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
一路上,她都没敢再看时忱,生怕自己再想象出不该想的。
景溪脸颊爆发出一点热意。
再想下去,她也太不是人了。
车内陷入绝对安静,窗外景色疾驰闪过,景溪坐在副驾驶,时间长了,总感觉鼻尖都是时忱身上的气息。
清爽、沉稳。
景溪最开始正襟危坐。
后来,天敌没有发出危险信号,车开得平稳,窗外景色近乎一致,隔几步一棵树,看的时间太长,竟有些晕。
景溪视线挪开来,眼角余光,是一只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常年泛出一抹淡青的血管,和一颗隐隐生在腕骨处的浅棕色痣。
这颗痣,从他给自己讲题那日起,就露在眼前。
很——
涩。
景溪:“…………”
注意力到底是什么时候飘走的……打住。
脑子有点不太听话。
区区一只手,也想蛊惑住她?
怎么可能。
她最近没吃饱吗?明明看了不少文,听了不少剧,怎么可能失控!
“景溪。”身边男人突然开口。
猝不及防被喊,身体比脑子醒得更快,莫名有些发怵,景溪下意识说,“我在。”
说完。
景溪:“……”
时忱沉默两秒,都要气笑了。
他是洪水猛兽吗?让她这么避之不及。
景溪心想,如果时间能够穿梭,她一定会用最漫不经心的声线说:“嗯?”
可以,世界上并没有时空机。
景溪不得不扭过头,整理一番表情,对上他的目光:“嗯?”
正是红灯。
时忱同样看她。
景溪是标准的美人长相,轮廓流畅,鼻骨秀气而挺,鼻尖微翘,杏眼圆润,鸦发披散在身后,双目盈盈,异常的明艳灵动。
这双眼,看谁都自带三分情。
他第一次栽在这双眼上,是高三那年,他教景溪竞赛题,景溪写完,他看着卷子沉默无言。
说实话,挺气的。
他抬眼看景溪,视线一寸寸在她脸上流动。
景溪感受到危机感,迎着对方视线,眼睫颤了颤,做好被说一顿的准备。
景溪早知道自己不是打竞赛的料,奈何家里总是想让她尝试,而且还有点别的原因——
时忱,色相极佳。
她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视觉与听觉动物。
那瞬的神色,让时忱有些动摇。
但几遍都教不会,也让他心里躁郁不停。
与她视线交错的瞬间,时忱心脏疼了下,那是气的。
但那时那一瞬,他真的以为自己,很爱,也很喜欢她。
-
时忱眼眸漆黑沉静,看不出太多情绪。
景溪再小心问了下:“……嗯?”
怎么了?
时忱收回视线,从记忆里抽身:“想问下,你打游戏吗?”
景溪大脑迟钝运转。
打游戏吗?
她当然打。
但不打时忱公司出的游戏。
说不清是什么想法,只是刻意避开。
“不太打。”景溪靠着求生本能在回答,言辞闪烁,不忘打个补丁,“但我已经下载了《霜天》,还找了好朋友带着我打。”
昨天配导就给她发了祝贺消息。
玄问试音成功。
项目部与市场部,近乎九成的票,都投给了她。
配音行业,最紧俏的就是游戏配音,单价贵,还经常更新语音包,各种官方商业活动。
北芒要求高,出手也阔绰,算是最喜欢也最讨厌的甲方。
这次的价码给的尤为高,但合约也有限制,后续要配合出一到两场官方活动。
商配很少有不露脸的,景溪偶尔也参加线下活动。
双方谈得颇为愉快,只等着周三签合约。
作为新角色的cv,景溪还真下了《霜天》,只是一直没打开。
实在不能怪她。
闭关的两个月堆了不少工作,景溪白天去录音棚还债,晚上还要线上追人。
景溪也想分出三头六臂,来满足下甲方爸爸。
时忱看她:“其它的游戏呢?”
嗓音莫名带着压力。
哪里的压力?
她错觉?
