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宅位于城西,普通三进院。大姑父瞿乘小本生意发家,能在省城有这样一所宅院不易。
一别八-九年,如今姑侄相见,大俞氏眼眶当即红了一圈。
兄弟二人刚行了礼,俞乔就扑过来抱着两个侄儿泣不成声。俞慎思动容,眼眶温热,也溢出泪来。
一阵劝说后大俞氏才止住哭,抚着从没见过的小侄儿的脸蛋声音哽咽:“你眼睛跟你娘一模一样。”
俞纶他们也曾这么说,还说这位大姑姑和俞氏模样十分相像,他看到大姑姑就知道母亲模样了。
大俞氏年近四旬,面皮白皙,但满是疲态,两鬓已经生出几丝白发。俞纶说两位姐姐的眼睛最是灵动有神,像清水中一颗乌黑发亮的珍珠,可面前大俞氏的双眸没有神韵光彩,反而像一潭死水,满是沧桑。
一个人眼神的变化,不是年纪的堆积,而是历经世事的沉淀。显然大俞氏这些年过得并不如俞纶他们想象那般如意。
瞿永铭——大俞氏独子——劝自己母亲:“两位表弟过来,这是高兴的事,母亲莫哭坏了身子。”
大俞氏抹着泪道:“娘是太高兴了。”终于见到娘家的人了。
调整好心态便询问他们是不是饿了,让人立即准备午饭。
饭后,大俞氏领着他们去早已准备好的客房,又和他们兄弟说了好一会儿话,嘱咐他们一番,这才在儿子的劝说下回去休息。
瞿永铭和俞慎言年纪相近,又同参加秋闱,留在客房与俞慎言说了好一阵话,也没忽略俞慎思这个小表弟,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上次回去,小表弟还没出生呢,如今都这么大了,现在是随苏夫子读书吗?”
“表哥也知道苏夫子?”
“当然知道,你大哥的夫子。”然后询问他现在都读了什么书。得知面前这个小孩子四书都已经学完,惊喜问:“明年可参加县试?你大哥九岁就考了童生,是咱们临水县最小的童生。”
俞慎思没答话。俞慎言未满四岁就入私塾,他近七岁才跟着苏夫子读书,算来两年不到。苏夫子对俞慎言参加秋闱就不赞同,觉得太急了些,却知他是被逼无奈,最后松口。于他,上面有大姐和大哥撑着家,凡事用不到他顶着,是不会让他小小年纪就去考。
他自己也想再沉淀
几年。
与其考中童生或者秀才在榜上吊车尾倒不如沉淀几年名列前茅更耀眼。
俞慎言道:“思儿入学晚再等几年。”
瞿永铭点头赞同“是不用急年纪太小就考取功名身边赞誉之声太多容易自满反而沉不下心向学算不得是好事。”自古神童多得是成年后还能够有大才者却寥寥。
瞿永铭走后俞慎思便和俞慎言说大俞氏的事他觉得大俞氏眼底满是沧桑有说不出的愁苦。
俞慎言也瞧得出来身为晚辈又是瞿家外姓侄子他们不好插手过问只能这些日子小心观察若是能帮大姑姑分忧一二自是最好若是帮不上也只能祈愿了。-
两日后俞慎言带着幼弟去见白公子瞿永铭担心他们对城中不熟这几日进城的外来人又多陪着他们一起过去。
三人还没进茶楼抬头看到了二楼临街的窗口站着的人。
白公子依旧一身俭朴见到兄弟二人第一句便是:“一年多未见你们兄弟又长高不少。”面前少年和他差不多身量旁边的男孩个头也到他胸口位置。
二人见礼后便给白公子介绍自己表兄。
几人寒暄几句白公子提到当日俞慎思送给念念的绘本“念念如今开始识字对你送她的画书特别喜欢。”
俞慎思心里一份窃喜没撕就好。小孩子可喜欢撕书了。
“既然念念喜欢晚生这几日再画一本让人送到宁州府去。”
对女儿有益的事白公子向来不客气。“那就辛苦你了。不过不用送到宁州府念念在安州我到时让人去你那儿取。”
俞慎思愕然疑惑就算是女儿奴也用不着春闱还将自己宝贝女儿也带着吧?自己入考场三场九日念念谁照顾?那么小的孩子带去纯遭罪。
这是疼女儿还是害女儿?
白公子瞧出他心思简单道一句:“她寄居在外祖家。”便转开话题。
俞慎言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信交给白公子。信很厚这已经是他逐字逐句修改删减后的内容。他还有千言万语
他拜托道:“万望白公子能够将这封信亲手交到晚生二
弟手中。
白公子知晓这份托付多重,这不是一封普通家书,是姐弟三人五年的期盼和等待。
他接过信郑重应了声,“你且放心,此次入京,依着惯例我要去拜访同乡的高大人,必会寻个机会私下将这信交到令弟手上。
俞慎言起身朝白公子作了一揖,“多谢白公子,白公子对晚生姐弟恩情,晚生此生不忘。
白公子笑了笑,示意他坐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令弟不是准备赠书酬谢吗?
