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一个不留统统
第四十二章
厅堂内,茶盏置放在桌上向上腾腾冒着透明的氤氲之气高阔空旷的厅堂中,响起一老一少的缓声对谈。
就算因各自利益分属于不同阵营可彼此都是在朝堂中权柄在握的体面人,所以这场会面原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
作为占据绝对优势的掌权者,李秉稹甚至都用不着什么恩威并施,只略略秀了秀拳头便足以让郑广松认清楚现在事态的严重性。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郑广松压根就没有太多犹豫,也不敢提更多条件,心中的天枰就已经倾向煜王。可若立即临阵倒戈,未免显得太过丧了气节,所以尚留了些气口。
好在煜王了然于心,倒也并未强逼太过,在充满了各种隐喻的官腔暗语中结束了这场交谈。
想着终于要送走这尊佛郑广松委实大大松了口气眼见就要将人送出院门,结果嫡长子竟直直拦到二人身前来怼了句。
“敢问公子你我可曾在何处见过?”
李秉稹脚下的步子顿住。
掀起眼皮朝发问者望去眸光清锐如刃淡然中又带着几分冷傲,就这么平静注视着他,郑明存便觉有种无可抵抗的压力扑袭而来,仿若擎天泰山斜倒灭顶。
问题并未得到回应。
就像是郑明存压根还不配在这场大人物的牌桌上有发言权
且没有回应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空气微滞。
郑广松见状带了些责备的语气蹙着眉头轻斥道
“不得冒犯贵人还不快退下。
……您这边请。”
郑明存自小争气从来都是族中出类拔萃受人仰望的存在父亲对他也都是夸赞未曾想却骤然遭了这声训。
这无疑让他对此人身份更加好奇。
毕竟能让罗尚书唤声“贵人”还能让父亲如此毕恭推崇又是如此年轻……朝堂中这样的人物单掌都能数得出来。
郑明存压下心中疑窦随郑广松行至门口将那人与罗尚书送走直待目测二人车架悠悠消失在巷口复又走回院中
待身侧无人之时……
“父亲方才那是何人?”
郑广松此刻脑中的那根弦才彻底松了下来也不欲瞒他只吐出两个字
“煜王。”
郑明存回想起方才那人不似凡夫俗子的气场顿时僵立当场眸光震动
“竟是煜王?”
“嗯。
煜王自小长在深宫十二岁就出京入军了平日里也只有朝中几个重臣认得所以你方才那么冒昧一问我只当你们当真见过不过想来也是没有的……”
二人见没见过已经不是重点。
郑明存俊秀的面庞胀至通红又气又怕捏紧了拳头问道
“煜王岂会知晓此处?”
“……父亲既煜王已现身眼前那咱们还等什么?合该立即禀报太子殿下暗杀也好围剿也罢只要了结了煜王性命何愁太子不能登上皇位?届时父亲可就是立下了件头等功!”
郑广松沉下眉眼
“你都能想得到的事情难道煜王会想不到么?太子生性多疑若得知煜王惊现在我的私宅中煜王死不死得成不知道我们容国公府满门老小算是活不了。”
郑明存面露惊骇
“他这竟是算计好了的……可我们容国公府多年来明里暗里不知为太子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太子未必就会信如此拙劣的离间计。
且此刻就算我们投靠煜王也是为时已晚就算捧他登基我们只怕也会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不愧是向来出众的嫡长子。
才出入朝堂不过三四载就能将党争的利害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这番话说得也是鞭辟入里郑广松听了脸上不禁流露出些欣慰之色。
可当下却并未表态只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说的这些为父又何尝不知?此事关系容国公府的荣辱兴衰我自会好好权衡你为官年头尚浅咂摸不透其中的玄机暂且无需费神了。”
若换做以往父亲断然不会心生犹豫可眼瞧他如此想来已是动了更换门庭的心思。
所以那煜王究竟是关起门来同父亲说了些什么?是威逼还是利诱?竟就让父亲生出了倒戈之意?
