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无焉的目光落在齐鸢裸露的脚上。
他原本还不知道怎么运用灵力,这会儿突然福至心灵,无师自通似的,转身挡住旁人看向齐鸢的视线,与此同时,竹门被哐当一声关了个严丝合缝,李赋几乎被磅礴的灵力给震飞出去。
屋内,闻人无焉看着齐鸢,微微皱眉道:“怎么不穿好鞋?”
那是种近乎不悦的语气,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的神情。
齐鸢想说些什么,但并没有说出口,只是任由闻人无焉俯下身给他穿鞋。
他还觉得闻人无焉是凡人,怕外头来人对他不利,转眼间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低着头给他穿鞋的人,是大乘期的修士。
略微冰冷的一只脚,落入闻人无焉的掌心里。很白,很瘦,如玉之润,脚背上几条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他的目光匆匆扫过,给齐鸢穿好了一只鞋。
他的手心很暖,脚又是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之一,齐鸢心头感到轻微的异样,缩了另一只脚道:“我自己穿吧。”
他弯腰穿鞋,一边问:“门外的人是谁?”
他还没看清楚,闻人无焉就把门给关上了。
闻人无焉站起身来,回答:“是李赋。”
……
三天前,华清宗内门。
齐鸢自愿退出,刚刚离开,人群中还未平息之际,李赋站了出来。
他揭发齐鸢出身斩月谷,连师从何人都说得清清楚楚。并且暗示沈青台,齐鸢来华清宗是受人指使,不怀好意。
李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但他仿佛灵魂出窍,在旁边漠然地看着正朗声说话的自己。
三日在秘境中,齐鸢虽嘴上冷酷,但说到做到,第一夜时更是守他守了一整夜。
也许齐鸢并不知道他师父的事情。
但提起师父时,齐鸢眼里的孺慕之情不是假的。如果他将来要想孟濯尘复仇,势必会和齐鸢对上。
李赋就这样怀着复杂的心思,与齐鸢在秘境中度过了剩下的两天。
再后来,齐鸢申请中途退出考核后,转身离开,竟没向他投去过一眼。
李赋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就好像,一场相识,三日三夜相处,就连他说的那些略显轻
佻的话,丝毫没有被齐鸢放在眼里,或者说,他在齐鸢眼里什么都不是。
齐鸢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人,找不到便毫不留恋地离开。
李赋曾经被很多人轻视。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修,想要在修仙界生存下去,会吃无数的苦头,李赋见过无数人望向他的眼神,好像他是臭虫,是垃圾。
但是,被齐鸢忽视,却令他从心底泛起一股强烈的感觉。
是不甘心。
南宫铃出声为齐鸢辩解:“他如果真是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中途退出?人家说不定只是觉得好玩,想见识见识华清宗的考核而已。”
先是有毒修害人,又是别宗弟子混入斩月谷,如此种种,沈青台自不可能轻视,当即就召弟子前去追回齐鸢。
孰料半路杀出来个南宫铃帮齐鸢,还放出个威力巨大的阵法,搞得宗主亲自出来收拾烂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青台办事不力。
待齐鸢自己进了华清宗宗主的玉音淡墨图后,沈青台继续焦头烂额地准备第二轮考核。
南宫铃和高进同样也退出了考核,南宫铃本就是和家里赌气,才跑到华清宗来。高进是她的家仆,那日在与沈青台一战中受了点伤,南宫铃便以他养伤为借口,留在华清宗内,从前来考核的弟子摇身一变成了来华清宗做客的客人。
齐鸢当时在秘境中帮了她一把,她留下来也是为了等斩月谷前来交涉,将齐鸢带走,她才能放心。
华清宗第二轮考核是参选者之间进行切磋,一开始李赋毫不起眼,甚至差点在第一场切磋时被淘汰,不被人看好,可他最后竟在一场场切磋中有惊无险地打到最后,尤其最后一场比试绝地反杀,拿到了头筹,让众人刮目相看。
因为白钰许久未收弟子,宗主沈君柯不欲再叫她偷懒,此次比试的前三名都被收入华清宗内门。
询问众人想要什么奖励之时,李赋一直沉思着,等另外两人说出自己的要求后才开口,说想见识见识宗主的玉音淡墨图。
进来之前,他曾猜想过齐鸢被他揭发,又被关进来的反应。
可他没有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华清宗宗主,到底用这玉音淡墨图关了多少人?
