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闵肖将姚七福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就算他发再恶毒的誓言,姚七福也不会再信一个字。
这样的结果,又能怨谁呢?不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吗?
另一边,华芜池看卢恒安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眼眸也恢复清明,扭头看向姚七福与柏闵肖这一边。
由于是背对着的关系,再加上墓地夜明珠虽多,但光线并不强,地面只有一层淡淡的影子,哪怕他是习武之人,也看不到对面的情况。
“阿恒,我过去看看他们。”华芜池心思重,面对没有百分之百承诺于他的人,他都不会选择相信。
卢恒安颔首,看向华芜池高大挺拔的背影,抬起还残留着阿池余温的手掌,漂亮的眼眸闪了闪,眼底浮现纠结。
两边人对他都很重要,他不知道该舍弃谁,拯救谁。
半晌,阖上双眼,举着的手也悄然放下。
有舍才有得,他只能辜负了。
敏锐地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柏闵肖拖着姚七福肩膀处的手加大了力度。
姚七福想给了他个有病的眼神,可迎上的目光是如此的真诚与乞怜,她内心一缩,因为借着夜明珠的光,她看见柏闵肖在用唇语对她说,“我用我的生命,来护你出去。”
姚七福垂下眼帘,心中难免腹诽,这句话她该信吗?
应该是不该信的,但其实内心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她真的是个不太会长记性的人。
脑海中莫名出现了读书时代,历史老师举办的一场课堂辩论赛。
题目题目,是孔子的“人之初,性本善”是对的,还是荀子的“人性本恶”是对的。
具体过程已经不太记得了,也不知道是哪边获胜,但老师当时对这两句的理解,她却牢记至今。
老师:“孔子的这句话,是说人出生的时候,是纯善的,但是在经过漫长而短暂的人生经历后,沾染上了恶性。
而荀子的见解却截然相反。他认为人一出生就是恶人,是要经过其他的训导与教诲,才能向善。”
所以,人从一出生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或者换句话说,人的骨子里是善良单纯的?还是阴暗邪恶的?
姚七福记得她当时思考了很久,也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愿意相信,人的本性是善良的,所谓的恶,可能只能立场不同,世道所迫。
所以,面前一再希望自己相信他的柏闵肖,骨子里应该也是良善的吧。
罢了罢了,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对与错,真与假,她只想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哪怕可能事后她会后悔,但至少这一刻,她觉得理所应当,不就够了吗?
在华芜池彻底走到两人身边之前,姚七福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再选择相信他一次。
柏闵肖看到后,嘴角轻勾,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再失望了。
姚七福: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骗我。
两人的动作很轻微,再者背对着夜明珠,光线黯淡,华芜池没有察觉出来什么。
柏闵肖将姚七福抱起身来,姚七福的元气渐渐恢复了些,便借力自己站立,迎上华芜池的目光,两人都没有说话。
“姚掌柜,刚才失礼了。”华芜池替卢恒安道歉。
失礼?猎人对于眼中要宰杀的猎物,还有如此有礼貌地道歉,谁信呐。
姚七福翻了个白眼,撇过头,没回应。
华芜池也不是一定要得到一个什么回答,他也是偏激的,只是他更会隐藏。
“姚掌柜,我先将那个故事讲完吧。”华芜池说,“不然,你会死不瞑目的。”
死这个字眼一出来,姚七福垂放的手,不由地紧拽住衣裙。
她相信没有哪个人会听到这个字眼时,会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这个故事的结尾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张铭钐发现了我,阿恒,还有柏闵肖的计划,便千方百计地想阻止我们,我们三个人好言相劝,张铭钐偏要多管闲事,无奈,我们只好杀了他。姚掌柜,你应该也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是最听话的。”华芜池将整件事情叙述地无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杀一只鸡的过程,“哦,对了,这件事功劳最大的,还当属你身后之人,若不是张铭钐对他有着超乎的信任,我们的计划也不会那么顺利。”
柏闵肖真希望自己的耳朵这时候能够聋掉,那一天的事情已经和母亲离开的那一天一样,成为了他的心魔。
兴许是心里面潜意识地逃避那一天发生的事,听到华芜池的话语,脑海中只能回忆到一些残片。
他用了一个很随意很傻的理由,让张伯出了馆子,两人坐上了马车,好像坐了很久很久,但好像又很快,只有一眨眼的速度。
下了马车,张伯不知何原因,扇了卢恒安,然后护犊子的华芜池也想打回去,但被他挡住了。
然后呢?画面一转,张伯就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看着他,眼里还含着后悔的泪水。
后悔的泪水,是后悔信任了他吧。
接着,接着就是血,大量大量的血从张伯的腹部涌出,很快便将地板染成了红色,然后是黑色,鼻腔里的铁腥味也愈来愈浓烈,让他很想呕吐。
然,待他想抬手捂住口鼻时,惊恐地发现,他的手是温热的,而且黏糊糊的。
是血,满手的血,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是他,是他拿匕首,捅了张伯。是他,是他亲手杀死了他的救赎。
后面的记忆就更加模糊了,卢恒安好像在他的耳边嚣张地大笑,华芜池也对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后来呢,张伯的遗体是怎么处理来着。
脑子,脑子好痛,好像要炸了!
