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上也不是天天都有工分挣,不忙的时候,大家只能在家里休息,叶奶奶就在家干其它的活儿,剥了树上的棕榈皮在做扫把。
叶小曼支着下巴,正在发愁挣钱的事儿。她手中的二十五块钱,经过几天的折腾,只剩下十五块。这年头去工厂定制玻璃瓶子要价高,白糖也贵,她只能打消做桔子罐头的念头。
从山脚下跑上来一个皮肤黝黑的七八岁孩子,叶小曼定睛一看,是马婶子家的儿子小旺,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吼吼指着山下,“小曼姐,你家的龙凤胎正在挨四狗子的打!”
叶小曼走出来,“四狗子他敢!”
“龙凤胎脸都肿了,小曼姐你快点下去看看吧。”
“好。”哥哥嫂嫂才去供销社卖鸡蛋,还没回来,奶奶年龄大了,腿脚不好,叶小曼没让她下山,“奶奶,我去看看情况,您别着急!”
“可能就是孩子之间的打闹,奶奶不急,你下去让他们别打架。”
“好!”叶小曼和小旺一起跑下山。
山下的陈家,条件好,屋子建得亮堂堂的,虽然是土屋,但他家大,有八间房,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大豪宅。
只见葡萄树下,龙凤胎茫然的相互靠在一起,盯着彼此肿得老高的圆脸,也不知道疼,四狗子指着龙凤胎的鼻子叫他们滚。
“我娘说,谁沾上你们家,谁家就会变穷光蛋,以后我再看到你们进院子,我还会继续打你们!”四狗子挥着拳头叫嚣。
四狗子今年十岁,比龙凤胎大七岁。
他的侄子铁柱在那里抗议,瞧见好朋友挨揍,他想拦,“小叔叔,你咋打人,你快停下来。”
四狗子不耐烦地推开小侄子,“我打他们咋啦,他们手脚不干净,看到别人家的东西就会偷走,我还嫌打得不够重,滚开!”
说着又要上前几拳头,似乎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赶走所有的晦气。
叶小曼气得浑身发颤,怒目圆睁,“四狗子,你给我住手!”她几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四狗子的手。
“放开我,你放开我。”四狗子不耐烦地扭动身体。
龙凤胎智力有所欠缺,被人打也不知道哭喊,只会傻傻站在那里低头,不明白为什么会挨打。
他们身上干净,但衣服破破烂烂,这一看就是穷得不像样的人家里走出来的娃儿。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没有衣服装点门面,看着就好欺负,叶小曼心如刀绞,越看越心酸,大声吼问。
“四狗子,你比他们大七岁呐,欺负这么小的孩子,你的书都白读了?”
“穷鬼,别碰我!”四狗子蔑视着叶小曼,觉得她一家人都是瘟神。他自己的家里,两个叔叔全在城里有工作,自家的哥哥姐姐也在供销社里吃国家粮,所以他很瞧不起叶小曼,“你敢碰我一根头发,我以后见你家的龙凤胎一次,就打一次!”
叶小曼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对着他的屁股蛋子狠狠的几巴掌扇过去。她毕竟十八岁了,教育一个才十岁的男娃轻而易举。整个院子里都是杀猪的哭叫声,看热闹的乡亲们跑过来围观。
四狗子的娘,才从自留地里干完活,瞧见老来子受欺负,嗷的一嗓子冲过来要揪打叶小曼。
“你这个瘟丫头,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啦——”
“陈满英,你跟你儿子说了些什么话你心里清楚,毛主席说过,不信鬼,不信邪,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满脑子封建思想,你家的‘五好家庭’的牌匾就该摘了!”
“我儿子没说错,你们家就是穷鬼,哎哟喂,你这死丫头,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和你没完!”
叶小曼飞快躲开大巴掌,“行啊,咱们现在就去找大队长,找公社书记,再不行,就去找县里的书记,总有说理的地方,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就去闹!”
以前的叶小曼秀秀气气,见人就害羞,更不用说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此时的她如同变了个人,围观的邻居们下巴都没来得及合拢。
叶小曼无所顾忌地怒视陈满英,双手还护着鼻青脸肿的龙凤胎。
陈满英一时半会儿被她唬住,想到自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吃国家粮,有正经的工作。而这丫头一无所有,如果真闹得太难看,那她家的孩子工作就有可能不保,陈满英胸中呕着一口血,想吐,却吐不出来,梗在喉咙十分难受,气得她鼻孔不停地翕张。
陈满英的女儿陈玉梅下班回来,没从赵知青那里讨到好,还被他当成陌生人无视,心里很不得劲儿。回家瞧见娘和弟弟被欺负,她气得大吼,“叶小曼,你们赶紧滚,一家子穷鬼,别害我家也沾了晦气。”
叶小曼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满脸冷漠,“亏你还读过书,没想到你也和你娘一样无知。”不等这对母女跳脚,她转身就走。
旁边的邻居瞠目结舌,大家退开,让叶小曼离去。
众人望着她的背影啧啧称奇。
“这叶小曼,和陈家闹,也不怕名声差,嫁不出去。”
“你别瞎说,我记得叶家和陈家有深仇大恨,叶小曼自然不会给陈满英好脸色看。二十年前,原本陈叶两家关系好,后来有一天,陈满英在叶家偷到一块金子,是叶婶子父亲留下来的,叶婶子去要,陈家咬死不承认,之后两家闹得水火不容。”
“我也记陈家是在那时候,突然一下子和村里人拉开差距,然后就开始摆普!”