虽是匆匆一见可郑明存也不知道为何
对此人有种与生俱来的反感与忌惮,一想到今后或许要仰他鼻息做事,就通身都有些不自在。
*
永安街。
涛竹院这头。
妇人们不知朝堂上的那些诡谲波折,只管在内宅中一片静好。
徐温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安胎,平日里除了吃睡,就是去容国公府偌大的后院遛弯消食。
今儿个也是巧了,抬眼就望见了同样逛院子的何宁,徐温云立即笑迎了上去……
她在京中既无娘家,也无姐妹,更无朋友,除了阿燕能与她调笑几句,平日里连个能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何宁虽然骄横了些,可心思好像却不是特别坏,所以徐温云得闲了,也乐得上她身前凑一凑。
“六弟妹也出来消食儿呀?
这一个人多不得趣儿,怎得不约上我呐?”
何宁大老远就看见了她。
那套红宝石的套链首饰,在秋阳下熠熠生辉,经这么一捯饬,衬得那人也格外光艳夺目,这通身华贵的,哪里看得出来是个小官家的庶女啊?
何宁心中可太酸了,自然而然也没给她什么好脸。
“不是?
今儿个既不是年节,又没有家宴,你穿戴成这样做什么,有必要这么招摇过市么,打量谁没几件好首饰似的。”
徐温云这次可真不是故意气她,只无奈着解释。
“如非郎主吩咐,我当真也不愿戴这劳什子玩意儿。
你是不知有多累人,早起午休都要为它重新梳髻,日日都得折腾一个时辰,且还巨沉,跟头上顶了个花盆似的。”
许是由着话中听出几分真心实意,何宁终究没有再对她发难,只冷哼了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温云自然不会同她计较。
与她扯了几句闲话,言语中提及了中秋筵席之事,结果还没说两句,何宁就打断她的话语。
“……你也算得上个闭目塞耳的,不知父亲大人今早传令,说今年府中的中秋筵席取消了么。
父亲与几个男眷接了宫宴的帖子,中秋当夜要入宫参宴,你是不知,二房那几个女眷听了不用操持费心,乐得蹦了三丈高,只差要去放炮仗……”
徐温云确实与其他几房交集不多,平
日里也并不太关注这些,现在闻言也只点了点头,适时给予何宁言语上的肯定。
“……要不还得是六弟妹你消息更灵通呢。”
“想来你这小门小户中出来的,未曾见过公爵豪门设宴那等宏大的场面,只是你今年无福得见了,等明年中秋吧。”
何宁嘴上奚落她几句,脑中忽然又冒出来那件要紧事,垂眼看了看她的肚子,紧而佯装随意问道。
“……三嫂,我听六郎说过,家中这几个子弟自打生下来,身上大大小小都有块红色胎记,好似是郑家血脉中传下来的哩,六郎的那块胎记是在左侧小腿上。
三哥的胎记……是在何处呀?”
?
若是问陆煜身上几块胎记,徐温云必然能回答得上来。
可郑明存?她压根就没见过他赤**身裸**体的模样,哪里知道什么胎记不胎记之事。
可或许是何宁这人太过直肠子,但凡有些心思都挂在脸上,徐温云单单从这声非同寻常的“三嫂”上,就咂摸出几分不对劲儿来……
一则她是实在不知道。
二则此事也不好信口胡诌。谁知郑明存年幼时,有没有和兄弟们下河玩水扎过猛子,若她说的和别人知道的对不上号,那岂不是受人话柄了?
“那胎记啊……”
徐温云佯装细细回想,紧而侧身给阿燕使了个眼神。
阿燕立即福至心灵,上前道了句,
“眼瞅着就到夫人要喝安胎药的时候了,药性凉了可不好,不如还是暂且先回去,改日再同六夫人说话吧。”
既是如此,徐温云也只得无奈道,
“那我便暂且先回去了,六弟妹有所不知,那坐胎药但凡晚喝一会儿,刘嬷嬷的脸色就不大好看,指不定要去婆母身前如何排宣我呢……”
“诶,不是,你说完再走啊……”
徐温云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脚下步子愈发快了几分,她紧握了握阿燕的手,略略有些担心。
“你说她不会是察觉出了什么蹊跷吧?否则为何会忽然问起胎记的事儿?”
