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高昉和芈储满身酒气回来,还没有完全醒酒,在桌边坐下就去倒水解渴。
水壶已经空了,俞慎思从自己桌案上提着茶壶过去,给他们每人倒一杯。
“你们在哪里喝这么多?酒多伤身,醉酒误事。”他捶了下高昉手臂,“你不怕晰哥知道?”
高明达对他们姐弟无什么情义,对自己子女却是疼爱有加。高昉年少,没让他碰过酒。不胜酒力,醉得比芈储严重。
“就喝一点,不知酒劲那么大。”高昉端起茶杯一口饮尽,俞慎思给他再添一杯。
芈储解释道:“本来是不想喝酒的,被酒楼的伙计骗了,下次可不能去那家,太不厚道。”转开话题问俞慎思家中添丁之事。
俞慎思没与他多说这种家事,劝他:“以后少饮酒。”
“俞弟说的是,我现在头晕晕的,我去睡一会儿。”起身脚步虚浮朝床榻去。
高昉也躺床上去。-
俞慎思摇了摇水壶,已经被二人喝空了,重新去烧了一壶水。在桌边坐下,听不到二人的呼吸声,知晓二人都没睡。他将灯点上,说道:“后日秋考,你们别误了正事。”取过旁边书翻看起来。
芈储翻了个身问:“你们说秋考程宣还会是第一吗?”
春考时程宣夺得第一,但有一部分学生认为后面两名的文章并不比程宣差,还去向林山长请教,实则是有些不甘心,讨个说法。
林山长判卷虽不失公允,但多少会有个人思想主张和喜好在里面,文章水准差不多的几篇文章,就会偏向喜好的一方。
文章不是数学题,这是没办法的事。秋闱、春闱的主考官也都带有个人偏好。
“应该还是第一吧!”俞慎思回道。
自去年入书院开始,月评还是春考,程宣几乎都是稳居第一,只是偶尔会落在后面几名。
“我觉得不太可能了。”芈储道,并给出自己的看法,“春考的时候学子们闹了那么一出,秋考林山长可能会有所顾忌,再给他第一,恐学子闹得更大。”
俞慎思不以为然,冷笑道:“芈兄,你也太小瞧林山长了。林山长执掌书院近二十载,秉持的就是公允。程宣的文章能评第一,就是秀才们都质疑,林山长还会将其评为第一。上次去向林山长
讨教的学子最后不也都认可了林山长的评定吗?我们才读几年书我们认为的好或许是只见其表而林山长是见文章之骨血。”
芈储没说话不只是认可还是寻要反驳的话。他身在暗处俞慎思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避开桌上灯光看到芈储的神色似在沉思。
对方这大半年对他一如既往殷切但偶尔的眼神表情能出卖对方的内心有些事并不是对方真心乐意去做。
高明进的人会引着他朝歧途去。事情过去快一年了明年就是乡试对方应该也要有动作了。
他也该在乡试前确定是何人。
既然身在灯光下看不清周围黑暗中的人他就入黑暗中来看个究竟。
他笑着道:“芈兄不若我们来赌一把如何?”
“赌第一?”
“是我押程宣赌不赌?”
芈储迟疑一瞬问:“赌什么?”
“当然真金白银就赌十两银子。”然后回头问另一侧依旧假寐的高昉“昉哥要不要玩第一把?”
高昉声音疲倦地道:“算我一个我押汤获。”
芈储坐起身道:“俞弟你忘院规了?赌一本书一顿饭就算了也算是同窗间游戏你赌真金白银你胆子够大不怕被赶出书院?”
摆摆手道:“这我可不敢玩。”
高昉此时昏沉的脑袋醒悟过来不满地嚷道:“思弟你怎么学坏了趁着我们醉酒脑袋不清晰想害我们啊?”
俞慎思忙道歉:“我一时大意忘了我错了。那就赌书本月两个文社的文集。”
“这个可以。”
俞慎思顿了顿炫耀地道:“我最近运气特别好昨日与二哥玩了几把骰子把把都赢。我这若是在赌桌上肯定能赢得盆满钵满我都想去试试身手了。”
高昉冷呵一声“你不怕大姐打断你的腿你就去。”
“瞒着大姐不就成了你不还瞒着晰哥醉酒?”
俞慎思转回头问芈储“芈兄你有没有兴趣下次咱们去逛逛赌坊
芈储支起一只手臂撑着脑袋揉着太阳穴缓解不舒服劝道:“赌徒最初都说过过
瘾,最后染上赌瘾,戒不掉。”
“小赌怡情,芈兄你去不去?”
“不去!你别上瘾就成。”复躺回床上。
高昉挪着身子靠在床头问:“你真要去赌坊?”
“不许和别人说。”
“你真皮痒了。”-
第二日俞慎思私下问夏寸守要不要去赌坊,夏寸守惊愕地看了他半晌,最后责怪一句:“书都白读了!”然后对他进行了半天的思想教育。
他又去寻找闻雷,当着几人的面询问冯景文城中有没有什么大点的赌坊。
冯景文是安州城人,对这个熟悉,给他说了一个,问他:“你打听赌坊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俞慎思笑着掩饰道。-
秋考结束,俞慎思进城前再次询问芈储和高昉要不要一起去见识见识,二人均表示不去,劝他最好别去。
俞慎思还是去了,大大咧咧进了冯景文推荐的赌坊。
赌坊内不少赌桌,挤满人,吵吵嚷嚷。
俞慎思刚进门就有伙计盯上他,十几岁的小少年,生得面白俊俏,一身锦衣,身后还跟着个小厮,一看就是富家少不更事的子弟。
这是赌坊喜欢的几类客人之一。
一位伙计迎上来,热情地招呼,“小公子面生,第一次来?”
