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见微的心跳得又快又乱。他加快了步伐,绕过数道游廊,终于来到沈时浅卧房前。
他把沈时浅放在床上,沈时浅却不肯下来,双臂缠他缠得更紧。
季见微大步流星,玉瑶本就落在后面,现在玉瑶似乎才刚赶到门外,正在朝仆从们吩咐着什么。
他欲把沈时浅扯下来,却反被沈时浅勾住脖子,他一时不防备,这次沈时浅的唇真正地印在他颈上,他似乎能感受到沈时浅嘴唇花瓣般的形状。
这是一个清晰的、湿热的吻。
他心中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让他来不及去品味和回想,他已用力拽下沈时浅。
“咚——”
季见微回头看去,只见沈时浅的后脑重重撞在床檐上,发出一声闷响。沈时浅的眉头微蹙,似乎感觉到疼痛,她长睫颤动,却没有睁开眼。
只有一道清浅的泪痕自他眼角滑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什么。季见微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床角就藏有沈时浅曾锁住季见微的手铐,如今躺在床上难以动弹的却是沈时浅自己。
一报还一报。
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想象中高兴。
定是沈时浅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
“徐医官,你快来看看……”玉瑶的说话声打断季见微的思绪,他飞速离床榻远了些。
转头时正对上来人,正是曾为他医治过的医官。
徐文景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季见微,他眼中闪过惊讶。季见微侧身为他让路。
一瞬间徐文景就被塌上之人摄去全部心神,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沈时浅。
以往见到的沈时浅总是意气风发、游刃有余的模样,而这时他昏迷着,面上明显是发热的潮红色,嘴唇却极其苍白。
“她的手……”玉瑶微颤的声音提醒了徐文景,他忙看去,就看到沈时浅掌心狰狞的伤痕。
他的心也跟着一颤。
徐文景忙敛神,拉开沈时浅湿透的袍袖,搭在他微凉的手腕上为他诊脉。
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玉瑶忍不住问:“如何?”
“沈相似是中了‘情动’之毒,为了解去药力沈相跳入水中,此时已引发高热。待我写下药方……”
‘情动’是宫中之毒,也就是春药。
此话一出,尽管心中早走猜测,季见微和玉瑶俱是一惊。宫中除了那一位,还有谁能强迫沈时浅?
季见微心头微动。奸相与皇帝的风流韵事,民间有诸多版本,他也听过许多。
竟是皇帝逼迫沈时浅,沈时浅抵死不从。
难怪沈时浅刚刚那么对他……或许,沈时浅并不好龙阳,他只是喜欢折磨人罢了。
混蛋……玉瑶一直以来的担忧成真,她强忍着才没有骂出声。
“我去备水帮她换衣。”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照顾好时浅,玉瑶说着,只想把时浅身下的披风一把火烧个干净。
谁让那人是皇帝呢,他们又能如何?他们能否远离朝堂是非,归隐山林?玉瑶心乱如麻。
刚知道沈时浅是个女郎时,她被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可沈时浅无数次用出色的能力让她安心,渐渐地她甚至要忘记沈时浅是女郎的事实。
玉瑶想,一定是她十五岁前过得太苦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派这个宛若谪仙的“男子”救她出火海。她在青楼的那几年,早已将男女情爱看得透彻。
不会有人比沈时浅待她更好了。沈时浅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如何“仗势欺人”,当“沈相房中人”这几年她过上了她做梦都想不到的生活。她会算账、会管家、会帮沈时浅缝带肩垫的衣裳、会见到各式各样来见沈时浅的达官显贵……
“娘,我也能去读书么?”儿时她扯着弟弟妹妹问娘亲,门口几个大点的孩童背着布包打打闹闹走过。娘说布包里装的是书本,他们是去村里的夫子家读书。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问,“娘,我长大能做什么?”这句话她一直憋在心里。
“想什么呢,你呀,能嫁个好人家娘就知足了!”娘一边坐在茅屋门口缝衣裳一边道。
娘虽然没有否认,可她知道她不能。
每当帮上沈时浅时,她都觉得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原来她也可以做点什么。
她似乎可以给儿时的自己一个答案。
刚来沈府时,有段时间连续几天夜里玉瑶都辗转难眠。
躺在外侧的沈时浅轻轻拍了拍她。
她吓了一跳,又马上闭眼装睡。她听到身后传来沈时浅的轻笑。
“怎么了?”沈时浅柔和地问。
“没……没什么。”
“撒谎。若是没撒谎,你怎么不敢看我?”