阿燕蹙眉摇了摇头,
“理应不会吧……六夫人瞧着可不是那么细致的人。”
虽说如此,可徐温云心中也有些说不准,不过她
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毕竟在这个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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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徐温云总觉得最近或要有大事发生。
首先是府中的中秋筵席取消了且家主还命人到各院传话道中秋那日闭府一天不仅不待客且府中的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走动。
其次就是郑明存近来有些迥异。
虽说他以前在徐温玉面前惯来没有什么好脸可偶尔还能时不时呲她几句那样才是正常的。
可近几日他神色格外凝重压根就未正眼看过她甚至偶尔脸上竟还会显露出颓丧。
……这些都隐约让徐温云觉得有些不安。许是心中装着事又或者是白天睡过了晚上有些失眠夜里便让阿燕扶她出来转转。
谁知竟在月下庭院中清池边撞见了她那个不好相与的金主。
且稀奇的是郑明存着了件极少上身的黑衣隐在夜中若不是那张俊朗的面庞白得乍眼险些就不知那儿竟站了个人。
他指尖攥了封书信听见动静回头望见是她的瞬间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
“……秋夜寒凉你出来做甚?”
听他这话的语气就知是心气不顺极了。
徐温云实则很有些做奴仆的觉悟知道若想日子过得好头等大事就是要将金主伺候好。
郑明存心情若是如此一直不快她必得遭殃。
所以有时候或主动或被动……
徐温云须得承担起温柔解语花的重任。
“……郎主可是有心事?
不妨同妾身说说妾身虽帮不上什么忙但总能为郎主疏解疏解心情。”
郑明存的心事便是与父亲政见相左。
他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而由父亲这两日的行径来看已是全然投靠了煜王。
他明面上是绝不敢忤逆父亲的。
可暗地里却写下手中这封书信上头说明了煜王已经入京且其他一些不利于太子的异动正在纠结着要不要让暗卫将其送去东宫。
这些政事原也是同个妇人说不上的可郑明存这两日实在是在父子纲常与心中道义两者之间反复动摇心中也确实烦闷。
“太
子与煜王,你更看好哪个?”
这话倒并不是什么忌讳。
街头巷尾,酒肆茶寮,早就人人谈论,争相发表见解,郑明存忽就很好奇她是如何想的。
徐温云便猜到他是为政事烦忧。
她虽身在内宅,隐约也能察觉到,如今两党已在朝中争夺不休,而荣国公府根深树大,只怕是早就受到波及,牵扯其中。
“……我选煜王。”
听到这个与心中完全截然相反的答案,郑明存不禁眼周骤紧,冷声问道,
“为何?”
“妾身混迹在镖队中,入京路上歇脚纳凉时,也听了许多民间百姓的见解,其中支持煜王者众多,而提起太子则是怨声载道,所以由此可见,煜王甚得民心。”
“自古有句名言,得民心者得天下。”
郑明存闻言不禁反驳,
“可煜王得位,实乃名不正言不顺。
太子,才是嫡系正统,皇帝亲传的继位人选。”
徐温云沉默半晌后,幽幽道了句,“……是啊,太子哪怕只是个平庸之辈,可凭着他出身高贵,乃皇后嫡子,又是皇上亲传,也合该继承大统的。
可为何呢?他为何还是如此有失民心呢?”
说到底,不过就是六个字。
自作孽,不可活。
郑明存听出她话中的潜台词,身形都被震得慌了慌,不禁抬眸向她望去。
只见清晖的月光下,她披了件厚实的浅白色薄氅,襟边的细短的轻软绒毛,随着夜风摇曳着,明眸皓齿,双瞳剪水,眸光中透出些钟灵毓秀的灵气,显得清慧近妖。
他的眸光盯落在她面庞上几瞬,终究并未再说些什么,淡声吩咐道,
“……更深露重,你身怀有孕,且回去吧。”
待人走后,郑明存又在池边静站了许久,而后由袖中取出个火折来,打出火光后,将其凑到那份书信的边角处。
黑暗中泛起了阵红色火花,很快又消失殆尽,半空中飘出些黑色烬尘,打着旋儿落在幽深粼粼的池水之上。
三日后。
中秋。
原本是阖家团圆,花好月圆的日子,荣国公府却透出些不对劲儿。
徐温云听何宁说,以往每到中秋,阖府上下的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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