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束沉默片刻,温声问道:“夫人想听什么?”
江闻笛绕到宴清束身前,半蹲下身,与坐在圈椅上的他视线齐平:“可以同我说吗?若是涉及什么机密秘方一类,世子不便言说,只当我不曾问过就好。”
“对你,我的夫人,自然不存在什么机密秘方。”宴清束浅笑,“夫人想知道哪个方面呢?”
江闻笛见他神情轻松,周身气场温和,不似生气或者不悦,遂继续问道:“我之前听暮鸦说,这梅香丸需以血炼制,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宴清束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扫落一小片阴影,喟叹怅然道:“我的身子情况,夫人知晓,多是先天不足,后生难补。”
“这梅香丸,是孙院使受皇命,为我调理诊治第七载时,于民间意外所得。它的药方,只有半页手掌大小的绸布……”宴清束抬手在空中划出尺寸大小,“从一本据传为神农氏尝百草的手札孤本中,翻页滑出。旭文帝知悉后,邀请各方大家齐聚,经过十余日的鉴定评估,夹带其内的绸布,据上书字体和绸体材料推断,应是大夏国时期的产物。”
“三百年前的大夏吗?”江闻笛蹙眉,“我记得大夏的制墨技艺不精,文书多以流动性不好的竹简为底,经由笔刀刻画后才蘸墨上色,不常用易污的绸料。”
“是的。”宴清束颔首认同,“所以那其实是一张,由江湖术士伪制而成的,假药方。”
“假的?那手札呢?”
“手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假的。”
江闻笛露出一难言尽的表情。
宴清束浅笑道:“它虽非神农百草图谱,却是前朝初期名医韩药仙所录百余种苛症药方。因行医者,多字迹潦草,难以辨认。兜售之人单看其上画有药材,便安了个响亮的名头高炒价格。”
“既然梅香丸是假药方,那我们……”稍不留神嘴一快,江闻笛赶忙改口,“你服用的药丸是?”
宴清束神情如常:“孙院使将假药方和手扎记录融合,重新调整研制而成。”
这时风卷入内,木门推开半扇,门口传来几声恰到好处的叩击。江闻笛回头,见画眉立在门前,伸手往钱母院子的方向指了指。
宴清束抬手示意她原地等候,不疾不徐继续解释道:“血,是梅香丸的一种药引。并非不可替代,只是用我的血去炼制,药丸效果会更好。为此,孙家一直在寻能彻底替换掉我血液的药材。”
“如此,夫人可还满意?”
江闻笛想:她服用梅香丸的时日比宴清束晚上五年多,那时孙家应该已经寻到了替换药材,所以没有找她这个服药人取血制药。
霎时间,她心口闷着的恶心散去,浑身轻松,扶起宴清束从游廊绕到钱母院子,合桌坐下。
今日人少,席间气氛不错。用膳过半,江父停了与宴清束有关秋闱的话题,转而开口规劝:“宴世子若是身子无碍,还是尽快带小笛返回王府。家中近来逢多事之秋,府内不甚安稳。”
这话听得江闻笛云里雾里:“父亲,此话从何说起?哎,怎得不见青浦弟弟,该不会是他院里出事了?”
钱母长叹道:“正是你弟弟险些出事。”
“我早先时候便想着,把前院的小竹林伐了,给青浦重新建个院子。他现在的院子太靠后了,又挨厨房,又近柴房马厩的,周围又围了一大圈冷杉湘竹,一但夜里起火,那火顺着顺着就烧到他院子里了,可多危险。”
“可你父亲舍不得改建的银子,一直挡着我不让改。这不,最近就出事了。”
初听,江闻笛的心陡然悬起,看了眼父亲,又望了眼母亲,见两人神情一窘迫,一发愁,知晓弟弟多半没出大事,遂放了心,追问道:“母亲别急,您慢慢同我说?昨夜我的院中什么都没有听见,青浦弟弟到底怎得了?”
“咱家里不是一直有挺多小鸟。”钱母微顿,惆怅道,“什么燕子、画眉、百灵,一窝一窝来。数量最多的,当属后院林子那群青鸟。”
江闻笛点头。
“你和小拂新婚夜上,小厮躲懒,缩在柴房里偷偷抽叶子烟,没踩灭火星子,点着了干柴,烧了整个柴房,然后风助火势,一路烧了马厩。虽说当日人多,集合扑灭了火,没烧到青浦的院子和厨房,可周围一圈林子给烧没了啊。”
“火事迄今已过数日,昨夜也未再生,与妻弟何干?”宴清束问。
“一林子鸟,平白无故被烧了家,没地儿呆了,就整整齐齐搬家到青浦院里的树上去了。几百只喜好夜鸣的青鸟啊,唧唧咋咋叫了一个晚上,青浦那孩子一宿没睡,赶早就来和我请安,告了今日一整日的假。”钱母愁眉苦脸道,“你们说说这种长期下去,怎么行。”
“确实,青鸟夜啼,音色极亮,又数量众多,不好驱散。”江闻笛应和了一句,而后追问,“不过怎么会烧到马厩?我记得柴房和马厩相距六丈有余。傍晚起火也算显眼,怎会没人及时发现?”
江闻笛记得前世也起了火,但是只烧毁了半间柴房就被扑灭,完全不像是这一世,火势蔓延了足有十丈。
“当晚是西南劲风。”江父答,声音中流露出稍许无奈。
闻言,江闻笛猛然一怔。
很多前世的事情,这一世也发生了,但其中细枝末节与先前,却是完全不相同了。
她是真真切切又活了过来,前世的记忆和经历,现在只能当作一定的参考,不能再看成既定轨道行驶了。
“你和小拂的院子不能动。”江父深沉的声音罕见染上愁色,“府内现在也没旁的空地能给青浦换个院子。”
钱母叉腰忿忿道:“叫你伐了前院竹林,你又不干。”
江闻笛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求助的目光下意识投向宴清束。
“岳父,若我没记错,妻弟已经过了入国子监的年岁?”宴清束放下筷子,屈指轻扣桌面,“再有两月,便是齐鲁麓承书苑的入学考验,不知妻弟可有想法前往一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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