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于沉思的时候,教室的后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直直打在她们湿透的身上,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缩紧了身子,试图让凉意覆盖的面积少一点。
青于抬头望去,只见王老师站在门口,脸上挂着那令人作呕的笑容。他扫视了一圈教室,最后目光落在了詹玉婷身上,推了下眼镜缓缓开口说道:“詹玉婷,明天学校要给新同学举办一个欢迎仪式,场地就设在操场上,台子已经搭好了,你待会儿下课去仓库拿东西布置一下。二楼铁门的钥匙和仓库的钥匙都在我办公室的柜子里,你下课了直接去拿就行。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到学校的时候要看到操场布置好的样子。”
陈悦猛地站起来,“老师,我和她一起……”
“闭嘴!布置个场地哪里需要那么多人,就让她自己来,你们下课了就给我滚回宿舍,别老是出来瞎晃悠。”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血色的夕阳就在他身后,被密集的铁丝网切成一片一片的,那样浓稠的夕阳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扯得很长很长,有多长呢……青于看见那黑色的影子立在白色的墙面上,双手举着什么,一步一步跟在王老师身后。
而王老师的脚下也有一片影子,紧贴着他的双脚往后延伸,不停地延伸,覆盖了一半的走廊,那影子晃动着,飘忽不定,像是地面上永不会干涸的水流,蔓延着寻找可以渗透的缝隙。
夜幕逐渐蔓延,教室里的光线变得昏暗。
这一刻,平江三中仿佛变成了一个冰冷的铁笼子,而她们是笼子里供人观赏的新奇猎物,在演出结束时,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从天而降盖在银色的铁笼子上,结束了这一天的表演,与此同时,她们的天就黑了。
“啪”
在彻底变黑之时,教室里的灯被打开了,一颗简单的钨丝电灯泡,悬在房顶上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那光不够白,不如青于的户外手电筒,也不够亮,照不透这教室里满满的污垢。
它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教室里充满了阴影。
到处都是阴影。
在詹玉婷的脸上,在陈悦的桌洞里,在徐念雨直直垂下的睫毛里……
天黑后不久就响起了下课的电铃声,大家开始站起来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书本和文具都被塞进了桌洞里,桌面上干干净净的。
在这样略显凌乱的环境中,詹玉婷坐在位置上没有站起来,她垂着头摆弄着一支铅笔,有着黑红条纹的铅笔被她紧紧握在手里,一会儿用指甲抠着铅笔顶端那坚硬的橡皮,一会儿又用柔软的指腹摩擦着尖锐的笔尖。
青于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徐念雨在旁边催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最后徐念雨忍无可忍,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憋着火说:“别看了!快走,回宿舍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离她们远一点。”
青于点头,小声说道:“好。”
教室里的人越走越多,狭窄的教室变得空旷,没了学生的遮掩,那些剥落的墙皮和受潮的墙面都露出来了,还有桌椅的残缺和老旧也一一呈现。
青于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她在观察詹玉婷。
旁边的徐念雨很是焦急,连连催她。
不知是在哪一个时刻,徐念雨念叨的声音消失了,她后知后觉地扭头去看,发现她不见了。而这时,教室里只剩下她和詹玉婷了。
她的视线在此刻变得灼人,詹玉婷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静静地看过来。
那目光很复杂,有哀求,也有恐惧,像是想要向她求助,又怕会连累她。所以只能静静地看着,看向可能会成为希望但大概率是旁观者的她,看向自己的痛苦和挣扎,看向对岸永远无法和自己感同身受的人。
她眼里泛起了水光,那深邃的目光像是漩涡,席卷着青于的意识,让她无法控制地陷入其中,然后淹没、浮起、淹没、沉溺。
青于站了起来,挪着步子朝詹玉婷走过去,而詹玉婷始终保持着那种泪涟涟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是期待吗?