“是,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玩的。”俞慎思四处张望,表现懵懂无知,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小公子喜欢玩什么,我们这儿花样比较多。”引着俞慎思朝旁边的赌桌去,给俞慎思介绍玩法,“这种玩法简单,最适合小公子这般初玩者,下注小,赔率高,胜率高,小公子可以试两把,绝对知晓小的没有说错。”
俞慎思点着头,又望向旁边桌,走过去。
伙计跟着介绍玩法。
俞慎思又看了其他几桌,有的玩法相同,伙计一直建议先到最简单的那桌试试手。
“一看小公子就知道家里非富即贵,平日不缺玩的,来我们赌坊就是图个新鲜,玩两把高兴高兴,过过手瘾。既然都来了,逛了这么一圈都了解了,小公子不如就先玩两把。
若是手气好,小公子趁着手气再玩其他几把大的,狠狠赢一笔,以后吃喝玩乐也不用向家里要银子,还能孝敬父母兄长
岂不美哉?
若是今日手气不佳输了也就二两碎银子对小公子来说就是随手赏下人的小钱不心疼明儿手气好了再来一把就能赢十倍百倍回去。”
这套说辞即便是没有赌心的人也要被说动想要到桌边去试一试手。
一旦沾手就进入了赌坊设定的套路中没有自控力很难不沉迷。
俞慎思笑道:“好!”
伙计惊喜忙引着他到初玩者的赌桌边。
赌注很小一把也就几钱银子。往往赌徒都是从这张赌桌从这看不起眼的几钱银子开始
俞慎思玩了三把三把皆赢。这在他预料之中。
“呦!这位小公子今日手气不错啊!”旁边一位中年男子语气含怒道。
俞慎思注意到此人接连三把都输了。
“再来一把!”男子将碎银朝桌上一拍“真是见鬼了我刚刚一直连赢你一来我就输夺我手气。”
第四把又是俞慎思赢。
中年男人不服气又赌一把又是输。
其他人起哄。
伙计在旁边连连称赞:“小公子今日这手气可真是好得不得了这若是赌几把大的还不赢得盆满钵满。”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还从没见过初玩连赢这么多把赢座金山差不多。”
紧接着伙计就开始怂恿俞慎思趁着手气好去旁边桌玩两把。
没个定力有点贪心的人在一圈人的起哄催促之下很难招架住。
中年男子此时也嚷道:“我倒不信了来咱们再玩两把你还能赢我我光着屁股出门去。”
这话一出周围立即再次起哄让俞慎思快和中年人玩几把将他赢光想看他是不是说到做到能光着屁股出门。
俞慎思打量中年人穿着神态一身普通布衣像寻常百姓。虽嚷着不服气看上去满腔怒气眼睛里却看不到赌徒输红眼的那种愤怒和疯狂反而平静甚至有期待和得意。
俞慎思笑道:“我也想和大叔赌可我今日就准备来玩一玩只带了二两银子加上刚刚赢的这也才四五两银子大的我是玩不了了。若是大叔要玩我们继续玩小的或者改日我带足了银子再和大叔玩
如何?”
“改日?我上哪儿寻你?”
伙计在一旁帮腔,“小公子今日手气好,改日可不一定有这手气,这手气有些人一辈子都没遇到一次。若是银子不足,我们赌坊可以借给小公子,要多少有多少。小公子赢了再还我们赌坊就成。”
还真是不遗余力让他入套。
俞慎思朝伙计看了眼,又望向旁边的赌桌,今日来这儿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他不想再耗下去。
这地方再待下去,可能就身不由己,出不了门了。
“改日吧!今日还有要事,耽搁不了。”取出银子打赏招待他的伙计,剩下的塞给中年男子,“请二位喝茶,月底我再过来,说不定届时定手气更好呢!”说着朝外走。
“唉……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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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送了,下次再会。”大步跨出门槛。
伙计看着人融入街道人群,回头走向刚刚的中年男子,“这种小少年,尝到甜头,肯定会再来。”-
俞慎思走了一段路,回头朝赌坊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墨池道:“少爷今日手气的确不错。”
俞慎思问:“所以你让我继续赌?”
“小的不敢。”
“永远别碰赌,上了赌桌钱在你腰包里,却已不是你的钱。赌坊能让你手气好到连赢,亦能让你手气臭到连输,输得□□、倾家荡产。”
墨池低眉想了下,明白过来。又道:“小的刚刚看见二少爷的人,这事会不会传到二少爷耳中?若是老爷和夫人也知道少爷去赌坊……”
“是我请二哥派人过去的,回去看看小不点儿,我都想他了。”-
小不点儿吃饱了,正在小床上睡觉,小脸比上次胖了点儿。
午后小不点儿醒了,俞慎思小心翼翼抱着小侄儿,小侄儿不哭不闹,盯着他的脸看,然后又扭头向旁边看,似寻找什么。
没多会儿高晖过来,不是为了赌坊的事情,而是送账册。
他现在已经开始安排书肆托付之事,很多事情慢慢交给李帧。
李帧现在既要顾着绣品生意,又要接手书肆,家中还有父母妻儿照顾,明显瘦了不少。也幸而绣品生意那边有施长生在,否则要忙不过来。
高晖调侃问:“是不是后悔入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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