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夷琴师,萨日楚乐·烽,为殿下献艺——”
宫人的通传声,摇曳在深宫回廊中。灯火摇摇,为之侧目。
太子寝宫帷幔曳地,极其轻软,一抹抹帐上的银光,在风中如云烟聚散。
引路的宫人手提银灯,小步而行,在最外面站住了。
片刻后,一道年轻的声音道:“进来吧。”
那声音微微低哑,似乎很疲倦,让人不忍惊扰。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动弹。
“——天夷人,听不懂话吗?怎么还不进去?”引路宫人压低声音道,“刚出了那样的事,殿下心情不好,你可别毛手毛脚的。”
单烽突然提步而前。宫人并没有跟上,寝宫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了。
谢霓坐在长案之前,黑发高冠,松松披着银缎外袍,露出半幅宝蓝提花箭衣。罕见的文武袖打扮,袖口和腰上俱是窄窄一束,将身形衬得极为清瘦挺拔。
只是眼睫、鼻梁、微抿的嘴唇,还有十七岁时,尚且稚气未脱的脸颊,都在灯下泛着莹润的光。
他面前供着一把古朴的长弓,杀伐之气极重。谢霓屈起手肘,抵在案上,单手给手指上药包扎,并没有看单烽。
单烽伸出手,向对方垂在帐上的影子轻轻一碰。
谢霓被他惊扰,当即抬起头来,眉头已然蹙起。
单烽和他眼神一对,只是茫然地摊了摊手,把琴桌上的布囊解开了,露出一截枯木,琴尾还被雷劈过,篆字刻着枯虹二字,一股苍凉古朴之气扑面而来。
这就是一下午赶制出来的家伙,反正能弹出响。
“这是你的琴?”谢霓微微放松下来,托腮盯着那一张琴,眉目间倦色深重,“孤近来心神不定,厄运连连。听说天夷境的天魔戮阵曲,能引出听者的杀伐之音,窥探到将来的战局,请先生鼓琴。”
单烽也看着琴。
过了片刻,他操着一口古怪的天夷口音,道:“甚好!我这便为殿下弹一首,天夷名曲,一闪一闪小天星。”
谢霓怫然道:“你在戏耍孤?”
单烽道:“是谁在消磨时间?既然清醒了,就赶紧出去。我没空和你玩弹琴问心的把戏。”
他伸手在桌角一敲,影子原本还依在单烽的手边,一惊,消散了。
谢霓原本已抓住了弓,看见这一幕,却困惑不已。
“它怎么会跟着你?你——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单烽不再多说,随手拨动琴弦,一段嘣嘣作响的琴音,从指下生涩地挤了出来,还算成调,没有枉费他一番临时抱佛脚。
谢霓一手按着眉心,辨认道:“怨春凋?你为什么要弹它?”
单烽看他神态,全没有后来听闻此曲时的凄厉,不由怔了一下,道:“抱歉。”
“你认错了人,所以口出恶言,”谢霓平静道,“你也不会弹琴。”
被这双明亮的眼睛看破,单烽有些尴尬。可这时,指下的琴弦仿佛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在枯木中,作龙吟之声。
那琴声铮铮,一阵浑然无匹的杀伐之气,自七弦上横拂而出,激荡于帷幔中,仿佛千军万马踏着素旌,在暴雪中飞奔而来!
这具身体,还是弹出了天魔戮阵音。
单烽脑中嗡地一声,牙根微微发酸,可手指却急急按弦,琴弦急促的震颤,刀光剑影般,倒映在谢霓眼中。
砰!
谢霓身形一晃,在琴音虚空横断的一瞬间,栽倒在案上,急促喘息着。
一幅素幔被扯落下来,恰好挑在一幅铜鹤灯座上,如素旗般翻卷着。
谢霓眼神凝定,面上已爬满了冷汗:“我......”
单烽道:“你看到了什么?”
“暴雪,还有一面遮天蔽日的大旗。”谢霓艰难道。
单烽心道,就这有这个?看来天魔曲能窥探到的东西,少得可怜。
他的目光落在谢霓的手指上。绷带散开了,露出血痕斑斑的指腹。
堂堂长留太子,练箭时居然赌气至此,还暗中自己上药。
谢霓的神情已经冷淡下来:“天夷琴师,往后不必再来了。”
单烽二话不说,背好了琴囊,目光落在太子手边一盏琉璃灯台上,变得晦暗起来。
满室华光中,只有这盏琉璃灯是暗的。
“殿下在等谁?”
谢霓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我劝殿下,别再把心思托付在外人身上。”单烽道,悠悠地哼着歌。
还是那一首烂熟于心的怨春凋。他压低了声音,倒变得悦耳起来。
谢霓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绵长,终于伏在了案上。睫毛遮住了眼下微微的青灰,倦容也变得平和了。
单烽站在他身边,一手插在他颈下,把他抱回到了寝殿床上。
十七岁的谢霓,连颈上线条也是柔软的,脸颊陷进枕中,银缎覆在腰上,都像能掐出水,完全看不出将来的冷硬剔透。
“辗转反侧?”单烽抽回手,道,“很快,你就问心无愧了。”
他刚一转身,就被一阵风架着,推出了寝殿。
单烽被吹回乐馆后,几乎引来了万众瞩目。
短短一个下午,他就成了乐师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