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当然没能拗过陆式微，灵魂体当然没有血液，但系统很乐意为了言傲将剧本留一点细小的bug，很快，汩汩的鲜血便顺着灵魂体流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言无的错觉，他总觉得，随着血液的流逝，陆式微的灵魂体似乎又透明了一点。
他心下不安，下意识就想和陆式微搭话：“蓁蓁。”
陆式微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
言无并不常这样喊她，虽然这个小字的由来倒是有点美好的祝愿在。
那时候他俩一起过生辰礼，言无送她玉佩，她笑言无送些并不特别实用的礼物。
言无当时一时郁结，便说要给她一个小字。说她的“式微”寓意不好，仿佛要咒着捉妖界落败一样，追着要喊她“蓁蓁”。
蓁者，茂盛也。
于是就这样年复一年，言无自己一个人偶尔叫一叫，陆式微竟然也习惯了。
但从前他那么喊总像是挤兑，现如今，陆式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
但她还是忍着心里的异样，转眸看他：“怎么了？”
言无正低着眉，仔细看她的血：“你……什么时间知道你自己身怀妖血的？”
“和你一样，在陆铁匠那里。”陆式微下意识回答，却又顿了顿，“但我觉得，你不太像是在陆铁匠那里得知的。”
当时言无的反应虽然激烈，但却并不是初次知晓意料之外的那种激烈。
倒像是……
陆式微不由自主开始猜：“明荔告诉你的？”
她很快又都否定：“倒也不像……”
言无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又咽了回去。
还是不说了。
他所顾念的那些，在陆式微眼里，也许都不算什么。
陆式微等了等，见他不再说话，反倒是先开了口：“之前说好了，你不要老是叫我蓁蓁。”
言无应了声，没再开口，转了头。
余光间，他似乎看见陆式微的灵魂体的光芒突然盛了盛，但他心里有气，思绪很快就被带跑了去——
外面深重的妖气散开，言傲正在四处寻找着莫名其妙消失的封印之地。
周围淡淡浮动的妖气陡然一转，开始悄无声息地往言傲身边聚拢。
言傲毫无所觉，还在动作。
言无不觉有些百无聊赖，万妖窟被封，这些妖怪的等级太低，肯定还没等到近得了言傲的身就被言傲身上的法器给发现了。
他甚至在想，果然是时势造英才。像现在这样平凡的世道，言傲又能怎样成为赫赫有名的捉妖师呢？
难道当真要解开万妖窟封印吗？
这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要想解开封印就得从西微门的大妖开始，可是如今大妖已经被带回去重新封印，虽然他不喜欢陆不夷，但她也不可能会在这样的事上出岔子——
毕竟这是陆式微的毕生所愿。
言无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果然见到妖怪近了言傲的身，然后灵光一闪，有法器自觉而动，护在了言傲的身旁。
是把琴。
言傲虽然感知不快，反应倒机敏，手指几瞬拨弄，便立刻荡漾出了一阵锐利的琴音。
而后妖怪果然顾忌，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三两成群，重新扑了上来。
言无正打发时间地看着，余光看到旁边坐了个人，表情便立刻绷住了。
陆式微坐到他旁边也在看，言无看见，她的神情却明显郑重了几分，仿佛正在研究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言无没忍住表情，侧头看她：“你在看什么？”
陆式微没正面回答，伸出手掌：“再借我点灵力。”
言无垂眸看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灵魂体的原因，常年握剑，茧子看着却不是很明显。
不知道握上去会不会很温暖。
上一次认真握着，是什么时候呢？
陆式微正在认真盯着言傲，见状不由得又伸了伸手：“快一点。”
于是言无握上去了，藏了点私心，十指相扣上去。
