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与晨！”杨杨追上眼看着就要走出教学楼的那个人，“找我干嘛呢，我就去了趟办公室而已，你有事儿怎么不等等我啊！”
那个关于上同一所大学的执念横亘在问与晨的心头，他本打算要说的话此时却卡在了喉咙里。
“杨杨，我……”
杨杨知道他考进了前50，可是这人怎么一脸丧气啊，“你怎么啦？你不是考得很好吗？”
问与晨这周末不回渭南，思考了几秒之后，他迎着杨杨关切的目光，觉得有些话如果开不了口，那就从今天起用行动好好对她吧。
“我想送你回家。”
杨杨惊讶了一秒，“要和我一起坐公交车？”
“嗯。”
“出发～”杨杨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立刻转身带路，紧接又抱怨道：“晶晶已经被林超拐走去约会了，今天刚好没人陪我！”
104路公交车上人并不多，两个人坐在后排，聊成绩，聊同学，又聊了聊西安和渭南。男孩话要少一些，时不时就会低下头，微微凑近，认真地听女孩说话，与此同时杨杨也侧过头看问与晨，发现他总是这样，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性格温温柔柔，脾气也超好，就像此时此刻窗外传来的阵阵温热的晚风一样，令人安心，让人上瘾。
不过这也是杨杨跟他熟了一些之后才发现的，毕竟她一开始看上的也只是这人的脸，非常强大的哈利波特滤镜。
但今天的问与晨有点不一样，他会时不时地看进杨杨的眼睛，然后突然忘记自己刚刚要说什么。公交车行驶在莲湖路上，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车流，身旁是喜欢的女孩，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受控制，似乎只要多看她几秒钟，有些话就会一个不留神地从嘴边溜出来。
杨杨并不准备忽视问与晨的反常，她直直抵上他的目光：“你今天来找我，本来是要做什么？”
问与晨躲闪一般地移开了视线，看向了正前方，试着撒谎，“没什么……”
“问与晨，”杨杨拽了拽他的校服袖子，“有话你就说啊，出什么事了吗？”
问与晨低下头，没吭声。
“没事吧问与晨，你别吓我啊。”杨杨有点担心了，问与晨的情绪太奇怪了，“要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就跟我讲讲啊，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杨杨，”像是被说动了，他真的好想和她一起商量，一起规划，一起畅想，忍了又忍，问与晨还是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杨杨一愣，这好像是她一直在等的告白，可又好像不是。
于是她试探性地追问：“没问题啊，然后呢？”
“可是……我们能考到同一所大学吗？”问与晨转过头看她。
“我的妈呀，咱俩不就是差了一个考场的关系吗，你说得好像我是年级第一。”杨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这次第十名是撞大运了，不能算数的嗷。”
“不是的，杨杨，其实不是成绩的问题。”问与晨索性坦诚道，“是我不够好……”
他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留住这么好的她，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吸引她的优点，他不知道他凭什么能当她的男朋友，如果连一个大学的承诺都做不到的话，他到底还有什么？就像陈秋说的，他能带给她什么呢？
杨杨万万没想到问与晨这个大笨蛋竟然在纠结这种问题。他绝不是一个自卑的人，但又确确实实是一个看不到自己闪光点的人，她想。
“问与晨，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问与晨回忆起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关于哈利波特的玩笑话，“我记得的。”
“那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样从64分变成现在的94分的？你是怎么样从500多名变成现在的前50的？”
“当然不会忘，这些都和你息息相关。”
“问与晨，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也许和我有关，但绝对不是我的功劳。我很确定，就算你不认识我，你最终也会进步到今天这个成绩的，或早或晚。”
不是的，问与晨看着她，默默地想，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根本都不会在这里。
杨杨见他并没有改变想法，也不再试图开导了，她知道问与晨喜欢自己，也知道他的患得患失正是来源于对自己的喜欢。但如果他畏手畏脚，如果他这么纠结，如果他连说出口的冲动都没有，那她也不会说了，就这样吧。
我这么好，你不赶紧抓住我就算了，竟然还不要。
“问与晨，下车之后过天桥直接到马路对面坐反方向的104回学校。”杨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到了。”
杨杨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问与晨抬头看她，突然慌了神。他先是讷讷地跟着杨杨下了车，又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到了天桥下，然后站在了原地，心里乱极了。
杨杨看他仍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突然难受了起来。她坦坦荡荡地面对着自己的喜欢，从初中到现在，还循序渐进地做了四步计划给闷葫芦传递信号，甚至叛逆地打定了主意要和他早恋一场，结果这人竟然小小年纪这么能憋。
行，你憋，你厉害。我不跟你玩了。
“到学校了发个短信。”杨杨和他挥挥手，“路上小心啊。”
说完她就走了。
