气氛像张蓄满的弓。糜子落手臂肌肉用力到抽筋，他咬唇把到口的痛哼压回去——就算他心理能绷住，身体也不大行。
锻炼这件事真是刻不容缓。更何况他还没吃午饭，就听冉恙讲故事了。
突然，门外出现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糜子落似乎能透过那些声音，看到地面扬起的灰。是什么东西？他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
这和梦境里，断玦拖拽尸体的声音，如出一辙。
紧接着，锁孔处像是插进来了一把钥匙。当圈转到第二圈的时候，糜子落将扫帚倒过来，缓缓旋掉上面的塑料壳，露出尖利的铝制接口。这是他打扫卫生时发现的。
他现在非常后悔，该叫醒冉恙的，就算他看上去像拖后腿的，但好歹死前能聊上两句，不至于黄泉路上太寂寞。
或者说，他不应该听从肃濯的话。他就是太相信他了。
现在说这些都迟了。
扫把捅人肯定捅不死，但疼一下应该可以。趁凶手不注意，他说不定能逃出去，甚至说不定能直接逃离基地，上山反野——就算做个野人，也总比担惊受怕强。
他就以这样的觉悟，在门开的一瞬间用尽全力刺出去。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好了下一步该往哪儿滚，甚至联想到在荒郊野岭找野果吃的场景。
他很擅长给自己规划后路，却总在实践中堵死自己。
不过，他的联想很快就破灭了，因为扫把并没有如预期刺出去，而是中途戛然而止——它被握住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往反方向拉。
门外的人似乎也没预料到他这样做，但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去了平衡。
糜子落心一喜，只要这人摔了就好说。
但那人虚晃一枪，直接把门推开。黑乎乎的夜色，再加上整栋楼都没开灯，只剩下稀薄的月光打在地板上，恍惚地照出地面上一张侧着的脸孔。
糜子落心脏骤停。
经过简单的交手，他已经发觉对手力气极大，他根本刚不过。而且之前重物掉地的声音，说不定就是地上这个男人。这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横了两根腿在两人中间，看来也是它绊了人。
不过糜子落还没仔细打量对手的长相——他的注意力都在门口开了多大，有多大几率钻过去不被整死——对方就动手了。
他借着扫帚，将糜子落向他的方向拉过去。
糜子落中途反应过来脱了手，又被他迅速抓住手腕扯过去。于是他一时慌乱，正正好好踩在了地上那人的膝盖上。地面上的人立马发出惨叫，意图将双腿蜷缩起来。
他这不动还好，一动，糜子落就在他膝盖上打滑，重心不稳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朝拉自己手腕的人扑过去。
他眼睛睁很大，在黑夜里又圆又亮。肃濯说，他当时以为糜子落眼里装了俩led灯，显得又傻又莽撞。没错，这个人就是肃濯。
显然，这是一场误会。肃濯很快一个拦腰抱，让两人都恢复了平衡，只是苦了地上那人——他肚子也被糜子落踩了几脚。
糜子落虽然不胖，那也是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那人被踩了好几下，叫骂了几句，整个人不堪重负翻白眼儿晕过去了。
“我靠……对不起对不起！”糜子落立马从他身上下来，异常的尴尬。
“你的危机意识很不错。”
肃濯照例夸两句，又问他：“冉恙呢？”
“他还在睡觉。发生什么了？地上这个人又是谁？你在门口又不做声，我差点被吓死。”他忍不住抱怨。
“我听到门口有人，才没出声。你怎么不在自己的房间？”
“冉恙一定要和我聊天，我只能过来了。”糜子落蹲下来，借着月光观察躺地上这人的脸。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肃濯似乎不想在这里细讲，让糜子落把人喊起来，到他屋里去坐着。
整栋楼都停电了，肃濯说，通知完他俩后，过了一会儿就停了。本来应该立马停电，有几个科室不让停，说他们的资料还在上传。
田局就问肃濯，这是非停不可吗？
“我们不能损失更多了。”
有人提出反对：“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损失法？难不成就在这一会儿，我们的信息全部丢失？防火墙是纸糊的吗？”
肃濯抬眼看他，语气平静：“就在你说话的这几秒。”
随后，电就停了。这种时候留在基地的，不是赶工的就是轮班的人，人少分配起来也容易，肃濯主动提出自己回宿舍楼看看。
他在向糜子落等人转述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平稳，一点儿也不见得紧张。糜子落很是诧异他的状态，按理来说，在大晚上独自到处跑，怎么也不能像他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吧？
地上那个男人，是肃濯看到的可疑分子。据他所说，这男人在保安室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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