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卡着时间在晚高峰之前赶到。
但栗念显然小瞧了网红店铺的威力。即使不到饭时，店内也坐满了人，万幸的是排队的人并不是特别多。
栗念拿上菜单和裴子饶坐到等位区：“先来看看一会儿吃什么吧？”
裴子饶稍稍侧身，接过栗念递来的半张菜单页：“川菜？”
“嗯，据说是乐山市特色的小吃。”察觉到裴子饶的沉默，栗念灵光一闪补充，“你放心，我知道你不能吃辣的。这虽是川菜，但是它的底汤是由牛杂和枸杞等一些中药熬制的，并不辣！”
栗念解释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子饶，那一副骄傲求夸奖的模样让他莞尔：“谢谢。”
“不客气。”栗念开开心心地低头继续研究菜单。
不一会儿，俩人便被叫号。
这家店之所以需要排队，除了味道好，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店面着实不大。在闹市之中，能有这么一家店面已是不易，为了尽可能多地售卖，店家极尽所有能利用的空间在店里排放了足足十二张桌子。
这样一来，桌与桌的间距缩小到仅能一人通过，加上店内本就坐满了人，个个桌上都有一鼎汤锅，冒着热气，兴奋的谈论声声不绝，嘈杂却也极具烟火气。
此时，裴子饶这一身颇正式的打扮便与满屋休闲装的顾客格格不入。他侧身从桌边穿过，带起了汤锅上缭绕的白色蒸气，盘缠在他的衣角，氤氲在他的眉间。
栗念回头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你……还适应吗？”
“嗯？”裴子饶疑惑，注意到栗念打量自己的目光才恍然大悟，“因为平常在院里，时常会有临时的会议，我习惯穿得正式一点而已。”
看她还愣愣的，裴子饶点了点桌上的菜单：“不是说这里好吃，快点单让我尝一尝。平时都是吃食堂，这周还出野外下田，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现在闻着这味儿，我都馋了。”
如此三言两语一下子冲淡了他身上的距离感，驱散了栗念此时的拘谨。
他总是这样。不熟悉时常常让人觉得寡言高冷，一旦熟悉之后，他便会在日常中时时照顾你的感受。
一旁上菜的店员听到裴子饶说馋了，笑着接话：“您这是来对了，我家的牛肉闻着香，吃起来更香。”
放松下来，栗念对他方才的话倍产生兴趣：“你们还要出野外、下田？我以为做生物研究的都是一身白大褂，待在实验室摆弄各种高端仪器。”
“这是大家的普遍印象。”
对于栗念的描述，裴子饶毫不意外，他笑着解释：“其实分子实验只是一部分。大部分植物实验所需要的材料要在野外找，大田里种。”
“这样啊。”栗念自从高二文理分科后便不曾了解过这些生物知识。
“离我们比较近的是一些粮食和蔬菜，不论是什么样的实验结果最终都是需要在田里去验证。实验室所呈现的是理想生长条件下的植物，可是在田里就不一样了。”
栗念似懂非懂：“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终将要经历外面的风雨！”
“你可以这么理解。”裴子饶笑着肯定。
“那你是研究什么的？”栗念突然很好奇。
“中草药。”
栗念闻言睁大了双眼：“中草药？！”
裴子饶点头。
“我曾经有一个想法是想要将中草药融入服装的设计与裁剪中。之前也看了很多画集，但始终抓不到那中灵光一现的感觉。”
“如果需要帮忙”裴子饶说，“我很乐意效劳。”
栗念双眼亮了，快速点头：“嗯嗯！”
“11桌翘脚牛肉！”
“来了！”传菜员端着沸腾的小锅走来，“小心！慢用。”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像是断了的信号，两个人无言相对。
过了几秒，栗念率先笑了起来：“那尝尝？”
“好。”裴子饶把餐具用热水细细烫过递给栗念。
这时，他们才发现刚才自己忘了一件事。
铝制的小锅里盛得满满当当的，冒尖的牛肉上铺满了一层香菜，像一座绿油油的山，‘山上’撒着星星点点的芹菜丁和辣椒圈，服务员把下面的小灶点上火，汤汁滚动散出腾腾热气，让人食指大动。
只不过，裴子饶不吃香菜。
“那个……”栗念连忙叫来店员嘱咐：“麻烦您和后厨说一下，我们剩下的几个菜里都不要放香菜。”
“不加香菜不好吃哩。”
“没关系。我们不要香菜。”
此时裴子饶补充道：“麻烦也不加芹菜。”
服务员点头，去了后厨。
桌上，栗念有些不好意思，弱弱提议：“一会儿，你尝尝别的？”
“嗯。”
两人间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栗念只好找话题说：“要不，我帮你把香菜挑出来吧？”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没事儿，没事儿。“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栗念当即拿起筷子拨开上层香菜，盛了碗牛肉，然后再挑出碗里的漏网香菜，递给裴子饶。
因为再次失误，栗念坐立难安。她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怎么了，好像频频出差错。
“你知道吗？”裴子饶抽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挑出锅中的一棵香菜和一颗芹菜丁放在纸上，指着它们说，“它俩可是同出一族的远房亲戚。”
“什么？”栗念怔愣。
“香菜和芹菜都是伞形科的植物，你看，”裴子饶用筷子尖指着芹菜丁的中央，“它们的茎都是中空的。具有香气和茎中空是伞形科的特点之一。”
栗念从未如此细致地观察过这些，此刻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忍不住上手去翻看：“真的哎！怪不得我总觉得它们的叶子有点像。”
“嗯，它们的叶片都是有裂的。它们两个甚至是一个亚科的——芹亚科，只不过一个是芫荽属，一个是芹属。这个亚科里还有胡萝卜属。”
“胡萝卜是胡萝卜属的嘛？也是伞形科的植物？”
“没错！”裴子饶见栗念一脸惊讶，饭都忘了吃，提醒道：“吃饭！”
这时，其他的菜也陆陆续续地上了，被叮嘱后已经去掉了所有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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