陆式微心下一颤，下意识想躲，下一刻，浩瀚的灵气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涌了上来。
她眼前瞬间清明，而后立刻皱起了眉头——
很不对，言傲不对，他周围的妖怪也不对。
陆式微的眼前蓦然浮现出了之前大妖们来到她的面前，说的那些话——
有一股力量，在引她。
什么力量？
眼前的妖怪就仿佛被什么力量驱使着，发了疯一样地攻击言傲，言傲刚开始力有不逮，但渐渐的，却能掌握了先机？
“言无。”陆式微转眸。
言无看她。
陆式微轻轻抬了抬下巴。
眼前如同火树银花般绽放，弦琴毫不犹豫地和奔涌而来的妖怪全部撞上，一时间，灵光和妖气四溢，眼花缭乱之下几乎让人看不清任何的景象——
言无开了口。
声音里带着抖，却不仅仅是为眼前的景象：
“气运阵。
“但是蓁……式微，并不是我教的。”
若是普通的气运阵便好了。
像她在捉妖大比上一样，往熟识的妖怪上一套，借力打斗。
可是言傲此刻，是直接将气运阵套在了对手的身上。
能够一边应对攻击，一边找机会套在对手身上而不被发现，可是很难的行为。
陆式微沉了脸，心里隐约感到了些许的不妙。
言无并不太了解气运阵，还在猜着：“他怎么会知道？是因为……”
他想到了陆式微之前被困在言傲的玉佩里的经历。
之前在陆式微的心声叙述里听到过。
陆式微显然也明白他的想法，当即摇了摇头：
“并不是我。”
言无转眸看她，陆式微的脸色并不好看，她也看向言无：“你觉得会不会是掌派之前偷学了去，然后交给了言傲？”
言无没吭声，算是种默认。
陆式微还在说：“一千年了，你听闻过他们将气运阵研究到了什么程度吗？”
言无摇头，他一直闭关，而且还……自然不知道。
陆式微声音很沉：“我先前只觉得你那徒弟学了个七七八八，却没想到竟然藏了这么深。
“你觉得，他会不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言无却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所以，你故意放血，是想试探言傲？”
陆式微默了默，在言无努力稳重却暗含期待的眼神里，摇了摇头：“也想帮个忙。”
言无：？
“当初言傲当众退婚，都欺压到陆真头上了，所以我才处处帮助陆真，一定要在捉妖大比赢这一口气。
“而且我也实在看不惯言傲处处拿法器作弊的做派，特别是……
陆式微语及玉佩，却又咽了下去。片刻后，她接着说，声音很缓，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但是这毕竟是小辈的竞争，如果陆真自己也没长进，我也不能一直帮她。
“捉妖界早晚要交到他们二人的手里的。”
她说的……的确有道理。
言无没再反驳，只道：“法器的事情，我会好好教育他的。另外，如果言傲真的拿气运阵做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制止的。”
言无说得认真，陆式微却笑了一下：
“你又没有身体，怎么教育。”
见陆式微笑了，言无心头一热，下意识接话的时候竟然也没过脑子：
“那我就掌控言傲的身体，然后用树枝在上面写文字，告诉他，这是我显灵警告他的。”
陆式微温温和和地抿着唇看他，倒也没顶他，只道：
“言无，真对不起。”
言无看她。
陆式微言辞诚恳：“你没了身体，都怪我。”
这是陆式微头一次主动提起这事来，言无有点猝不及防，一下子没能接上话。
陆式微还在说：“过往，我们俩都经历了太多事情，爱恨情仇都算不清楚了。
“我们俩现在也算同病相怜了，以前的事情，不如都一笔勾销吧。”
以前的事情……
言无的喉头一梗。
千年前万妖窟的情景，他都还历历在目，陆式微却仿佛是不记得了一样。
他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后遗症，而且重生以来，她接触的是陆真，陆真根本不清楚之前的细节，陆式微根本也无从得知。
可是他知道，他过不去。
陆式微见言无眼色发沉，心里难得有些紧张：
“你还要同我……”
“当然不。”
但言无知道，陆式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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