地面上有一小截不知道谁留下的白色粉笔,青于猝不及防地踩了上去,粉笔被踩碎,青于猛地清醒过来,然后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
詹玉婷消失了,眼前只有一间空荡荡的教室。
她脚下是碎成末儿的白色粉笔,而教室的地板上多了很多白色的印子,杂乱的印子到处都是,像一幅画,也像是几个字。
青于将所有桌椅都搬到走廊里堆放着,耗时半个小时将教室清理出来后,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的白色印子。
那些乱糟糟的线条竟然真的是字,内容是:周四晚上,不要回宿舍。
今天就是周四。
青于哆嗦了一下,觉得浑身发冷,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那身被淋湿的衣服。她从背包里把校服外套拿出来,然后脱下湿漉漉的短袖套上了干净温暖的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处,她勉强觉得不那么冷了。
既然不能回宿舍,那就去教学楼里的安全区,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在四楼西侧尽头,卫生间的旁边。
青于踏出教室门,走廊里寂静无声,昏黄的顶灯间隔很远才亮一盏,光线微弱得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些模糊的轮廓,大片大片的黑暗在灯与灯的间隙里张牙舞爪。
空气是冰冷的,带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和难以形容的刺鼻味道。
走廊一侧是整齐排列的教室,教室靠近走廊这一侧没有窗,只有光秃秃的门板。那些门板上会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孔,是老师用来偷偷监视学生的。
那小孔现在黑洞洞的,像被挖出来的不规则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行走在黑暗中的青于。
走到楼梯口,向上的台阶陷进更深的黑暗里。
青于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第一阶台阶。
就在这时,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从楼下传来,那声音非常细微,是断断续续的,若有若无的,但在这样不祥的夜晚,一点细微的响动都会变得格外刺耳。
她的脚步顿住了,握紧杀猪刀站在原地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她全神贯注地听,那声音却突兀地消失了,好像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可青于知道,那不可能是错觉。于是她不再犹豫,迈开步子冲上了台阶,大步大步地奔着四楼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学楼里回荡,青于自己听着都觉得心慌。
她终于到了四楼,后背已经被冷汗覆盖。
四楼的走廊更加昏暗,钨丝灯泡一闪一闪的,不知在什么时候会彻底熄灭。
她脚步匆匆,小跑着来到安全区面前,手伸向冰冷的门把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猛地停住。
在那黑色的门板上映着一道影子,一道站立着的,手中举着锤头的影子。
青于垂眼看了自己的脚下,属于自己的影子正牢牢地黏在脚底。
门板上的,并不是自己的影子。
她猛地转身用力将杀猪刀挥下,却没有砍到任何生物,身后只有空荡荡的走廊。
她的呼吸乱了,慌乱转身想要拧开安全区的门进到里面,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正要用力开门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贴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牢牢钳制。
阴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门板上的黑影消失了。
“新同学,校规里有一条是‘天黑后不允许进入办公室’,不要违反校规。”
青于侧过头,看见了詹玉婷。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几乎被窗外的风声吞没,她说:“新同学,你陪我去二楼的仓库吧,我一个人有点怕。我们一起布置场地,早点结束我们就能早点回宿舍休息。”
青于愣了一下,徐念雨的警告在脑中炸开,但詹玉婷提到了二楼。她想去二楼,那里或许藏着很多秘密,她需要线索,她需要离开。
她默默点头,然后两个人并排走在走廊上,沉默地走向二楼。
詹玉婷用钥匙打开了二楼的铁门,“吱呀”一声,铁门被推开,神秘的二楼暴露在两人的眼中。走廊上堆积如山的废弃桌椅,桌面上还有涂改液涂出的白色痕迹,角落里堆放着早已枯死的观景植物,黄色的泥土和深褐色的枯叶落了满地。
她们绕过乱糟糟的杂物,来到仓库门前。
打开门,尘埃纷飞,有一瞬间眼睛都是睁不开的。随后,一大堆杂物出现在她们面前,密密麻麻的杂物胡乱堆放着,有高高在上伫立在杂物堆顶端的新椅子,也有顶在天花板上的巨大纸箱子,红色的横幅东一块西一块,早已经掉色的看不清内容了。
詹玉婷径直走向角落的纸箱堆,开始翻找彩带和气球。
一袋一袋的气球被她找出来扔在地上,彩带和彩灯被收在一个编织袋里,还有用来布景的假绢花和别的装饰品,就这样翻找着,装满了整整两个编织袋。
找齐后她瘫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打气筒开始给气球打气。