几个女人越传越玄乎。
如今生活水平差不多,吃不饱,穿不暖,叶小曼被陈家骂穷,就好像骂她们一样,妇女们对陈家充满不屑,临走时,都偷偷呸了一声。
……
叶小曼挑着箩筐,第二天清晨迎着浓雾,带着侄子侄女去城里。小娃娃腿短,走不了多久的路,她让他们坐进箩筐休息,两个龙凤胎瘦得可怜,胸上都是排骨,加起来不到四十斤,一路走着,她肩膀一点都不觉得累。
拿着介绍信,去了县医院,让医生给两个娃儿检查头脑。
老医生问,“被打了也不哭?”
“嗯,您看,他们脸上被打得青青紫紫,昨天一直没哭!”
医生从兜里掏出两颗糖,递给两个乖乖巧巧的娃儿,仔仔细细的给他们做了一番检查。
看上去是没问题,电击测试时,孩子们也知道哇哇叫,说明能感知到痛。
“小娃娃,你们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知道,窝叫叶青青!”
“窝也知道,窝叫叶家宝!”
老医生满意地点头,“家住哪里,爸爸妈妈是谁,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根据一番问诊,医生发现孩子除了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知道糖果好吃,要上厕所,对于冷热和其它事物没有一点认知。
医生让叶小曼回去给孩子们做智力开发,“平时经常问一些问题,让孩子们习惯用脑去思考,给孩子们吃些营养的食物,想让大脑发育好,肉蛋奶不能少——”
他顿了一下,两个娃儿穿着背心短裤,这在夏天是很正常的打扮,但衣服补丁加补丁,就可以知道这个家有多穷。
“如果肉和牛奶都没有,你每天尽量给孩子们吃一个鸡蛋,对智力的开发有益处。”
“好,谢谢医生!”叶小曼满脸感激。
前世龙凤胎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没有吃什么营养的食物,没有注重智力的培养,两个孩子到了四十岁,都过得挺不容易,在工地上干活经常被骗,还好他们天性乐观,又单纯善良,没有对人生绝望。
这一世叶小曼希望龙凤胎的智商发育成正常人的水平,能有个健全美满的人生,也算是弥补前世的遗憾。
看了医生,从医院出来,临近中午,叶小曼带着龙凤胎去饭馆里吃午饭。
安排孩子坐好,她落落大方的走去柜台边,“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同志,肉丝面怎么卖?”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丫头,肉丝面两毛钱一碗,半斤粮票。”
“给我来两碗肉丝面,麻烦您多给一个碗!”叶小曼付了钱和粮票。
回头,看到了坐她那桌的赵谷阳,他出现得突兀,此时嘻嘻哈哈的和龙凤胎聊天。
“巧克力好不好吃?”
“好吃!”
“那等下姑姑来了,你们记得帮叔叔说几句好话,让她不要赶我走!”
龙凤胎哪会说什么好话,嘴里含着巧克力,只会傻笑着点头。
叶小曼端着两碗肉丝面过来,面多,分出两个半碗递给侄子侄女,龙凤胎颤颤巍巍地拿筷子,不太熟练地吃着面条。尝了一点,劲道的面很爽口,他们瞪圆眼睛埋头苦吃。
叶小曼帮他们把凳子推近一点。
这面味道不错,分量足,上一世她吃过好多次,不过全是赵谷阳带她来的。每次点两碗,她总会分出半碗,他会帮忙吃掉,想到这里,叶小曼苦笑了一声,就算前世他对她好又能怎么样,最后上大学,不还是抛弃了她?
“叔叔,吃!”叶家宝把碗推到旁边,“吃糖,吃面!”
叶小曼没听明白。
一直在观察她、满脸深沉的赵谷阳收回视线,瞬间就来了精神,“叶家宝这个小同志不错,有前途,还知道礼尚往来,但叔叔不想吃你的面,叔叔想吃你姑姑碗里的……”
这话很有歧义,叶小曼被他直勾勾盯着,想发火又发不出来,这人总喜欢故意闹她。
她不理他,继续低头吃面。
“肚子好饿,我身上没钱,没粮票,饿得头眼昏花,全身无力,四肢发颤。”
“……”叶小曼不说话。
“同学,如果我饿晕在这里,请把我扛回去,我家在军区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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