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襄阳后,李覃出征前夕,将李烨容接来小住,好让晞婵有个玩伴。那小孩儿古灵精怪的,又惯会哄她开心,两人倒相处融洽。
不想他前脚刚走,李甄窈得知晞婵回来,便携着一众好友,也来了襄阳暂住陪伴。
君侯府顿时热闹至极。
每日不是谢越凡他们领着李烨容骑马射箭,恣意潇洒,便是曲流觞独立于花前月下,吟诗慨叹。一群少年人,并不拘束俗礼。
婉娘也从徐州被接回,见此,开始还笑看,渐渐的,觉出不妙:“女君,若君侯回来看见,这成何体统?”
哪儿有府上住着一堆同辈男子的道理?虽是交情好,却不像个样子。
晞婵听了,依然靠在躺椅上,感受清风,婉言解劝:“婉娘这话错了,我们同龄,却非同辈。既是家妹的友人,随她一起来探望陪伴,我作为嫂嫂,自该招待不顾舟车劳顿前来的好妹妹与热情友客,礼数周全,有甚不妥?”
婉娘无话反驳,只得点头说是。
只她怎么越瞧那谢公子,越觉得他......
罢罢罢,应是她想多了。
……
晞婵躺得久了,又正值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不觉犯了春困,在躺椅上昏昏欲睡,手上扇子摆动的幅度也逐渐缩小。
她是在一棵花树下休憩的。
时下正是含苞待放,花团锦簇,馥郁芬芳,花蕊粉嫩嫩的,时不时掉下来一朵两朵,有些落在泥土花坛,大多则是因树冠阔大茂盛,落满青石地面。
粉与青白交映,温暖四溢。
因不留意,几片花瓣落在了晞婵身上,摇摇欲坠在白净纤细的手背上,鬓发间也落了几片,花色娇艳,与美人容颜交相辉映,互相成就,怎一个美不胜收可言。
谢越凡步到蒹葭院,便是在桥上一眼望到了这幅美人画卷。
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在那美人旁边站了。饶是自命不凡,从来不肯妄自菲薄,自觉心智成熟可控,此时谢越凡看着,却无法自拔,目光再难从她身上移开。
杏唇不点自红,嫣然娇嫩。他身不由己地滚了滚喉结,额头隐隐冷汗,不知何时负在身后的手,已然握紧。
他目光一闪,仿佛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美人晞婵,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清心寡欲的人见了,此刻也少不得生出一亲芳泽的念想。
谢越凡出神。他越看睡着的美人儿,越是心内激动难平,只觉这定是她与他的缘分,否则,这时候的她,美得让天地黯然失色,人比花娇,一瞬不可重演,每一瞬都美得无比惊心动魄,又为何偏叫他发现?
除了缘分,别无他因。
谢越凡眸光渐深,深觉这缘分极重,她的美只有他知,然而晞婵此刻却是美得如此让他一眼万年。天定良缘,他忽然鼓起勇气,坦然伸出手去,向那女郎鬓发上的落花拂去。
然未及碰到一根发丝,他手腕忽被一道大力握住,几欲捏碎。
下一瞬,谢越凡还没反应过来,就呈抛物线状“扑通”一声掉进池塘里,灌了好几口水。
他扑腾着探出头,抹了把脸,刚看清是谁,一道冰冷的男声阴戾响起:“这谁家的小屁孩儿?”
谢越凡警觉,此人莫不是君侯?!
他待在池塘里,心虚方才的失礼,唯恐是随侯归来,不敢上岸。
躺椅上不觉睡着的晞婵惊醒,揉着眼睛坐起,仰头一看,忽觉这背影甚是熟悉,待明白过来是谁,顿时惊喜出声。
“夫君?”
李覃穿着劲装,宽大的腰带将他腰身勒得明显,长身玉立。闻声,悄然敛起一腔怒火,回过身去抱她。
池塘那人倒似不存在,他俯下身,薄唇轻轻落在她额头上:“怎么在这躺着睡了?婉娘呢?”
“婉娘去煮玫瑰羹了,妾在这数落花。”
“数落花?”他好奇挑眉,唇角微弯。
晞婵方才睡得熟,此刻并不知池塘里还有个外人在,便借着男人的双肩欠起身来,却不亲唇,只在他侧脸落下轻轻一点水:“数一数,夫君何时才回来。”
李覃没防备,眼里闪过一丝深黯。她太倾心了,倾心娇俏的不似平常。就因为他愿意罢战?结局未定之前,倒不必这般畏惧忌惮他。
她是否,在这恩爱表面下,有所隐瞒?
甚至,他根本猜不透她到底是真是假,却又百密无一疏,比前更觉亲昵。这不是她。不应该是她的感受,反而……应是为穆氏父子的。
他有自知之明,那些自己做的混蛋事儿,到底伤她有多深。
李覃忽然的,心脏抽疼了一下。
他的惊惊,到底去哪儿了?