圆鼓鼓的气球被一根细细的绳子穿成串儿,然后詹玉婷把这些气球串儿交给了青于,“你把气球从铁丝网里扔出去,待会儿我们去操场上拉着尾端往舞台上系,这样弄出来的舞台很漂亮。”
青于“嗯”了一声,然后拿着气球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将气球放好了回来。
再次进入仓库时,她突然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仔细去看才发现是一块巨大的补光板,放置的位置很刁钻,只要仓库里开着灯,进门的时候就会被闪一下。
她正想移开视线,就看见那补光板后面有些不自然。
她连忙走过去将那补光板扔开,又将上面堆砌的物品挪开,然后发现了一个摄像头。一个体积很小的,正泛着一点红光的摄像头。
青于继续翻找,又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台老旧的笔记本,上面出现的画面就是这个小小的仓库,而画面里的主角就是她和詹玉婷。
这是一个直播界面,标题是:平江女子学校日常直播。
在线观看人数正疯狂跳动,始终维持在一万上下。
评论密密麻麻地滚动着。
【这个新来的妞不错,眼神够野,就是身材一般,干巴巴的像没发育一样】
【老王能到女子学校当老师真是赚大发了,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去那里面当老师】
【你滚吧,上过学吗就去当老师。要去也是我去,我会给小妹妹带来很多新奇体验的】
【咱就是说,老王吃得太好了】
【詹玉婷今天哭得真带劲,必须打赏个火箭!】
【靠,老王那种下等货色都能染指詹玉婷,我是真的眼红】
【说起来,以前这个学校还有拍卖来着,但是现在好像不搞了】
【不敢了吧,最近偷拍这类问题查得太严,稍微不注意咱们的快乐老家就没了】
【是啊,反正我拍不起,我就想看看】
【明天就是围猎了,不知道老王会选择谁当自己的猎物】
【詹玉婷吧,他一直挺喜欢詹玉婷的】
【我觉得是陈悦,老王喜欢清纯的,而且陈悦看起来是个雏儿】
【啧啧,这新生看起来真淳朴,想起年少时乡下的初恋了,真想导在她脸上】
【你是真不挑啊兄弟,就这张脸放在平江只能算下等马啊】
【什么上等马下等马,能骑就是好马】
青于浑身血液倒流,恐惧和愤怒交织着侵蚀她的理智,她急促地喘息着,握着刀的手不停颤抖,整个人僵在原地,想要杀人的心空前强烈。
不断滚动的文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青于的视网膜上,她突然后悔自己认字,能看懂这种肮脏的东西。
胃里翻江倒海,她几乎要呕出来。
原来那些偶尔察觉的窥视感并不是她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真的有一群人躲在网线后面窥视着她们,那样的眼神无处不在,像幽灵一样会出现在所有地方,没有任何一个角落能够幸免。
这里不是学校,这里是猎场,是橱窗,将她们的痛苦和苦难一一展示,排放整齐地陈列着,供人观赏评价。
那些污言秽语,那些赤裸裸的觊觎……他们凭什么可以活着?他们凭什么能够自由?他们凭什么能够评价?
他们的眼耳口鼻手,凭什么要属于他们?
她猛地看向詹玉婷,漂亮的女孩依旧坐在灰尘弥漫的地上,低着头,专注地将灰扑扑的绢花擦干净,然后浸入汽油桶里,让那花朵更艳丽。
昏黄的灯光落在她弯曲的脖颈上,勾勒出一道脆弱的线条,柔美温顺,像某种智商不高的动物,只要一点点食物就能让它乖乖臣服。
她对角落里那台罪恶的笔记本毫无所觉,甚至没有投来半个目光。
青于的牙齿在打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滚烫杀意。
“弄好了。”詹玉婷的声音突然出现,随后她站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灰。
“好了,我们该去操场上布置了,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明天还要上课,今晚不睡觉的话明天会打瞌睡的……”她弯腰去提那两袋沉重的物品,手指在粗糙的编织袋上收紧,被勒出了充血的红印子。
青于僵硬地挪动脚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看着詹玉婷单薄的背影,看着她校服下那道窄窄的腰,看着她毫无防备地走向门口,走向那个被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所注视的舞台。
笔记本屏幕上,评论还在疯狂滚动,新的污言秽语不断刷新,像蛆虫在腐肉上不断蠕动。
詹玉婷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走吧,新同学。”
青于脚步沉重,所以走得格外慢,詹玉婷心里着急布置场地,便出声催促她。
“新同学,你怎么了?快点走呀。”
詹玉婷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她站在走廊里,微微侧过头,昏黄的光线描摹着她脸颊的轮廓,轻轻抚摸她的五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像两片小小的羽毛,眼睛藏在羽毛之下,让人难以窥见其中的情绪。
青于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令人恶心的屏幕,也不再深究詹玉婷究竟知不知道其中内情。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杀猪刀上,那锋利的刀刃给了她勇气,她转身出现在摄像头前,挥刀砍下,将摄像头砸烂了。
可一扭头,电脑上的画面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另一个视角。那位置不知道是在哪里,青于很陌生。