问与晨看着杨杨的背影，突然觉得呼吸不上来，心里一阵阵地抽疼。她为他整理的补习资料，篮球场边给他递的水，运动会时抱在她怀里的自己的校服，她送的钥匙链，她的每一次鼓励，还有她的笑，他明明接收到了所有的信息，而他竟然退缩了。
问与晨……你在干什么？
看到自己排名的时候，一口气跑到3班门口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16岁，18岁，还是28岁？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开口？今后的她只会越来越优秀，你难道一辈子都要觉得自己不够好吗？
——然后把她拱手让人？
问与晨看到杨杨抬手抹了一下眼睛，随着这个动作，他的心好像要被揉碎了。
你怎么能让她哭，你怎么能舍得让她难过，你不仅是个胆小鬼，还是个混蛋！
问与晨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拔腿追了过去。
不够好就努力变得更好，我会变得更好的，我还会永远对你好。
杨杨红着眼睛被人拦了下来，问与晨站在她对面，胸口一起一伏，慌不择路地开了口。
“杨杨，我喜欢你，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杨杨死死地盯着他，坚定地说了两个字：“晚了。”
她绕开人，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家的方向走。问与晨毫不犹地又追了上来，比前一次还要焦急。
“杨杨，和我在一起吧，我们在一起吧，我们去同一所大学，就算去不了同一所大学，也可以去同一个城市，就算去不了同一个城市，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
“问与晨，你刚才怂了。”杨杨仍是看着他，“所以不要，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杨杨第二次绕过他，自走自路。问与晨彻底急了，直接堵在了她面前，伸手将人挡了下来。
“答应我好不好……杨杨，做我女朋友，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好喜欢你……”问与晨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恳切，“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才……”
杨杨不再吭声，第三次抬脚准备离开，却被心焦得快要冒火的问与晨一把抓住手腕，拉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杨杨……”问与晨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后悔，懊恼，心疼，又愤怒，一大堆情绪在他心里炸开了花，“对不起……”
杨杨挣了挣自己还被问与晨攥在手里的胳膊，生气地说：“早个恋而已，你想那么多干嘛？又不是让你跟我结婚！”
“可是我想和你结婚。”
“结个p啊咱俩才多大你就想着结婚的事儿！”
“可我就是想和你结婚。”
杨杨又甩了甩手，“你松开！”
问与晨放开了她的手腕，但下一秒就抓住了杨杨的小手，然后不由分说地就和她的手指交叉在了一起，合拢，收紧。
“不松。”问与晨低头深深地看着她，“再也不松手了，永远不松手。”
***
新城中学校规严，他们俩除了给了对方一个身份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做，没有一起吃饭，没有一起自习，更没有放学后去一起去压操场，杨杨只住了半学期校之后就恢复了走读，问与晨连晚自习后送人回宿舍的机会都没有。
早恋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的，不对，是看起来完全相同，实际上完全不同。
杨杨16岁的生日礼物是问与晨亲手用彩铅画的西安地图，他标出了新城初中，新城高中还有杨杨的家，还标出了一个叫“曲江港湾”的小区，备注是他在西安的家。
“毕业之后我要拉着你手好好地再逛一遍西安，把去过的地方都在地图上标记出来。如果我们高考之后去了同一个城市，那我就再画一副新的，也把我们去过的地方都标记出来。”
自从爆种考了一次第十名之后，杨杨果不其然又被打回了原型，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她又回到了老地方，这次是50名，而问与晨这次竟考到了她前面，45名。
升了高二之后，杨杨毫不犹豫选择了文科，分到了文科重点班，从小到大都是写作文一把好手的她一直都想学新闻，而且那个物理真的虐她千百遍，杨杨高喊溜了溜了。而问与晨自然是留在了理科，与此同时他以后想学地理这事儿在女朋友强大的社交能力下整个三班、四班还有文科重点班的同学们都知道了。
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之后的一天，问与晨坐在教室里，突然有同学透过窗口往里面喊：“最新消息，问与晨！你媳妇儿这次考了文科第一！”
问与晨笑着对他说：“我媳妇儿本来就厉害。”
放学的时候新科状元杨杨小姐兴奋地跑下楼冲到了4班门口，问与晨果不其然已经在等她了，然后递给了女朋友一瓶旺仔牛奶——这是他们俩的约定，需要庆祝的时候，需要鼓励的时候，需要加油打气的时候，就送对方一瓶旺仔牛仔！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只有半个月那么短，陈秋和问培义早就把曲江港湾的房子装修好了，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问与晨没再回渭南，而是在新家住了下来。
他们几个小伙伴约了一顿火锅和KTV，杨杨穿着裙子赴约，和问与晨手拉着手吃了冰淇淋，还给男朋友唱了他想听的歌，同时也惊喜地发现问与晨唱歌也超级好听，杨杨兴奋地说：“咱们俩以后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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