景溪没犹豫:“不打。”
不然别的都玩,就是不打他公司的,怎么看都有点欲盖弥彰。
如果面前是一片沙地,它一定学鸵鸟,将脑袋埋进去。
对方似乎对这个话题有强迫症,并没有就此打住。
下一秒,他又问,“一梦千秋打过么?”
猝然听到这四个字,景溪差点控制不住神色。
“……啊?”
她险些忘记发声要领,身体比理智率先反应过来,半机械地转头,竭力稳住声线:“没有啊,怎么了?”
信念感战胜了一切。
这一刻,她不是配音演员景溪。
她是演员景溪。
表面,脸上全是恰到好处的不解与探寻。
实则,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绝对不能承认。
不然时忱找自己要账号怎么办,她总不能再买个号,在游戏里玩人格分裂吧!
至于大号。
她准备藏一辈子。
谁知道,她杀谁灭口。
这个暴露出来,真的不能活了!!
她在游戏里对叙雪如流说那些话,景溪有时回想,都觉得难以启齿,最终劝解自己,那些话都是烟雨遥说的,关她景溪什么事。
但这现在是个雷,还是要加快点进度,早点解决。
红灯闪烁,在某一瞬间,倏然变绿。
车子行驶的那刻,她抬眼,却只看见时忱的侧脸。
她低下头,眨了眨眼睛,隐约记得,一梦千秋的公司是灵阅,而不是北芒。
那她为什么感觉,时忱好像很在意这个游戏。
比她回答《霜天》时还要在意。
-
医院是高级病房。
景溪进去时,老人很是高兴。
对方年过八十,人在住院,状态却不错,精神矍铄,问话也不糊涂。
但景溪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和对方见过。
景溪与对方对视,认真听着。
心里想,可能是长辈们的某次聚会?
工作性质使然,家里每年应酬繁多,景溪小时候与不少人打过照面,多数都没印象。
对方拉着景溪的手,兴冲冲问她职业。
景溪:“配音演员。”
对方:“?”
景溪:“……电台主持人。”
她委婉地换了说法。
同一时刻,她察觉到时忱忽然抬眼,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却又生生忍耐住。
半晌,无奈笑了下。
景溪:“?”
你这个笑,不太对劲儿。
景溪进入戒备状态,只是话说出口,木已成舟,不可再改。
对方很快发起攻势。
老人神态骤然一变,美滋滋中带着三分试探:“电台主持人?”
现在已经八点三十分,他的广播被掐了。
但他还没听够。
景溪后脖颈开始炸毛,不知名的危险开始萦绕。
景溪缓缓点头:“嗯。”
对方热烈起来,拉着她的手热切说:“女驸马会唱吗?红灯记、桃花山也行。”
景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两句话,简单到极致,没有任何复杂的语法,也不带任何歧义。
怎么听,它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景溪:“…………”
空气陷入绝对安静,抬头,是老人笑意洋洋的期待神色,转头,是一旁坐着的时忱。
时忱真的是她的天敌么。
神出鬼没,却又毫无应对办法。
肉眼可见的,她脸上映出一点绯红。
救——命——
到底该不该会。
景溪摇摆不定,摇摇欲坠。
-
回去的路上,景溪将脑袋埋在副驾驶,根本不敢抬头,她想象不到,自己第一次正式去见时忱的爷爷,会给对方表演唱戏。
那几个专业人士唱了都缺氧的高音片段,她到底是怎么唱上去的,景溪不敢回想。
还是两人回去。
时忱的存在感太强,根本无法忽略。
景溪不由得回想起半小时前在医院的桩桩件件,时忱有意替她解围,但却惹来了一阵狂风暴雨。
她终于理解,时忱高中时为什么说他不太去爷爷家。
他说自己总挨骂。
其实对方是个很好的爷爷,起码对景溪很好,但景溪依然觉得自己死了。
视线被遮挡,其余五感却被无限放大。
她能感觉到脸颊处的烫意。
鼻尖处来自身旁男人的气息。还有耳朵里,二人在车内的呼吸。
她很自觉地自我反省。
作为专业的商配,工作时怎么会怕看呢,后续也不该有任何左右思想的情绪。
她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