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梦婷早早写完作业陪苏妈妈谈心，一遍遍听她车轱辘话来回说自己命苦，骂苏爸爸没良心，苏霄霄是白眼狼，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松口离婚。
徐梦婷忍着恶心，把苏妈妈擤过鼻涕的纸巾丢进废纸篓，再递过去一张新的。
“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苏妈妈捂着鼻子，含糊不清地呜咽，“以后你结婚一定要睁大眼睛，别像大姑这样，伺候完人家十几年，也没落得好，反而被人一脚踢出来呜呜呜……”
徐梦婷看火候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姑你别这么说，我觉得姑父不是那种人，就算他一时对不起你，过一阵子回头想想也会后悔的。”
“我巴不得他后悔！”苏妈妈狠命擤着鼻涕，“我巴不得我现在死了，让那个忘恩负义的来看看，他做过什么孽，让他一辈子良心不安，睡不好觉！我——”
徐梦婷打断她的狠话：“如果姑父一直不来，大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苏妈妈捏着纸巾，顾左右而言他，骂骂咧咧又把苏爸爸咒了一顿，唯独不提离婚二字。
徐梦婷打从心里烦透了她，深觉自己才命苦，但凡她要是有对体面的父母、良好的出身，也用不着为了自己的将来殚精竭虑，在繁重的学业之余，大晚上的来应付个糊满眼泪鼻涕的蠢货。
“大姑你舍不得姑父和笑笑，不愿意离婚，可是你不离婚的话，爸爸就要被追债的给逼死了。”徐梦婷低着头，情绪消沉，“虽然我还小，但我理解大姑的难处。”
苏妈妈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婷婷，你说的一点不错。”她擦了把泪，“再怎么说也是原配夫妻，这么多年他对我也不是没有好的地方，哪能说离就离，可……可你爸是我的亲弟弟，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不管……”
徐梦婷内疚地说：“对不起大姑，都是我们家拖累了你。”
“嗨，一家人，都姓徐，说什么拖累不拖累。”苏妈妈赶忙说，“人都说长姐如母，我不帮他谁帮他。”
徐梦婷偷偷瞟了徐姥姥卧室门一眼，小声对苏妈妈说：“大姑，其实你不用这么为难，我有个主意，说不定管用。”
苏妈妈把皱巴巴的纸巾丢到茶几上，心不在焉地：“你有什么主意？”
“其实，离婚完了，如果反悔的话，还可以复婚啊。”徐梦婷慢吞吞地说，小心地看着苏妈妈的脸色，“我是想着，如果这样的话，大姑你可以先跟姑父协议离婚，把钱分回来，这样奶奶和爸爸就不会发愁了。”
“然后，你再去法院撤回离婚申请或者要求复婚，这样，大姑你可以继续跟姑父回去过日子，一家人不就又在一起了？”徐梦婷低声说，“姑父心肠软，到时候我也去求求姑父，这钱就当作是我们借他的，等以后我长大能挣钱了，保证一分不少地还给姑父。”
她惴惴不安地看一眼苏妈妈：“大姑，我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但看你这样，为了我爸爸这么难过，我就、我就特别难受……”
苏妈妈早就止住了眼泪，全神贯注地听完侄女的话，她一扫之前的衰样，脸上虽然挂着泪痕，但眼睛熠熠生光，充满希望！
“婷婷你说的对！”苏妈妈一把握住徐梦婷的手，迫不及待地问，“离婚以后马上再复婚也行是吧？”
“嗯，肯定行，好多人为了买房子，还假装离婚呢。”徐梦婷笑着说。
“对！对对，我看电视上也这么演的！”苏妈妈激动地说，“先离婚，买好房子以后再复婚！”
她兴奋得难以自持，起身站起来，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这主意好！”苏妈妈搓着手，越想越觉得方法可行，她来回走了几圈，一屁股坐下来，“我这就给老苏打电话！”想想手机被徐姥姥拿走了，赶紧又猛地站起来，“我先去跟你姥姥说！”
徐姥姥听女儿说愿意协议离婚，耷拉着的眼皮终于欣慰地扬起。
“你总算想通了，”徐姥姥百感交集，拉着女儿，眼眶湿润，“老徐家没白养你一场，不愧是我的女儿！”
“姐，委屈你了……”徐舅舅也抹了抹眼睛。
“嗨，什么委屈不委屈，弟弟遇到难关，做姐姐的不拉他一把，谁去拉？”徐姥姥当机立断，给儿女们指派好工作，“既然决定离了，也别拖拖拉拉，徐红，你今晚就给苏临阳打电话，约他明天来家里，当面谈谈财产分割的事情，谈妥了直接去民政局。春霞，明天一大早你去买几个菜，好好整一顿饭招待他，别让他找到什么话柄。建军，小苏来的时候你先避出去，别刺激他，等去民政局的时候，你陪着你姐。”
……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为离婚的事会经过一番拉锯，结果却进行的异常顺利。
苏爸爸接到苏妈妈的电话时刚好在填买地的文书，既然决定要办就雷厉风行，他打听了那块地属于当地政府，马上去国土局找人开始办手续。
苏妈妈在电话里期期艾艾地说让他第二天过去商量离婚协议的事，苏爸爸直接打断她：“没必要去吃饭，你跟我说离婚你想怎么办就行，能配合的我都配合。”
苏妈妈一呆，没想到苏爸爸连一句挽留都没有，鼻子一酸就想哭骂，她开着免提，旁边徐姥姥见她又要发作，狠狠拧了她胳膊的一块肉，把苏妈妈的眼泪硬是逼了回去。
她接过电话，和煦地笑着说：“小苏啊，徐红不会说话，我们呢，也不是说想要代表徐红娘家人，跟你算账什么的，就是说能面对面，把这个事情呀，说清楚，以后办手续也省事，是不是？”
苏爸爸客气但坚决地说：“妈，我明白，不过离婚是两个人的事，既然徐红要离，我也同意，那就没什么好当面再说的了。”
徐姥姥一愣，咬咬牙，笑道：“是，离婚的事是定了，但是这个其他方面呢，还是得好好商量，毕竟你们俩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一开始是什么样，后来是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那这些地方呢，电话里讲不明白，肯定得锣对锣鼓对鼓的说说。”
苏爸爸笑道：“没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分财产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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