玉瑶只得翻过身去,就看到沈时浅以手支额,静静地望着她。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夜色中,沈时浅这张脸更加雌雄莫辨,她不争气地红了脸。
若沈时浅真是男子就好了……她一介女子以后还有多少艰难?
她想着就红了眼眶,“我什么也不会,我怕帮不上你。”
当朝探花郎不娶妻,却带回一个青楼女子,她没少听到别人难听的议论。
这一切就像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梦,她好怕哪一天梦醒,她又回到噩梦般的现实,还要挨老鸨的毒打。
泪水朦胧中,她看到沈时浅坐起身,把她也拉了起来。
“你会心算、会缝衣裳、会跳舞,怎么能说什么都不会?现在不会的也可以慢慢学,你那么聪明,将来这个家还要靠你打理。我隐瞒身份也要靠你。”
沈时浅说这是她们的家。
似有一把火把她的所有过去都燃尽,也带走了她全部的软弱。那晚她在沈时浅怀里哭了很久。
现在,那种害怕秘密败露的隐忧又笼上心头。这可是欺君之罪!如今皇帝又有这种心思……
好在看沈时浅的态度,皇帝一定还没发现。不行,等沈时浅醒了,她要好好和沈时浅商量逃离京城的事宜,府里现成的银钱虽不多,也够他们在其他地方活下去了。
玉瑶起身去张罗着烧水,徐文景飞速写下药方后又来到塌边检查沈时浅的外伤。
他自药箱中翻找出药膏敷在沈时浅手上,又上前检查他脖颈的伤痕。
沈时浅的头朝受伤的一侧歪着,徐文景不得不伸手将他的头拨向另一侧露出伤处。入手是光滑细腻的肌肤,他心中一动,随即告诫自己要心无旁骛。
他定睛细看,脖颈的伤痕并不深,他却忽然注意到旁边的一处凸起。
待看清那是什么,徐文景不敢相信,他闭了闭眼,再凝眸细看。
那是沈时浅的喉结,只是——错了位。
他缓缓伸手拨了拨那处——
那假喉结动了动,就快脱落下来。喉结下面分明一片光滑平坦。
一个大胆的猜测摆在徐文景面前,今夜先是知晓宫中辛秘,另一个秘密也要呼之欲出……他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一下一下震着他的耳膜。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描摹着沈时浅的五官。或许是因为在水里待了太久,她的五官被洗过,显露出原本的模样。她的眉似乎比平时要细,弧线柔和,面孔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因被洗去矫饰,似乎也比平日更白皙些……
似要验证他的猜测似的,沈时浅忽然轻轻嘤咛一声,这声音很轻,但分明是女子的声音。
他的手一抖,药瓶重重摔在地上,把他从愣怔中拉回来。他欲俯身去捡,却忽而意识到房中立的还有一人。
徐文景的动作顿住了,他刻意挡住身后向这边望来的视线。
他小心地把“喉结”轻轻按了回去,确认它牢固后,他才俯身收拾撒在地上的药粉。
若沈时浅是女子,那季见微……可看季见微的反应,他分明什么都不知道。
一瞬间他脑中闪过诸多猜测,许多事就说得通了。
“沈相他腿也摔伤了……”回想起刚刚玉瑶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过来的模样,他的目光向床尾望去。
湿透的官服贴在她身上,绸裤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双腿,她鞋履未脱,徐文景忙闭目移开视线。
非礼勿视。
裤子上没有血迹,想来不严重。眼前一片昏暗,徐文景平复心绪,忙低下头收拾药箱。
以后换伤药的事还是要玉瑶来做。
幸好玉瑶很快折返,他简明扼要交代几句便急匆匆转身离去。
