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废弃杂货间。
“城西赌坊,云港客栈,今日我所经之处皆有黑衣人埋伏。那群人武功高强,不似普通刺客。”
“哦?”接头人沉思片刻,“如此而言,圣上的疑虑是对的。”
“那个人,已经在都城蛰伏有些时日了。”林夭缓缓道,“况且,他们的实力很强。只是有一事我不明,我与那人无冤无仇,为何会派人来杀我?”
“你放心,以你的功夫和圣上安排在你身边的暗卫,那群人奈何不了你。”
“是。”林夭顿了顿,“此人如此明确我的动向,可能就在王府里,且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接下来我是否要找出此人?”
“静观其变。”接头人露出一抹笑。“只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圣上派你来此,并非只有调查七王受贿一事,我想你应该清楚。”
“我明白。圣上深谋远虑,有家国之大格局,定不会为此等宵小之事煞费苦心。能为国之安宁效一份力,是我的职责也是荣幸。”林夭微微一笑。
“对了,冉家那个人,我希望,你们不要动她,她对我而言,有重要用途。”
“圣上对于此人,想法与你一致。希望你,莫要辜负了圣上一片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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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六也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些药,说是古书里看到过的老方子,忙活了一夜,居然给她解了那奇毒。
毒虽然解了,但她的内力还需要几日才能恢复。
这毒,连柳叶宗掌管制毒的青龙阁都没有见过。因为他们见过的,都给门中弟子做过抗毒训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拥有这般强劲的势力……
戚冰忽然有些不寒而栗,在他们眼线外,有一支与柳叶宗等同势力的组织,蛰伏多年不露面。那群人分明冲着林夭去,为何还要给她下这奇毒。
她戚冰行刺多年,几乎从未受过伤。
待在乔王府这是非之地,真是倒了几辈子血霉。
注意到甘六那遮遮掩掩的左手:“手怎么的?”
“我——害!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不过没关系,就流了点血而已,不至于给我流死……”
甘六挠了挠头,那手上缠着些纱布,戚冰没有起疑,只是上下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甘六强装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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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乔王府这是非之地又出了事。
还是一件罔顾人伦、丧尽天良的事。
王府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乔相晟的情人带着私生子登门来讨情债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情人…们。
门外,乌泱泱一大片。
江肆七汇报情况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甘六听得一头雾水:“等等,等等,你说慢点,谁来讨债了?”
江肆七:“世子殿下养在门外的情人们,带着他的骨肉来王府讨债了。这里面包括,王爷义妹和王爷义妹的女儿、已故王妃的表妹的女儿、殿下的师娘的儿子的正妻、殿下的大姑奶奶的堂姊的孙媳妇、殿下的二姑爷的表亲的三个妾、殿下的……”
“打住!”甘六打断。
江肆七吓得一激灵,看了眼戚冰,见她没反应,继续道:“殿…殿下的表亲的女儿的闺中密友、殿下的四姑奶奶的小儿子的妻妾,还…还有城东头卖豆腐的寡妇、西街卖唱的艺伎、北城门工程包工头的遗孀……”
“别念了!”甘六哀嚎,“上到知命之年的老妪,下到豆蔻年华的少女,这畜生是造了多少孽啊?”
戚冰淡然地饮茶:“莫看我,与我无关。”
江肆七还想说什么,硬生生被戚冰噎了回去。
戚冰瞧了他一眼,旋即冷眸:“也与你无关。”
“对,这是乔相晟自己的桃花债,跟我们没关系。”甘六道,“小兄弟,真是辛苦你,难为你记下这么多。”
江肆七一个深躬下去:“甘师兄谬赞,小人虽然自小记忆便不错,但还是比不上师兄的神机妙算……”
甘六笑:“你这个学徒有点意思。”
戚冰没有搭理他,一盏茶毕,道:“江肆七,以你对乔相晟的了解,他会如何处理此事?”
“依小人看,世子殿下要处理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这批人。”
“聪明。”戚冰提剑,将戒鞭丢给他,低声嘱咐:“此鞭力重,用巧劲。”
“是,少宗主。”江肆七执鞭出玄关,直奔大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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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六难以置信:“你你……你是想让江肆七替乔相晟解决那些人?你不是说,那不关我们的事吗?”