姚七福自华芜池说出最大的功劳属于她身后之人后,她便感受到了柏闵肖异常的剧烈颤抖。
她扭头,看到柏闵肖和那日他回忆身世时的眼神一样,一样充满了惊慌,无措,还有悲怆。
“柏闵肖,你没事吧?”转由姚七福扶着柏闵肖,“别想了,我说,别想那些事情了,你听到了没有!”她真怕,柏闵肖再这么沉浸在那些让他痛苦的回忆中,他会直接得失心疯,然后暴毙而亡。
唤醒一个出于失去理智理智边缘的人,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呢?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墓地。
柏闵肖想起来了,静待卢恒安和华芜池离去后,他亲手将张伯的尸首埋了起来,那一夜的大雨,仿佛要洗涤世间所有的肮脏,可他的手还是很脏很脏,怎么洗也洗不掉。
华芜池和卢恒安木楞的目光,定在了姚七福的身上。
吼,这响亮度,使出的力度肯定不小吧。
卢恒安摸了摸刚才自己也被华芜池扇了一巴掌的脸颊,不是很疼,因为他知道,华芜池是这世上最怜惜他的人。他从来是舍不得他受苦的。
这一份怜惜,从小的时候便延续到现在。
小时候,华芜池会满身伤痕的给他带回来热食;他想报仇去学武功,但是身体太过于孱弱,而不允许,是华芜池,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泥塑,去学了武动;他想实现抱负,要攀上一位有权有势的人,华芜池起初并不答应,可后来他还是咬牙答应了;他想实现一个疯狂的计划,华芜池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不希望他出现任何的差池。
他对他的偏爱与怜惜,还远远不止这些。只要是他开口要的东西,华芜池总是会答应的。
卢恒安眼眶一酸,感情这东西真是自私啊,明明这世上对他最好的是华芜池,他也应该用同等的爱回报给他的。
可是,他的心却偏偏与他对着干。
他的心里,独属于华芜池的地位已经越来越少了,一颗心就那么大,三分之二都是那个女人。
他该怎么办?这颗属于他的心,他却一点儿也控制不住。
华芜池也不由而同地联想到了刚才扇卢恒安的那个巴掌,他是严格控制了力度的,但卢恒安没有他那么粗,会不会很疼啊?
一人心疼地扭头,一人愧疚地迎上,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视上,卢恒安看懂了华芜池的情绪,心里的愧疚更甚,他低下头,他不配阿池这般对他啊,他早就已经背叛了两人的感情,他……不配。
华芜池看到卢恒安低下头,心里涌现一股涩意。
说实话,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对视过了,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的阿恒,拥有世上最美丽,最璀璨眼眸的阿恒,现在眼睛还亦如当初吗?
收回视线,他虽然是个粗人,但又不是傻子啊,他怎么会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和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呢?
至于到底是有多不一样,华芜池不敢想,也不愿去深想。
只要他对这份感情始终如一,只要阿恒心里还有他的位置,哪怕是一点点,他也愿意为他赴汤蹈火,颠覆世间。
华芜池将眼里的无奈与讥讽敛去,转回头,视线落在姚七福和柏闵肖的身上,眼神已然转变成了不羁与狂妄。
“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姚掌柜的,请吧。”
华芜池走到两人的跟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住蹲在地方的二人,强大的压迫,以及华芜池多年积累下来的杀戮之气,让姚七福和柏闵肖二人心不由得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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