玉瑶同侍女一同扶起沈时浅,转身想起季见微还在此地。
也是,自他进府后,几乎夜夜都被沈时浅留下。
他们二人说过的话屈指可数,见面也总是有沈时浅在场,玉瑶一时拿不准对季见微该是什么态度,今日多亏有他,玉瑶狠不下心斥责,她也无暇细想,便淡淡道:“你回去吧。”
她的态度温和到让季见微觉得怪异,如果沈时浅还清醒着,定不知要如何折磨他。
季见微几不可查地扫了一眼被她们架起的沈时浅,便无声抱拳离去。
*
时浅醒来时,就看到玉瑶坐在她身边抹泪,她双目跟两个核桃似的。时浅心中酸胀,又忽然想笑。
“咳咳……”
这一笑不打紧,时浅咳了个昏天黑地,快要把肺咳出来。再抬头时,玉瑶的泪水已流了满面。
“跟着我,你受苦了,总要担惊受怕。”时浅看着玉瑶的双眼柔声道,她似乎快把眼泪流干。
玉瑶尽力擦干眼泪摇摇头,为她端来一碗水。
润了润喉,时浅问道:“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可有事?”
“没什么大事,一大群官员想来探病,我都谢绝了。只是陛下数次派了人来问……”
时浅点了点头,玉瑶忽然抓住她在内侧完好的那只手,时浅这才注意到她受伤的右手已经不疼了,只是被裹成了粽子。
“你包的?”
玉瑶有些羞赧地点头,她还不太熟练。
这样的事,徐文景或者他身边的药童做起来显然更专业,为何让玉瑶来做?
许是徐文景钻研药理又有进展,所以无暇顾及?
“时浅,我们归隐山林吧,你能不能上书辞官,我们寻个小地方做点生意,或者种田也可……”
只有在没有旁人时,玉瑶才会叫她“时浅”。
“你劳心劳力还要担惊受怕,皇帝还是个疯子……”
时浅静静看着她,想着要如何解释。且不说她是一个任务者,如今这境况,苏北辰怎可能放她辞官?
掌握权利就还有主动权,她早已无法脱身。
她正要开口,玉瑶就打断了她,“我知道,肯定不可能。若是就这样辞官,也浪费了你一身才学……可是他若发现怎么办?”
玉瑶的话提醒时浅,纵使苏北辰的想法难以扭转,她身上还背负很多秘密,还有很多剧情没走完。
“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
耳边是沈时浅的承诺,玉瑶自然相信她,只是……玉瑶认命地重重一叹。
*
“系统,你在吗?”
“呜啊啊宿主你怎么了?那天你和苏北辰一起吃长寿面,忽然我眼前就满是马赛克,我被放出来时宿主就已经浑身是伤了呜呜呜呜呜……”
马赛克?
时浅想起苏北辰居然用腿……她又羞又气。
系统是晋江文学城出品的系统,被屏蔽倒也正常。
“宿主,苏北辰他打你了?”
系统竟有些稚气可爱,时浅觉得好气又好笑,“没有,只是出了点意外,已经过去了。对了,我的积分涨了吗?”
“涨了!宿主现在位于‘众矢之的’中上层。”
时浅若有所思,看来即使苏北辰偏离剧情,只要她还扮演好反派、身负骂名,照样可以成功。
她心头松了些许,开始在脑中复盘。
激素水平怎可能有错?只是有时她推断的情绪不准确。比如甲状腺激素水平上升,只能说明人处于激动的状态,但很难判断他是愤怒还是因兴奋而激动。
一些快乐激素的增多,也很难判断研究对象所感受的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感情真是复杂难辨,没有标准。
唉,算了,积极点想,越难的课题能发的文章越好。
她只要稳住苏北辰,剧情依然可以进行。
苏北辰似乎格外在意季见微。可原剧情中,沈时浅确要在房中折磨季见微,只是季见微抵死不从,便挨了许多酷刑。
“宿主要不要用积分兑换点止疼片?”系统看她身上的许多伤处,这个世界宿主的身体实在多灾多难。
“不用。”如今敷上药,伤口几乎不疼。与一时的疼痛相比,时浅更想要的是最后高积分的成功。
*
“师父,沈相醒了!”