又到底为何,导致她甚至因此,可以将自己的想法沉没在若水湖底。这并不是唯一一次,以往他假攻豫州,后来两人和好时,亦是如此,只没现在这般明显而已。
李覃眸色一深。
孤一定,拼尽全力,也要找到那个无忧无虑,最为真实自在的她。
而不是,常为别人而放弃自己感受的她。
穆惊惊,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
拥抱半晌,李覃敛起沉思,冲小姑娘扬唇,话却矜持:“哦?那孤岂不是要好好奖励娇儿?”
不及晞婵说什么,他伸臂一把将人抱起,往上一提,迈着大步径直往房里去。只侧身时,李覃步伐一顿,不屑睨向池塘的落水鸡,沉音冷哼了声,扭头仿佛不当回事。
谢越凡双手紧握成拳,待李覃抱着晞婵进去,他猛地一拳砸向水面,惊起无数水花,又瞬间犹如流星般四散落在水面上,珠玉似雨,转瞬即逝。
池塘又平静下来。
他正欲上岸,却与不知何时站在另一岸边的曲流觞目光撞了个正着。谢越凡郁闷喊道:“流觞?你来得正好,快来拉我上去!”
曲流觞冷淡疏离地看他半晌,沉默走上桥,去了另一头的岸边,站住。他整日里多是面无表情,故谢越凡并没多想,见他过来,向岸上伸手。
曲流觞低眸,瞅着那紧紧扒住岸边的双手,一抿唇,冷静抬脚,飞快接连左右各踩上一脚,扬长而去。
觊觎君侯的女人,该死。
谢越凡吃痛,复掉进水里,咕咚又是几口。
这次他没忍着,钻出来换气,湿淋淋地昂着头,冲那道谪仙般纯洁的背影愤怒呐喊:“曲流畅!你个伪君子,枉我将你拉来,见上你日思夜想的君侯一面!”
“......”
卧房里间。
李覃举起双手,自辩清白:“孤保证,真不知什么曲流觞直流觞的。”
晞婵好笑:“君侯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孤觉你人比花娇,不知娇儿可否与个方便,也开一开?”他带着怀念的口吻,一本正经地问。
既想讨打,晞婵也不留情,张口就咬:“君侯再说浑话,妾就不理了。”
李覃忙道:“孤这是想念得紧了,人混心也不静,须得娇儿你亲手治上一治,才能药到病除。”
“……”
......
李烨容一听李覃回来,就将平日里玩耍撒野的一应东西都塞进柜里。知李覃回来必考校他功课,便于次日清晨天光初露端坐在案前,嬷嬷见了,称奇道怪的同时也觉十分好笑,只得去备上热茶。
纸铺平,墨研好。李烨容查看一遍,满意点头。
哪知他坐到晌午,才见自家表兄姗姗来迟。
倒也非迟,只按照过往作风,表哥每逢出征归来,但凡他在,哪回不是催命似的晨间必来考问?!李烨容顶着两只熊猫眼,起身迎人。
李覃赶路匆忙,此刻却也神清气爽,淡淡嗯了声,在那书案前坐下,随手捞了本李烨容的功课册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翻上一页,神色不显,锋眉威严。
“这些都记熟了?”
李烨容心里一慌,这几日都在跟谢哥哥他们顽,功课比较敷衍。
“记得不差,只是不牢。”他扬起两只唇角,眨眨眼。
李覃瞥他一眼,皱眉:“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这几日干什么去了?”
这些不算太难,以他的水准,倒背如流都不成问题,今日本不意多考他。少年人,有什么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不料他竟明显心虚,必是贪玩荒废。
李烨容颓然,坦白交待:“和谢哥哥他们一块儿耍玩。”又坐直,举起手保证,“表哥你信我,再给我三日,绝对熟得不能再熟!”
“谢哥哥?”李覃若有所思,半晌,把他功课册子撂了回去,“‘业精于勤荒于戏’,你正是贪玩的年纪,这次饶你,再有下次,把孔孟之书罚抄三遍。谁又每次等着给你三日?该完成的按时完成。不是要你有多熟,让你记熟,是为更好深悟其中道理,不至看花不知花从何起,想不出其中的内蕴哲理。”
李烨容一一地应了,转眼又跟没事人一样,也不记李覃严管他,向对面凑近:“表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让人没个防备。
只求柜子别崩开。
李覃知他把话都记到心里去了,便不再多言,看穿他眼神虚晃,幽深眸光一转,向后靠了。
“最近不忙,回来看看。”
若非突然想念得紧,连夜赶回,还不知府里多了个狼子野心的,蹄子乱摸。
李覃弯唇淡笑:“昨日瞧见两个面生的少年人,都是你好友?”
李烨容看了对面似笑非笑的男人半晌,果断摇头。
“是表姐和谢哥哥他们一块儿来看嫂嫂的。”
“既是不远万里来前来探看,倒难为他们有这个心,今晚间摆几桌酒席,也算孤款待了贵客。”李覃冷笑。
李烨容喜热闹,又是志趣相投的好友与亲人,当即拍手叫好,忽而想到什么,他忙正住色,提说:“对了表兄!大伯府上的徐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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