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七年,庄帝立六皇子景知为太子,授宰相上官适太子太傅衔,以老师之名辅佐太子。
庄帝晚年时身体不好,在培养太子的许多事情都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为宰相的上官适也是事务繁多,难常抽身去东宫讲学,庄帝与上官适是少时好友,更是对其多加信任,他欲教太子尊师重道,便让太子常去上官府中执经问难。
而年幼的周景知好学好问,每每去时都要呆上好几个时辰,直到所有问题完全得到解惑才肯离去,上官府便也为他置了间书房。
那日,他向上官适请教了昨夜他于东宫中自学时所留下的疑问,而后他就独自在书房中开始对当日所问进行查漏补缺。
日光熹微,暖光洒入房内,少年端坐在书案前,捧卷细读,他年纪不大,然举手投足间皆是隽秀文雅,锦衣金冠,风姿特秀,如玉如竹。
一位少女在门口悄悄探出头,望向了屋内。
察觉到门口光影的变动,周景知抬起脸,见女郎美好,眼波灵动,正望着他。
“你就是太子殿下么?”见屋中的人望来,小娘子开了口,虽声音娇嫩,但并不怯懦,目光中更多的亦是好奇。
周景知抿唇,轻轻点头,亲和道:“你是阿栩妹妹么?”
不过六岁的上官栩歪了歪头,闻言有些意外:“太子殿下见过我?”
周景知微笑地摇摇头:“听人说过,老师家中有一儿一女,而前几日和大郎君研学时,他也曾提到了阿栩妹妹,想来便猜了猜。”
说着他又笑了笑,很是知礼温润的:“只是没想到,我来这几日,今日才得与阿栩妹妹相见。”
他的声音很温柔,也有许多人叫她阿栩妹妹,可是那种感觉,他带来的似乎与他们的都不太一样。
上官栩咬唇,眼珠思忖地转了一圈道:“前几日我和阿娘去净明寺了,今日才回的家。”
尽管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看起来很温柔,但是却不知道他真实秉性如何,上官栩便觉得她还是应该先解释一下她前几日没有来拜见他的原因,否则若他以为她是刻意怠慢他,对他不敬,恐会连累到家里。
“哦……”周景知认真地点点头,他其实并没有想到过她担心的那个问题,不过是礼貌地做了回应。
而比起她想的,他现下考虑更多的,是见女郎还歪着身子探头看他,期间交谈时也不变动作,便担心她是否会因这样的姿势而感到不适,进而关切道:“阿栩妹妹这样站着可是不便?不如进屋坐会儿,一起看会儿书?”
……上官栩转身走了。
她不想看书,她才回府中,她想趁课业没来之前先去玩个够。
所以那话之后,她离开得干脆。
而房中,徒留座上少年持着书卷错愕惘然,不知刚才是哪里说错了话。
……
十余个春秋一晃而过,每每忆起初见时光,上官栩唇角都不禁挂上笑意,然而那一瞬之后又是无比的遗憾——
斯人已去,故地难游。
早知如此,当初何不应他的话,留下与他一起看看书?哪怕其间静谧无声,可能相伴着也总是好的。
上官栩鼻尖酸楚,眼前又起了雾。
青禾领了太医进来,人影攒动,上官栩收回了心绪。
上官栩身侧的小几上放了一个小盘,其中间盛了一个似药丸的东西——
这是之前她在帮徐卿安拿药瓶时,背着他倒出来的。
其实另一个瓶子里的药物她本也想带走一点,然而她打开时却发现里面是用于外敷的药膏,这才回想起那应是当时上元夜落水她扇了他一巴掌之后让青禾送给他的去肿药。
上官栩对太医道:“劳请太医帮我看看,这药丸是用来治什么病的?”
太医领命。
药丸成分并不复杂,太医又是行医多年的老大夫,不过一会儿后便有了答案。
太医将药丸放下后重新站好,拱手道:“回娘娘,这药是人参丹,乃大补之物,常用于补续心血,吊续寿命。”
“吊续寿命?”上官栩前两个字咬得很重,似对这样的作用有些意外,便又问,“若是寻常人吃了会如何呢?”
太医蹙了蹙眉:“这药药性极强,说是人参丹,但其实也只是以人参为主,其中还加了其他大补之物,若是寻常人吃了这样的药物很快就会出现不适,其中鼻衄脸热最是明显。”
上官栩回想起徐卿安那日吃下药之后的反应——
他服药之后其实缓了一阵,虽之后面色依旧不虞,但是相较于他服药之前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有明显的回转之意,而且他们中间还说了一会儿话,但也始终没有出现太医说的“鼻衄脸热”的情况。
吊续寿命……如此说来,倒真是有重疾的表现。
可他在她面前失态至此,狼狈至此,莫非是真的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是一时失策忘了将药带去狱中?还是这又是他交给她的“把柄”?
上官栩目光凝于那颗药丸之上。
她的确想用他,御史台之事让她见识了他的能力,他的确能帮她做很多事。
然而也正因此,她发现他的心思实在太深,太狠,包括对她的许多诚意也都来得太过轻易,她信不过他,更没有把握能拿住他。
——
苏家这边也并不安宁。
苏然独自跪在苏望的书房中,等候苏望在前厅与人处理完事之后回来。
前厅内,苏望将事情吩咐下去后坐下饮了口茶,正准备歇一歇时下人便来提醒道,五郎君还跪在书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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