啪——
徐文景手中的药罐碎裂在地,滚烫的汤药溅了满腿。
他忙舀起一旁的凉水浇在腿上。
小药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道,“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没想到师父会被吓成这样。
“不关你的事。”徐文景虽平日在药理方面对弟子要求严苛,但他并非蛮横无理之人。
他已这样神思不属三天了,配药也总是出错。
在腿上胡乱涂了些药,徐文景提着药箱向沈时浅卧房走去。
那人正倚着软枕,手持书卷,颈上的伤处用布缠了起来,遮住了她的喉结。窗外斑驳的日影将她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剪影,徐文景的心忽而狂跳起来。
她又恢复成记忆中的模样。
“徐兄受伤就不必多礼了。”时浅让他坐下,“时至今日,徐兄已知我如今境况,可否为我配一些能让人昏睡又不伤身的药?”
这药要给谁用自不必说。
“徐某配好便送与沈相。”他说着却并不抬头,不与时浅视线相触。
“听闻最近我的药都是徐兄亲自熬的?这样的小事交予仆从做即可。徐兄既已受伤便好生歇息。”
女子用药重在温补,自与男子不同,她又在冷水中泡了许久……想到这里,徐文景眉心一跳,应道:“是。”
徐文景似与她有些疏远,时浅有些不解,也不再强留。
*
转眼已过月余,快到秋猎时节。
时浅一直在府中修养,她右手的伤虽已长好,却留下一道长疤横贯掌心。
纵使提笔,也常觉使不上力,写字自然大不如前。
她手一抖,一滴墨汁在纸上晕开,这张字帖又白费了。时浅将这张纸拿起细看,叹了口气,将它柔作一团。
她又聚精会神提笔,如孩童般不厌其烦地练字。季见微默立身旁为她研墨。
玉瑶被时浅派去处理别的事了,若玉瑶看到这场景,又要忍不住掉眼泪。
这几日时浅练字时,季见微不是与风绪缠斗就是给时浅研墨。二人打斗时常难分胜负,风绪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季见微身上又添新伤。
可不管他们打得有多厉害,沈时浅始终专心致志、不为所动,认真的模样倒有些超乎常理。
他是群臣之首,对外也宣称摔伤了手,字体难看又有何妨?还有人敢嘲笑他不成?季见微看着眼前又积攒起的一摞纸张,心中有些不解。
沈时浅此人矛盾非常,让季见微难以看透。
案上的一张密信露出些许,季见微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了目光。
信是黄书达写来的,黄书达似是十分慌乱,言语间满是求救,原来又有御史要重重参他一本,似是今年要给军士发放的棉衣棉被出了问题……
剩下的文字被上方的书信奏疏遮掩着看不清楚。
棉衣棉被!冬日的边关苦寒无比,士兵若无法御寒,冻死的人都不计其数,还如何有战力抵御外敌?
竟连给军士置办棉衣棉被的银钱沈时浅都要贪墨么?
只要沈时浅一天不身死,这些赃款就会源源不断流到他手上。
时浅正要蘸取墨汁,忽而看到季见微的手紧紧攥着研石,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激素水平极速波动着,时浅看到一旁的书信,心下了然,便装作没有发现。
她望向窗外,秋风萧瑟,叶片转为深黄,冬日已然不远,这将是一个冰封万里、灾难性的冬日,自然灾害无疑是压垮这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也要为身边人谋好后路了。
*
数天前。
边关一酒肆内,一名唤成万里的百夫长同友人齐观文大吐苦水。
“你进来!”成万里扬声将门口戍卫的小兵喊了进来。
那小兵只有十六七岁,还满身稚气,圆溜溜的大眼打量着两人。
“把你的棉衣脱下来。”
“是。”他涩涩地答着,先卸去最外边的铁甲。他身形如抽条的竹子,还在长个儿,棉衣却只堪堪能遮住腹部,仿佛一抬手就能露出肚脐。
“观文兄,你来摸摸,这就是朝廷刚到的棉衣!”