“不关我们的事,不代表不管。”戚冰道。顿了顿,又改口:“我也并非想救下那群人,只是想给江肆七一个锻炼的机会而已。”
“戚冰,善良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甘六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将戒鞭给别人用的,连我你都不给,怎么反手就给他了?搞差别对待么?”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似乎挺看重那个江肆七,在柳叶宗,能被你表扬的人,祖坟得冒青烟。”
“青烟不敢当。置身黑暗,毁誉无关。我只做问心无愧之事。”
甘六:“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戚冰,你这个人,清高得要死。”
“是。”戚冰认了,无意端茶一饮,被甘六瞧见了端倪——
“手怎么弄的?这么深个咬痕。”
右手那圈咬痕已经淤青了,赫然醒目,也不知甘六这小子为何现在才发现。戚冰轻揉着淤青,漫不经心道:“昨夜执行任务时捡到只猫。”
“猫咬的?”甘六半信半疑,“猫……能咬出这么整齐的咬痕?”
“嗯哼。”
“我看伤口挺严重的,要不要给你找点药涂一涂,不然要留疤,你这么纤细好看的手……”
“不必。”戚冰垂眸。
摊开掌心,那上面全是习武练剑磨成的陈年老茧,摸起来又粗又硬。
“你这倔脾气,指不定哪天把自己作死。等着后悔吧。”甘六冲冲她翻了个白眼,“那猫长什么样,在哪里见到的?”
“白猫,云港巷。”
“啊……白猫啊,”甘六若有所思,说话倒一丝阴阳怪气,“原来你喜欢猫,小猫的确很可爱。是一只怎样的猫,能让你喜欢得连咬痕都舍不得痊愈呢?”
戚冰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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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到,江肆七受命替乔相晟处罚那群人,鞭刑到一半时,乔相晟忽然下令将所有人——包括幼童和襁褓婴儿,一并处死。
这个疯子!
戚冰赶到私刑场还是晚了一步,小厮们在清洗地上的血迹,尸体已经一车车往外送了。见江肆七拿着鞭子,垂着头站在一旁,乔相晟坐在刑场中央的主持台上,林夭在一旁服侍他。
“这不是冉二公子吗?怎么忽然有兴趣到这里来?”乔相晟笑得阴险,“不过你来得不是时候,让这些晦气的东西脏了你的眼睛,真是抱歉,改日我一定给你赔礼道歉。”
没等戚冰说话,林夭便亲昵地揽着他的脖子,丹唇娇嗔:“嗨呀,殿下~明明答应人家了的,这些人处理完,可就莫要再有下一次了~人家害怕嘛~”
几番撩拨将乔相晟逗得春心四溢:“好好好,我的美人儿,所有的都在这里了,不会有下一个了~”
林夭纤细的手指在乔相晟嘴唇上轻抚,抬眸眼波荡漾,垂眸略含娇涩:“再有下一个,殿下,又要如何做呢?”
“那自然都听美人儿的,把她们统统都杀了——”
乔相晟油腻的样子让在场人都反胃,戚冰拽上江肆七,快步离开私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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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又愤恨。
于是黑着脸回到客房,将甘六吓了一大跳:“不至于这么要命吧?”
她不想说话,径直走进里屋,将门“砰”地一摔,留江肆七一个人在门外垂头丧气。
“戚冰她怎么了?这脸跟刷了糨糊似的。乔相晟欺负她啦?!”
甘六说着便要去找乔相晟算账,被江肆七拦下。
江肆七万分愧疚,像极了一个来认错的小孩:“甘…甘师兄,都怨我……这件事,是我没做好……”
“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甘六道。
江肆七垂着头,不敢说。
“你不说也没关系,或者,你去跟她道个歉。她这人吧,虽然脾气差,但只要态度诚恳,是不会把你怎样的,况且她那么看好你。”
“真…真的吗?”江肆七终于抬起头,甘六这才发现他红着眼眶,眼睑下还吊着两颗泪珠。
“哟,怎么还哭了?”甘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便抬手替他抹去,“你这样子,传出去,我柳叶宗面子可挂不住。”
此人眸若星辰,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给他添了几分破碎感。右眼睑下有一颗青色的小泪痣,在白净的脸上十分显眼,反倒使得五官出奇地协调。甘六看着这清秀的小白脸,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柳叶宗杀手联系上来。他曾想,如果让江肆七乔装成女子,也铁定不会让人产生一丝怀疑。
甘六不解,拥有一个这么难以让人和杀手产生联系的优势,他究竟是如何暴露的身份?