空荡荡的一间屋子,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墙上和地面上乱糟糟地血色痕迹,是陈旧的血迹,墙壁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但是有几个位置留下了凶手的痕迹,在墙面上,飞溅的血液中间,有一些空白的区域。
那样的痕迹不需要过多解释,那是凶手杀人时站在墙面前方,然后飞溅的血液喷射而出,他的存在挡住了血液飞溅,所以墙面上会出现一个空白的轮廓,代表着曾经有一个人站在这里,或许是凶手,或许是别的目击者。
青于明白了,这学校里的摄像头不止这一个,还有很多很多,遍布在不同的角落里,记录着很多她们并不知情的画面。
她们在画面中成为主角或者路人,就像在演戏一样。怪不得徐念雨会说出“戏份”两个字,这是不是说明,她知道这件事,她知道这所学校正在被直播,有上万人在屏幕的那一端窥视着她们。
直播画面上,因为她砍烂摄像头的行为,那些人更兴奋了,这样的举动仿佛成了一种奖赏,他们兴奋地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评论刷得更快了,大大小小的礼物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屏幕上,更多的污言秽语席卷而来,强势地蒙住青于的口鼻,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靠,好爽好爽】
【她看见了!她看见了!好爽!】
【小美女,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如果你能找到三个摄像头并将其摧毁,我就给你刷礼物让你当班长】
【别呀,直播间已经没有管理很久了,那所学校里负责直播事宜的人也消失了很久,要是她把摄像头破坏了,那我还看个屁啊】
【小野猫,我喜欢】
【这种野蛮生长的气息,我是真的爱】
青于转身就走,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屏幕上出现一条高级评论,金色的字体浮现在屏幕上,身后还跟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尾巴,都是相同的内容。
是一则招聘广告。
【平江女子学校诚招一名男老师,要求:年龄位于18-40之间,为人诚实,能吃苦耐劳,必须在本周五早上七点钟准时上岗。】
下面的评论炸开了,几乎所有人都在响应。
青于皱眉,很奇怪,为什么要招一个老师在周五上岗?
这所学校里的“老师”是没有任何功能性的,不上课、不管理、不负责,只会欺凌学生,将这所学校当成他们的天堂。而且所有学生在饥饿的挟持下对老师言听计从,根本不需要任何管理。
青于困惑地思索着,然后跟在詹玉婷身边往操场走去。
因为靠得太近,而且时间很长,所以她闻到了对方身上复杂的味道,有浓郁的洗衣粉味道和浓烈的汽油味,两种味道都很浓,有些熏人。
布置舞台很简单,花费的时间很短,詹玉婷结束后就回了宿舍,青于在操场上逗留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前面是诡异的教学楼,旁边是更危险的宿舍楼,另一边是大门紧锁的食堂,好像哪个方向都不是正确的选择。
好复杂……
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复杂,青于有些累了,她毫无缘由地觉得疲惫,浓郁的无力感和疲惫感席卷着她,她变得厌倦这一切,她厌恶这场游戏,厌恶这趟来历不明的列车。
明明她只是想去看看海,去看看妈妈眼里的海。
想着想着,青于走到了学校的大铁门前,她伸出手去推大铁门,将门上的锁链晃得“铛铛”响,吵醒了保安亭里的老头。窗帘被“唰”地拉开,那老头站在修补好的窗户对面盯着她。
那老头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背心,肩上挂着劣质的保安制服,咂巴着嘴,低声训斥她:“大半夜不睡觉,在操场闲逛什么!赶紧滚回去睡觉,别影响我休息。”
青于不为所动,又使劲儿推了推大铁门,声响更大了。
“回去!”老头加重了语气,浑浊的眼珠子里藏着满满的恶意。他敲了敲玻璃,威胁道:“信不信我打电话给你老师,让他过来收拾你。”
“我要出去。”青于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清晰。她盯着老头肩上那件歪歪扭扭的保安制服,强硬地说:“把门打开,让我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你。”
老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嗤笑一声,布满皱纹的脸挤成一团,轻蔑地说道:“这里不是你逞凶斗狠的地方,老子见过的刺头比你多多了,你吓不住我。赶紧滚回去睡觉!”他猛地拍了一下窗框,发出沉闷的响声。
青于用杀猪刀轻轻敲着他的玻璃窗,无声地威胁着。
老头点了一支烟含在嘴里,眯着眼睛盯着她看,慢吞吞地说:“就算你杀了我,这扇门也不会打开,你也出不去。这个地方本身就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进来了再想出去,难如登天。”
看着那老头短短的胡茬子,青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昨天晚上在韩喜乐的床下发现了一双鞋,那鞋上有枯草,还有那个娃娃里翻出来的U盘,这些东西她都还没有验证过。
想到这儿,她也懒得跟老头扯皮了,转身就朝着角落里的花坛走去。
老头冷哼一声,咂巴着嘴说道:“想从那里逃出去,真是天真。这些孩子吧,就是不给点教训不知道利害,等他们吃到苦头以后,就会听话了。”
花坛边缘处的水泥砖是用带着碎石子的水泥浆灌出来的,所以表面有很多尖锐的石子,不能坐也不能跪,只能蹲在上面。
青于蹲在水泥砖上,将手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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