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命在旦夕,吾军受困,盼朝都臂助!”
莫涛的声音在军帐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的目光如炬,穿透了帐内的阴霾。
莫涛将密笺交与帐下驿卒之手,南下败绩,已到了紧要关头。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战斗的失利,更是整个朝都命运的转折点。
“血肉之躯,奇甲之下,必是破绽。勃颈垒然,不吾类也!皇子以命换秘,困于南岐。求师兄窥得天机,指点一二。”
莫涛亲笔密信,授于莫家将之手。
“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莫涛凝神聚目,不敢有一丝差池。
“莫麟定不辱使命,将这密信交与朝大人之手。信在,人在。”
莫麟双手抱拳,他善骑射,又通伪饰,不出三日,必达朝都。
莫涛颔首,二封密笺已有归处。
一封走官场,送出朝都,诏于天下。
一封行暗道,送与师兄,与天同谋。
***
“境儿,境儿!”
智元帝姬掩面而行,不敢大声言语、让私情泄露分毫。
自从宋境败于勒朗,侥幸逃过一死,却身陷囹圄,遭受无尽的折磨与羞辱。
宋境双手被捆,既遮双目,又掩双耳,束缚在马背之下,一路横拖倒拽,累累伤痕。抵达南岐境地,又受牢狱之苦,断粮绝水,幽囚受辱,昔日的皇子如今沦为阶下囚。
“阿姐!”
宋境抬头,声音沙哑,花了不少气力,奈何双手双脚被铁链锁在木架之上,动弹不得。
“你我此时受困于勒朗之手,他照顾我遗孀的身份,自不敢动你分毫。皇姊如今也是云泥之身,帮不了你什么。待守卫松懈偷懒之时,我会差嬷嬷前来送些吃食。这里不比朝都,皇弟受苦,若皇姊一朝得势,定会让这些斗筲小人百倍偿还!”
“阿姊在这深宫之中定要护自己周全万分。皇弟领兵至此,受母后所托,见皇姐安然无恙,我便宽心了。”
宋境虽是戴罪之身,但见阿姊相安无事,其平悬的心总算是安了。
两人没有过久叙旧寒暄,智元帝姬便径直出了牢狱。
狱外灯火通明,勒朗已恭候多时,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与胞弟叙旧如何啊?”
勒朗勾唇之下,尽是嘲讽。
智元帝姬拭去伪装之物,她的眼神坚定,“保我胞弟性命无忧,你让我送往母族的信件即可启程。”
她知道,自己必须与勒朗周旋,为了胞弟,也为了自己。
勒朗重利轻情,为了夺位不择手段,可谓不达目的不罢休。
“还真是姐弟情深啊,我倒是好奇,若是朝都三皇子、你的胞弟宋境要是知晓自己的皇姐为了争南岐的一席之地,宁愿做背叛母族的千古罪人,他会是何面目啊?”
勒朗反唇相讥,他的言语如刀,直刺智元帝姬的心。
他看不起智元作为朝都帝姬,空有气势凌人的架势。
他瞧不上智元身为南岐王后,却成出卖母族的罪魁。
她和他明明是一种人,谁又比谁高贵万分。
智元帝姬“低声哑气”,却全然不失气度,“若是我皇弟知道事情原委,或者我皇弟少一根汗毛,你都难辞其咎。我定拼上身家性命与你相搏。你觉得,他会轻易相信一个南岐死敌,还是会设身处地为远嫁南岐的胞姐着想?”
勒朗掩口失声,没再多言。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和她翻脸的时候,他还要借着智元的手一点一点摧毁她最引以为傲的母族。无须等到她的孩子降世,智元已经无处可逃,只是他勒朗的阶下囚。最后,他以施舍之姿继续扶持智元做他的王后,心高气傲之人终了做了她最嗤之以鼻之辈的妻子,她又该如何?
勒朗从无名庶子走向王位之争,嗜刀血,舔人性,最是无情。他的每一步都踏着别人的血泪,他的每一次胜利都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之上。
无论是王位还是智元,都是他的必争之物。
夜半更深,星斗满天,牢狱深处透出一丝不祥的静谧。宋境一天未进食饮水,嘴唇皲裂,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闪着幽暗的光。被马拖拽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慢慢结出了痂。手脚被束缚之处,铁索紧勒,一圈一圈,已经泛了紫,嵌进肉里。
秦嬷嬷蹑手蹑脚,揣着钥匙,稳着食盒进了牢狱深处。
智元帝姬早已暗中打点,无人敢为难她这一老妪之身。
“一别数年,殿下,还记得老奴吗?”
秦嬷嬷打开牢笼,便开始为宋境解绑,她的手在颤抖,却坚定无比。
宋境已是半昏半醒,但嬷嬷的声音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秦嬷嬷随皇姊远嫁南岐之地,当时境儿尚小,不能尽护卫之责;如今南岐是非之地,境儿可尽擐甲执兵之务,护阿姊与嬷嬷周全,返还朝都。”
宋境肺腑之言,赤子之心,被他乡遇故知之情渲染得淋漓尽致。
江山兴盛功明主,社稷危亡罪红颜。
那时候的宋境还不知,一席红装的皇姊不再眷顾与他捉迷藏的游戏,而是真的消失在他的一点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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