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十鸢倏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醒,不见一点困倦。
有人低头进来,没有和她说话,把食盒放在木桌上后,直接退了下去。
全程安静无声,乐赋初也一直没有回来。
按理说,蛊师的任何东西都不应该乱碰,谁都不知道蛊师把蛊虫藏在什么地方,但十鸢看了一眼食盒,她站起来打开食盒,半点没有犹豫地选择吃饭。
她必须进食。
而且……
十鸢不敢把希望全部寄托于蛊师身上,她更希望自己有能力解决蛊虫这一麻烦。
但成为蛊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会蛊师会愿意对她倾囊相授。
虞听晚曾经的话在她脑海中响起——人蛊能让天下蛊虫臣服。
十鸢低垂下眼眸,片刻,她拿起木筷,她不挑食,看都不看饭菜一眼,一口接着一口地咽下。
从她踏入娆疆的那一刻,她就格外清楚,她自身对于蛊师就是最好的诱饵。
寨子外围,比试台上皆是喧闹声,时不时也会传来令人不寒而栗的惨叫声,蛊师相斗,自不是什么和平之事,蛊虫毒性不如人,赛事上死人是再正常不过。
四周都是乱嗡嗡的声音,唯独高台的一圈座位上安静无比。
除了第三寨和第七寨来的是少寨主外,其余五位寨主全部都在场,他们皱眉望着底下的蛊师,只偶尔视线扫过中间位置时,才隐隐透出些许畏惧恭敬。
底下倏然传来一声惨叫,乐赋初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个蛊师倒地抽搐,他意兴阑珊地抬了抬下颌,立刻有人上台将那位蛊师拖了下去。
死人没有对赛事造成一点影响,底下蛊师有的皱眉,但有的也愈发跃跃欲试。
乐赋初却是觉得没意思极了,他恹恹地耷拉下眉眼:
“没一点新意。”
第二寨寨主也冷哼了一声,不满道:“的确,斗来斗去,都是些旧花样!”
乐向天一言不发,少主和各位寨主都在,也轮不到他来说话。
忽然,有人上台来,低头说了什么,乐赋初轻挑了下眉梢,他低声笑道:
“姐姐好乖么。”
乐向天听见他极其顺口地喊出姐姐二字,情绪格外复杂,偏偏少主的这幅模样喊十鸢姐姐,没有半点违和感。
忽然,有人转头看向他,乐向天心下一紧,他有点干巴地开口:“少、少主。”
乐赋初声音不疾不徐
道:
“怎么这么紧张是担心我责怪你把外人带入圣寨?”
周围哗然一片二寨主皱紧了眉头他怒气冲冲道:“带外人入圣寨?”
第七寨的少寨主本来是和他坐在一起的几乎是立刻和他拉开了距离不愿意被牵扯的意味不言而喻。
乐向天在心底痛骂江见朷他没做辩解砰一声跪地俯身鼻尖都要溢出冷汗:
“是向天一时糊涂
有人不怀好意地看向乐向天也有人皱眉但乐赋初没有说话没一个人敢替乐向天求情也没有一个人敢越过乐赋初给乐向天定罪。
乐赋初慢条理斯地重复:“一时糊涂。”
话音甫落乐赋初陡然闷笑一声乐向天被笑得浑身发麻乐赋初漫不经心地扫
了眼乐向天他指骨在椅柄不紧不慢地敲了敲。
细微的动静在四周的喧闹下其实几不可察。
但乐向天在听见这细微的声音时却是脸色骤然煞白一片。
有一只蛊虫从乐赋初的衣袖中爬出来沿着案桌一路爬下越来越靠近乐向天四周安静无声乐向天即使浑身冷汗却是一动不敢动任由蛊虫爬上他的衣角。
众人都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第七寨少寨主眼睁睁地看着蛊虫钻进乐赋初的耳朵他不自觉浑身发抖他也是蛊师自然知道蛊师折磨人的手段。
乐向天蓦然仰起头他睁大了双眼浑身不断痉挛颤抖他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都在无声地颤抖他艰难地发出音节顷刻间就倒在了地上在座的寨主都能听见被他压制在喉咙间的低闷惨叫声。
有人朝乐赋初看了一眼他依旧看向底下蛊师相斗只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点在桌面上。
他每一次敲点乐向天的表情就越发痛苦。
在一片死寂中乐赋初不紧不慢地出声:
“我知道第三寨的忠心能让你违背命令带外人入寨只有一个可能。”
乐向天陡然睁大了双眼乐赋初的这句话仿佛比他身上的蛊虫更叫他觉得可怕。
乐向天清楚他违背规定少主即使罚他也顶多叫他受一番罪。
可如果少主知道他带外人入圣寨是因为二少主整个第三寨都会背上叛徒的罪名少主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乐向天挣扎着想要解释乐赋初皱了皱眉好像是嫌吵他手指竖在唇上
“嘘了一声,乐向天浑身僵硬,只敢祈求地看向乐赋初。
乐赋初懒散地倚靠在位置上,他轻飘飘地说:
“我那位二弟啊,许久不归家,或许是早就忘了家中还有我这位兄长在等他。
闻言,五位寨主都不由自主地脸色微变,立即低垂下头,圣主膝下有二子一女,如今却只有少主一人还活跃在众人视线内,其余人包括圣主都是了无音讯。
他们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却是都默契地略过不提,如今乐赋初亲自提起,让他们不由得心惊胆颤。
乐赋初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乐向天:
“念在第三寨一直以来的忠心上,我可以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乐向天拼命地点头,怕乐赋初看不见,他艰难地爬起来,头狠狠地磕在地上,闷响声在众人耳边炸起:“属下……愿将功补过!
乐赋初仿佛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玩味地勾起唇:
“让他回来。
他语气中意味深长:“身为兄长,十年未见二弟,真是着实是想念啊。
他甚至根本不管乐向天有没有办法联系到江见朷,只是平静地提出他的要求。
但谁都知道,如果乐向天做不到他的要求,等待第三寨的会什么。
乐向天嘴唇一点点颤抖,许久,他颓败地彻底俯下身子:
“……属下领命!
乐向天重新坐了回去,底下蛊师甚至都没发现高台上发生了一起变故,第七寨少寨主忌惮地看了一眼乐向天,他认得少主罚人的手段,那蛊虫名叫噬心蛊,效如其名,一旦被种下这种蛊,试蛊人会尝到被万虫钻心的痛苦,过程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他记得阿翁说过,少主摆在明面上的惩罚,再是狠厉也不过尔尔,最叫人畏惧的,还是那些悄无声息的手段。
即便贵如七位寨主,都不敢保证,他们身上一定没有少主下的蛊虫。
十鸢是第二日才被允许出门的。
乐赋初亲自来接她,他笑得无害:“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他说着问句,却没给十鸢第二个选择,他握住她的手,不等她回答,就直接牵着人出去。
十鸢脸上还保留着那道疤痕,乐赋初看在眼底,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十鸢一出门,就看见被人拖下来的蛊师,那人已经死了,死样惨烈,整张脸都遍布了黑线,除此外,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外伤和血
迹。
十鸢忍不住地轻蹙黛眉。
这些蛊师的手段让人闻所未闻,如果他们有意害人,或许也是令人防不胜防。
乐赋初的位置旁边摆了一个椅子,其余寨主看见了十鸢,彼此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人提出她不该坐在这里的异议。
十鸢隐晦地扫了眼周围,确认除了她和乐赋初外,周围还有七个位置,其中第三个位置上坐着的也是她眼熟的人。
正是昨日和乐向天一起入寨子的中年人。
但她没有看见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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