齐观文表情凝重,指尖的棉衣薄如白纸,里面恐怕只有稀稀拉拉少量棉絮,外面的布帛也看起来一撕就碎,说是件内衬还差不多。
待小兵穿好衣裳出去后,成万里才义愤填膺抱怨道,“边关本就比不得京城暖和,现下是深秋,这衣服才能堪堪御寒,若是下雪了怎么办?!棉衣那么小,够给谁穿啊?”
“军饷军饷发不下来,一拖再拖,现在居然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这些士兵大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军是为出人头地,哪曾想性命都不一定保住,要我说还不如在家种地!”
“你若是看到士兵的棉被,那才要气死!朝廷那帮鸟人……”他越说越气,越来越口不择言。
御史齐观文到底在京城混迹已久,忙捂住成万里的嘴,“万里兄,隔墙有耳!”
“万里兄有所不知,这棉衣棉被如今是兵部的黄书达主管,而他是沈相新任命的。”
成万里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贪去的银子恐都落入沈时浅自己的腰包。
窗外寒风呼啸,齐观文也忍耐不住重重锤在桌上,他压低声音道:“待我参他一本!”
“不可!”成万里冷静了些,“我虽身在边关,却也知陛下斩杀御史,此事轰动朝野,你若参他,孙秀便是前车之鉴!”
齐观文里里外外来回踱步,最终下定决心,“不参沈时浅,也要参黄书达!我身为御史,若士兵因我没有上报实情而死,就算苟活于世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成万里倒了一大碗酒,二人畅快对饮,借酒浇愁。
“要是季将军还在就好了……”借着酒意,成万里喃喃道。
齐观文酒醒了大半,忙提醒他不要说下去。
二人将酒浇于地下,默默祭奠季将军的亡灵,又惺惺相惜地长叹。
*
书房内烛光有些微弱,时浅抬头,蜡泪已快将灯芯淹没,她挑了挑灯芯,火焰又霎时窜了上来。
“时浅,外边有个人求见,他遮遮掩掩,我看像是李全的管家。”
“让他进来。”他夤夜前来恐有要事。
时浅起身到屋外相迎,那管家身后还跟着一人,他身着斗篷。待他将斗篷取下,这人正是李全。
“李公公!快快有请!”
看时浅态度如此恭敬,李全心里舒畅了不少。
“玉瑶,上茶。”待二人坐定,时浅吩咐道。
李全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娉婷的玉瑶身上,“品茗听曲,红袖添香,沈相好福气啊。”
“听闻李公公最近得一佳人,还未来得及祝贺李公公。”时浅笑着道,她不知李全亲自前来所为何事,但她可不急。
李全被噎了一下,终是按耐不住道,“沈相身子可好些了?”
“劳公公记挂,愚弟身子羸弱,还需将养几日,朝中诸事劳公公多费心。”
听闻沈时浅的回答,李全的视线定在他脸上。沈时浅确实轻减不少,颊边一点肉都没有,可面色却是不错,若说病到不能上朝的地步就是假话了。
看他没有进宫的意思,李全有些急了,近日苏北辰越来越阴郁,底下人怎么伺候都不能让他满意,李全也难免被波及。
“我虚长沈相些许年岁,勉强多些伺候陛下的经验,沈相你……你糊涂哇!”
“你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有什么误会服个软也就过去了。陛下不肯低头,咱们做臣子的有时受些委屈是难免的。”
“多谢李公公提点,晚辈受教了。”时浅明白李全的来意,可她暂时还没有面对苏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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