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般,黑色的浓雾包裹着每个营帐。
营地上的火把依稀剩下朦朦胧胧地一点火光,夹杂着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一只手从帐帘中伸了出来,随后,一颗脑袋探了出来,一双眼睛四处转了一遍。
黑色身影从帐中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个不小的木箱,侧身躲过营帐前巡逻的士兵往营地后方走去。
刚来时,落羽便盯着她将军规熟读了好几遍。
其中,让她印象最深的一条:入夜后的营地中,不得随意走动,若有违者,杖打50。
她还不知死活的问了阿鲲,要是要拉肚子也不能起来吗?
被阿鲲两个脑瓜崩弹的晕乎乎的。
她知道,她不能,也不应该,但是,她做不到。
果然,规则,都是用来打破的。
霁月垫着脚在营地中慢慢地走着,一边躲避着四处巡逻的士兵。
士兵行走时,铠甲发出的摩擦声,在她耳中犹如惊雷一般。
白日里,从她的营帐走到营地最后方最多一柱香时间,这会,她走了约莫有三柱香了,终于,看见了关押俘虏的营帐。
和,营帐前看守的士兵。
好在,今夜浓雾缭绕,即使是面对面,也不一定能看的清来人。
霁月将手中的药箱牢牢抱在胸口,踮起脚尖,手中紧紧捏着一颗石块,掌心的汗几乎将石子打湿。
她深吸口气,将石子用力朝右边五米开外的火堆上砸去。
“砰”石块砸在火堆上,发出剧烈的声响,火光被炸的四散开来。
“谁?”守卫大声呵斥道。
霁月眯起眼睛,仔细分辨了一下,左侧隐隐有黑影活动。
就是现在。
霁月猫下腰,在黑雾中快速地朝营帐移动。
她的脚尖踩在营地的砂砾上,只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听在霁月耳中,仿佛锣鼓般引人注意。
营帐前,右侧的守卫持着长枪,朝前方警戒着,并未注意到低处的黑影撩开帐帘闪身进了营帐。
霁月进了营帐后,后背抵在营帐的帘上,躲避着帐内的烛光。
“没发现,大约是野猫路过,踩到了火堆吧。”大约是探查的守卫回来了。
“怎么会有野猫?”另一个守卫有些狐疑。
两个守卫回到营帐前低语,那声音仿佛就在霁月耳边,她蹲靠在营帐的边缘,肺部因为屏住呼吸而隐隐作痛,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那多怕,下一数瞬间,那两个士兵就会撩开帘子,用长□□进她的胸膛。
然后明天,她就会像一条腊肠一样,被挂在营地的校场上,众人会站在她的尸体下方,对着她指指点点。
可是,她还是来了,明知阿鲲一定会生气,明知,变腊肠的概率很高,她还是在这里了。
她没有办法。
白日里,从阿鲲营帐中出来后,她又回到了医帐,看到在医帐中洗手的顾止。
那水几乎已经变的通红一片。
霁月疾步走了过去,“又有人受伤了吗?”
顾止只摇了摇头,咬着唇,将血水倒掉后擦干了手。
“那你这手……”
“刚申将军让我去了关押俘虏的营地治了几个受伤的俘虏,那几个俘虏……”顾止话头顿了顿,“伤的有些重,我看那伤,不像是战场上留下的,申将军不让我为他们仔细医治,我只得做了简单的止血,就被赶出来了。”
“那……他们会死吗?”霁月轻声问道。
顾止摇了摇头,“死对他们来说,可能反而是一种解脱。”
话外之意,他们在虐待那些俘虏!
即使是最残忍的战争,不伤平民,不杀俘虏,不斩来使,是不成文的约定。
“我去跟阿鲲说!”霁月转身就往帐外走。
“霁月!”顾止扣住了霁月的手腕,“不可!申将军是大皇子的人,正愁着抓不到二皇子的把柄,这场仗,有多少眼睛盯着二皇子,他输不起。”
“可是!”
“霁月,听我的,不许去,人各有命,我们作为医者,能做的有限。”
不!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霁月听着帐外士兵的交谈声终于远了一些,慢慢地站起身。
帐内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哀嚎声,呻吟声,都没有。
营帐中摆放着几个高大的铁笼,笼身上盖着厚重的白布,那白布上,布满深浅不一的血迹。
霁月无法看到笼内情况。
但是,刚走近几步,她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血腥味与其他味道交杂在一起,让人忍不住皱眉。
她撩开其中一个铁笼的白布,笼内的情况,让霁月胃部都忍不住翻滚起来。
铁笼未上锁,不知是看守的人太自信,还是笃定笼内的人没有逃脱的能力。
笼内的人双腿外翻,白森森的骨头穿破大腿,带着血肉,伤口处,大约是顾止上了药,血已经止住,黑红色的血迹从他腿上一路蜿蜒到了粗糙的地面。
这角度,这腿是被人硬生生折断的!
霁月无法想象那样的痛苦,心头涌起了一阵杀意。
他们怎么敢!
那人几乎是躺在血泊里,身上布满鞭痕、刀伤,鲜血浸透了他的衣物,嘴角也流出一丝丝的血迹。
似乎是听到动静,他下意识往笼内缩了缩,可因为疼痛,又僵在原地。
嘴中只微弱地发出一些呜呜声,虽然微弱,却仍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嘘”霁月忙俯下身,“我是来帮你的。”
那人停止了微弱地挣扎,微微抬起红肿的双眼,透过睁开的眼缝看向霁月。
“听着,我现在要将你的腿骨复位,不然,你的腿会全部坏死,将来,只能截肢了。”霁月不管他有没有听懂,双手快速地打开药箱,“我给你吃止痛药,但是,时间有限,我复位时,你……务必要忍住。”
那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可仍然张开嘴,吃下了霁月塞进来的药丸。
都已经是一滩烂泥一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即使是毒药,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
“我现在要动手了,你要是痛,就咬这个纱布。”霁月将一块纱布放到他嘴边。
银针准确地刺入穴位,霁月快速地处理着伤口处的血污,凝固的血一被清除,鲜血瞬间又涌了出来。
大约是刺入的银针起了作用,没一会,血就被止住了。
那人紧紧地咬着牙,身体因为疼痛不停地颤抖着,额头满是豆大的汗滴,本就苍白的嘴唇此时,更是青白一片。
可嘴中愣是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哀嚎声。
霁月只抬头看了一眼,暗暗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霁月在帐中,隐约间,都能看到帐外逐渐亮起的天光。
霁月打上最后一个结,将他的破损沾满血污的裤子盖了回去,挡住包扎的纱布。
那人因为剧痛,气息更为微弱,微微睁开的双眼中,满是祈求。
“今日来不及了,天亮了,那两位只能改日了。”霁月安抚道,“万事,只有活着才能有所谋划。”
霁月起身,将白色布帘盖回铁笼,趴在帐帘上听了好一会。
据她所知,凌晨时,士兵会交班一次,交班时,营帐前就会空无一人。
她只要等到那个时候,偷偷再溜到帐外即可。
可是,趴了好一会,帐外除了风声,竟无一丝声音。
看了看帐帘下方的缝隙中透进来的光,天色已经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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