“行了,大老爷们整得跟小姑娘一样。”甘六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到人掉眼泪。尤其是这个还没及弱冠的家伙……“要不然我讲个笑话给你听?”
“甘…甘师兄……”江肆七垂头,“不必了,我觉得我自己就挺像个笑话的……”
甘六无语:“原来你也知道啊。”
“对…对不起……给宗门丢脸了……”
“别跟我道歉,需要道歉的人在里头。”
甘六看那我见犹怜的脸,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让他快去找少宗主,毕竟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当真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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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
乔相晟将林夭抱回寝殿,还沉浸在柔情春光里,想再亲昵一番:“美人儿,想不到你竟有此般撩拨人的技术,本世子可太喜欢了……”
“殿下,今日玩耍便到这里吧。”
“美人儿,这是在拒绝我么?”
“殿下,人家也有些乏了……”
乔相晟恼怒,脸色一黑,将她摔在卧榻上:“你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昨夜去见了谁,今日主动对老子投怀送抱,怕是为了替冉家二公子解围吧?”
他眼神愈发昏暗愤怒:“怎么,就这么情深意切?你这不知羞耻的荡.妇,都已经是老子的人了,还想着外面的花花草草!你可当心,和我抢女人的人,我定会将这贱人阉割后剥皮抽筋,砍去四肢,拔去舌头,再扔进茅厕!”
“殿下,您多虑了,人家只忠心您一人,怎么可能喜欢那穷酸的边塞冉氏呢?”林夭陪笑道,“殿下若是想让人家再陪陪您……”
“是么?”乔相晟笑得阴险,“美人儿,我量你是怕我将你那小情郎制成人龇,所以主动对我献殷勤,是么?”
“自然不是。”林夭道,“我是属于殿下的,殿下想要,我奉陪便是。”
殊不知,林夭袖口里藏了一把淬了见血封喉的袖刃,只要他敢,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乔相晟轻轻搂住她的杨柳腰,享受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缓缓凑到她的耳旁,低声道:“你不像她,一点也不像。我不会让你得逞。”说罢便大袖一挥起身,扬长而去。
林夭长舒一口气,心跳终于逐渐平息,一抹脸,湿的。
“我呸!”她怒斥,“跟我玩替身文学,什么菀菀类卿,傻.逼吧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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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宗主,对不起…”江肆七埋着头,站在门前,“我没能阻止他,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我…我是个罪人,我…我对不起……”
门忽然开了,把江肆七吓得一激灵。戚冰黑沉可怖的眼睛透出的凌厉几乎要凝聚成一团火,盯着江肆七,良久才道:“进来。”
甘六也想跟进来,被戚冰无情拒在门外。她神情严肃至极:“荒唐,若你是罪人,那我柳叶宗,该灭门一万次。”
江肆七一愣:“少宗主,小人——”
“要抱歉,便莫要说无谓的话。”戚冰道。“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乔相晟为何突然处死那些人?还有,”她暗暗攥下拳,“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江肆七思索片刻,道:“当时,世子殿下原本只是让下人打那些人戒鞭,小人请命施行,便用了您教的巧劲,看起来重,但实际上不会伤到人。可不知为什么,小人也没想到……柳弦姑娘会突然出现在私刑场,跟世子殿下说了什么,小人也没听清。随后世子殿下便突然改变了注意,让下人立即将她们处斩,包括那些孩子……”
“是她?”霎那间,戚冰感到一道天雷穿过云层直直劈中脑门,“江肆七,休要骗我。这可是重罪!”
甘六推门而入道:“他说的这些你还没明白吗?那舞姬和乔相晟是一伙的!”
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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