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霓自噩梦中惊醒,借着罗帐外晕黄的烛光,看清韩渐冷峻的眉眼,呼吸霎时一滞,眼泪汹涌而出。
他何必这般羞辱她,不给她留一丝体面?阖府尽知两人已和离,他仍在此留宿。
昨晚他应下和离一事,却不就走,仍如往常那般按着她,好一通磋磨,事毕又照常叫水。那便也罢,左右没说出去,只今早消息传开,她面上难看,叫屋里服侍的婢女轻看了去。
今日可是正经过了明路的。
再者平素他夜里上值,几乎不曾回过府,偏生今日去而复返。
韩渐贴着她耳畔道:“怎么?”
玉霓偏头躲开,两手抵住他胸膛,哽咽道:“既已和离,不……”
她盯着罗帐上勾缠的折枝花纹,将到了嘴边的“不该”咽回,“不必再行夫妻之事。”
韩渐热烫的手摸到她腰间,慢条斯理地抽开衣带结扣,“尚未告知衙门。”
玉霓腮上挂着泪痕,微蹙起眉,“你醉了么?”
韩渐自是不会答她,她亦分辨不出他此刻是否清醒。
他极少这般一身酒气地回来,今日许是因他爹娘要收她为义女,气着了。
她原该理直气壮地赶他走,可积久的顺从不容她有半分违逆。
她这点力气于他亦算不得阻碍,便是掐他臂膊,也如猫犬挠人似的,反被疑心是欲拒还迎。
静室中传出叫人脸红耳赤的动静,玉霓手腕被制住,压在锦枕上,拼命咬着唇,不发出半点声。
成亲后他原没碰她,两年前自并州得胜而归,宫中设宴庆贺,才趁着酒意与她圆了房。过后不久,因杨夫人提及子嗣,他才来得勤了些。
可他恨她,待她全无对妻子的尊重,在外头的事从不与她说,偶尔早归,她在灯下做针黹,他隔着几案在另一头看兵书,一句话也无,她不敢出声,惟恐搅扰了他,惹他厌烦。
名为妻,在他眼里却与妾无异。
玉霓口中溢出极细微的一声低吟,越发咬紧了唇瓣,一面暗恨自己不知深浅,坏了他与薛映慈的姻缘。
他怎会不恨她?
那日她与阿娘给她挑的郎君相看过,路过韩家,正遇上韩渐从外头回来。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了一瞬,她立时低头查看自己的新衣可有不妥,明明对他没死心,与人相看只为应付阿娘,偏对他道:“你不用再躲我,有人要娶我了。”
也是争一口气,他有薛映慈,她亦有人倾慕。她倒没骗他,那郎君说只等她点头,他便来下聘。
韩渐没作声,径自穿过院门往回走。
她见他没关门,脚步轻快地跟到堂屋,提起几案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等他换过衣裳从卧房出来,忙笑着双手奉上。
韩渐饮了几口,面色很快不对劲,垂眸看着她,眼神沉得吓人。
“温玉霓,你做了什么?”
她茫然地摇摇头。
韩渐叫她滚。
她不肯,随他进了卧房,坐到榻沿,眼见他俊秀的面庞泛起异常的红,额角渗出汗珠,忍不住俯身过去,拿帕子替他擦拭。
等他滚烫的手一把钳住她的腕子,方才有所觉。
阿娘他们等不到她,定会寻她,他此刻已有些神志不清,若她抱着他,与他衣衫不整,被人撞见……
她心口突突直跳,如此一来,他少不得要纳她为妾。
为妾亦是高门妾。
她脱鞋上榻,跪坐在他身侧,手试探着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热么?”
韩渐目色赤红,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她大着胆子,手指在他肩上一点,“我帮你脱、脱衣。”
他被她推得倒在榻上,胸口急遽起伏着,勉力拨开她的手,怒视着她。
难得他这般虚弱,任她摆布,她心一横,撩起裙裾,跨坐到他腿上,慢吞吞将他外衫襟口往下扯,一面安抚他道:“你且忍一忍。”
韩渐敞露着一小片结实的胸膛,眸中火光愈盛。
她心虚地垂眸,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只脱上衣短衫即可?要脱短衫必得先脱裙,束带正卡在胸口。
她迟疑着去解束带。
冷不防韩渐单手掐住她的腰,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重重喘息着。
她慌张地看着他,彼时尚不解男女间事,只道一应隐秘处皆不可示人,更不可触摸。
她只想假作有肌肤之亲,并非当真要与他有肌肤之亲,阿娘再三告诫过她,须得待成亲后才可亲密。
“你可是难受?忍忍就好……”
回应她的是刺啦一声,她那身才穿过一回的齐胸衫裙被他撕扯得粉碎。
她趁人之危,他是身不由己。
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在茶水中动了手脚,韩渐亦然,可他仍提出纳她为妾。
爹娘阿兄都不肯,富家妾侍多是任人打杀的可怜人,日后嫡妻又是公主之女,宁可她此生不嫁,也不愿她做妾。
她却鬼迷了心窍,以为是上天赐她的良机。
嫡妻未进门,怎可叫妾侍僭越了去?只等来年他娶了薛映慈,再迎她过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过了约莫一个月,刚到西京,她开始有反应,起初还道是水土不服,天又热,诊过脉才知有了身孕。
薛映慈如何也不许她留下孩子,命人将药送到她和阿兄的住处。
被几个仆妇按在簟席上灌药的那一刻,她才生出悔意。
是阿兄拼死护住了她,又为她去求韩渐。
她又悔又怕,既觉孩子可怜,也怕因落胎丢了性命。一夜未眠,天没亮,收拾了包袱,守在坊门下,预备逃回东都,怎料门一开,才行了几步路,腰身一紧,有人将她掳上了马背,仰头一看,赫然是韩渐。
给薛映慈准备的聘礼将她与阿兄住的小院填得满满当当,爹娘很快被接来西京,送她出嫁。
阿兄叹息,爹娘无言,这门亲事没人高兴,只她一人不知忧愁地笑。
出阁那日,阿爹嘱咐她,“两家门第悬殊,韩渐多少心有不甘,卫国公夫妇兴许亦存芥蒂,阿霓嫁过去须得以夫为尊,孝顺公婆,莫如在家时事事由着性子来。”
阿娘道:“韩渐因你失了薛家娘子,难免不称意,你且忍让些。”
阿兄不允,“这人情便算哥哥欠下的,哥哥当牛做马还他,你该如何便如何,莫要多想。”
如此大费周章留下的孩子最终却没能留住,来得不合时宜,走得亦不合时宜,韩渐甚至疑心她的身孕根本有假。
玉霓闭了闭眼,泪珠顺着腮旁滑落,亲事原就结得不体面,他自是不肯给她体面,可她想想又觉委屈。
“无论你信不信,不是我。”她至多是顺水推舟。
韩渐目光一凛,动作忽地重了些,将她两只细腕压在枕上,俯身尝她咸涩的泪,低声警告道:“温玉霓,莫要分心。”
“叫我。”
从前叫他夫君,现下已和离,如何还叫得出口?玉霓暗忖他定是醉了,否则不会这般话多。
“不是想与我为兄妹?”韩渐不咸不淡地提醒她,不耐烦道,“叫哥哥。”
玉霓粉白的脸立时羞得通红,嗓音破碎地辩解,“并非因你,我、我不过舍不得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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