俞慎思尴尬笑了下,白公子对他们姐弟的恩情,他就是画一辈子的绘本也报答不完。
俞慎言询问白公子什么时候启程。
如今已入秋,从水路走,若是晚了,北地河面冰封不能通行,还要转官道北上,辛苦且麻烦。
白公子面露遗憾,“本想等观了桂榜沾沾喜气再启程,如此时间太迟,下旬便启程。
俞慎言端起茶盏,“晚生祝白公子杏榜高中,金榜题名。
白公子点了点头,笑道:“我也祝俞小郎秋闱高中。-
八月初九,南原省乡试于贡院正式开考。
乡试三场,俱是第一天入场,第二天开考,当天交卷,第三天出场。
南原省南边的几州府俱是才子之乡,今科秋闱考生数千,为免贡院门前考生与送考拥堵,更免于考生于贡院前虚度光阴。南原省下辖十三州府依次安排入场时间。
宁州府进场靠后,天已亮。
瞿乘在外地未回,大俞氏亲自过来送考,对儿子和俞慎言千叮咛万嘱咐,东西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了哪样,或者哪样不合规。
原本表兄弟二人不紧张,被大俞氏叮嘱得反而紧张起来。
俞慎思拉着大俞氏道:“大姑姑放心,秋闱的事表哥和大哥比我们懂,知晓如何应对。门外汉瞎指挥,反而容易坏事。
大俞氏闻言点着头,自我宽慰:“是啊,你们两兄弟相互提点,自不会出错漏。
“娘放心,儿子和表弟都准备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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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言也道:“大姑姑不必担忧我们,侄儿与表哥要过去了,您后日过来接我们出场便是了。
“好好好!一定要好好考。说不叮嘱大俞氏还是拉着两个少年又叮嘱一遍。
待贡院前宁州府的考生都已经入院了,大俞氏才带着小侄儿回去。
俞慎思这两日除了陪大俞氏解闷无其他事,空闲便在自己房中作画。
相比去年,自己的画技又提升许多,线条细腻一些,卡通小人也更生动传神。
上次送给念念的是成语故事,这一次他准备画点不一样的。但是又不能画的东西太脱离这个时代,亦不能画的东西浮夸,否则白公子要责怪他教坏他宝贝女儿。
他思索了会儿,想到了龟兔赛跑、坐井观天、乌鸦喝水这类启蒙小故事,又全都是小动物,小孩子应该是比较喜欢亲近小动物的,至少他小时候是这样。念念这个年纪有家中长辈陪着讲解,小故事她也能理解。
他提笔便画起来,将每一个小故事都画成连环画形式,一个故事四到六幅图不等,每幅图旁边都有活泼的语言叙述图片内容。
两日来他画了五六个小故事,估算待俞慎言三场考试结束,他差不多能画够一本书了。
乡试第一场出场,姑侄去接俞慎言和瞿永铭,二人精神还算可以,比同出考场就吐的强太多。
俞慎言打趣道:“幸好有大姑姑赠的香囊随身带着,否则侄儿都馊了。”
安州府八月天还是热的,穿一件薄衫稍稍动一动就会出汗。考生们个个紧张答卷,难免冒更多汗。贡院几千考生,上到几十岁老头,下到十几岁少年,全是男人,三天两夜吃喝拉撒都在号舍里,那味儿可想而知。
大俞氏笑道:“回去好好洗一洗,这几日没吃好睡好吧,也养一养。”
表兄弟二人上了马车就开始谈论答题情况。今科乡试主考官俞慎言不算陌生,当年他抄书挣钱时抄的就是这位蔡腾大人的文章,且将其文章都背下来。这几年学识增长,对其文章理解透彻,对其观念主张也了解。
科举之事,有时候就要投其所好。苏夫子也常说,同而不同,方为大同。
他对第一场的答卷都尚算满意,感觉比平日文章还好些。瞿永铭也觉得答得尚可。
回到瞿宅,两兄弟养足了精神,次日继续。
三场下来,两人的精神状态就不那么理想了。俞慎言平日有运动,身体素质好些,反应不大。瞿永铭从考场出来双腿发软,脑袋昏沉,上马车前吐
了一通。回到家中养了两三天才缓过来。-
几日后,许是考生们都缓过力气,相互递帖子相邀参加各种文会、诗会,还有马球赛、骑射赛等。瞿永铭也收到同窗的邀请。
准备赴约前,瞿乘从外地回来。
俞慎言兄弟俩听闻消息便过去拜见。刚到堂前小院,听到堂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怒吼的声音。紧接着是大俞氏的哭声。
兄弟二人猜到大俞氏这些年在瞿家过得不如意,又曾听俞纶提过,瞿乘脾气不算好。兄弟俩相视一眼,怕出事,也不顾自己客人的身份,急忙朝正堂去。
门外的下人瑟缩身子,面露惧色。
兄弟俩走到门前,瞧见大俞氏坐在椅子上哭,瞿永铭侧着身子站在一旁,双目含怒瞪着自己父亲。瞿乘更是怒不可遏。
“大姑姑,大姑父。俞慎言拉着幼弟走进去,朝瞿乘施礼,“侄儿慎言见过大姑父。
俞慎思也跟着施礼。
瞿乘见到外人,面上的怒气收敛一些,甩袖离开。
大俞氏好似心中的一根弦一瞬间崩断,扑在儿子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俞慎言不清楚何事,不敢轻易相劝,也不知大姑姑的哭是不是和自己贸然进来有一些关系。但看着大姑姑哭得伤心欲绝,自己也眼眶泛酸。
“娘,没事。瞿永铭劝大俞氏,“有儿子在,儿子不会让爹如愿的。
兄弟俩也劝大俞氏莫哭伤身子,俞慎思吩咐门外下人去端茶水过来。
大俞氏哭了好一阵才止住,喝了两口茶,看着面前三个孩子,眼中又泛泪花。
俞慎言此时才鼓足勇气询问:“大姑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大俞氏拭去泪水,吸了吸鼻子,伸手来拉兄弟俩,二人忙朝前一步将手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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