齐鸢刚才那副模样……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欲抬手敲门之时,竹门再度被打开。
齐鸢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李赋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收敛了,嘴唇抿紧满带寒意,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李赋明显感觉到齐鸢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他卖了齐鸢,被厌恶痛恨都是理所应当的,可齐鸢此时此刻面对着他,美丽的脸上满是冰霜,更浓重的情绪竟然是一种被打扰了的不悦感。
李赋本以为齐鸢会质问他为什么出尔反尔,被这五个字迎头一砸愣住了,嘴角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道:“我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个喜讯,我已经进入华清宗内门了。”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闻人无焉从齐鸢身后走出,面色冷硬,眼神里除了本能般的敌意外,还有种微妙的被打扰后不耐烦的感觉,和齐鸢身上如出一辙。
李赋目移回齐鸢身上,问:“他是谁?”
齐鸢同样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对他炫耀自己进入华清宗内门的事情也毫无反应,只是波澜不惊地道:“你走吧。”
就好像即便被李赋伤害,在他的记忆里也不值得留下什么东西。
站在齐鸢身后,一头白发的高大男子伸出只手轻轻将齐鸢拥住,像是个宣示主权的动作。
而齐鸢一动不动,竟然就沉静地站着。
白发男修用手握住齐鸢的肩膀,带着他转身回屋,亲昵地凑到齐鸢耳边说了句什么。
不能怪李赋多想,实在是齐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凛然不可侵犯,被关进玉音淡墨图后身边多了个陌生男修,行为还如此反常。
怀着这种猜想,李赋阔步向前,想要抓住齐鸢的衣袖将他带回来。
他的手都还没碰到齐鸢,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感觉一股极为充沛的力量打向他伸出去的那只手,若不是他长年累月摸爬滚打,知道怎样躲避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此时恐怕就要整个人摔落在地上。
李赋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只有弱小的人才会被别人欺负,自从他筑基成功以来,原本那些轻视他、唾弃他的人纷纷都像变了张脸。
还没等他站起身来,锋利的白虹剑尖几乎是擦着他脖颈刺过去,是齐鸢。
齐鸢冷冷道:“还不走?”
李赋不是第一
次被齐鸢拿剑抵着,此时额上已经冒出些冷汗,却仍旧不肯离开,仰视着齐鸢道:“你……不是着急去找人吗?在这里也呆得下去?”
他本意是想惹怒齐鸢,哪怕叫他的情绪起一丝波澜也好。
齐鸢收回剑,与旁边的男修对视一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的神情柔了一瞬。
“我已经找到了。”齐鸢道。
躺在地上的李赋一愣。
……
闻人无焉能感觉到体内如波涛般奔涌的灵息。
只有低阶修士,才会有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灵压的表现。但他们的修为本来就不高,就算控制不当,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顶多是自己难受一阵,需要调理。
但闻人无焉刚才震李赋的那两下,完全是因为心中掀起暴虐,浑身灵力乱窜,以至于伤人。
两人进了竹屋,齐鸢察觉到闻人无焉有些不对劲,刚想上去察看,就被一下抱起来,放到了屋内的供桌上。
这张桌子应当是用来供奉什么东西的,因此比饭桌要高一些,齐鸢坐上去,脚够不着地,更重要的是,闻人无焉就在他跟前,紧紧地挨着他。
闻人无焉抬眼看他,克制着体内翻涌的灵力。
“怎么了?”齐鸢低头看他,声音轻柔。
闻人无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带着种肯定的语气道:“李赋喜欢你。”
他想说的其实更多,但他怕吓到齐鸢,勉强吊起针尖大小的神智,等待齐鸢开口。
在他心中齐鸢是天下第一的,被别的男人觊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外面的男人更是S级危险物。
齐鸢错开了和他对视的眼神,显得有些心虚。
“我……我之前没和你说。在秘境里面,他说要去斩月谷娶我。但是他不是真的喜欢我,李赋此人就是满嘴胡话,行事也疯疯癫癫。你……不要生气。”
娶齐鸢。
闻人无焉短暂地闭了下眼睛,低声回:“鸢鸢,我没有生气。你知道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个词叫‘塌房’。”
齐鸢:“塌房?”
闻人无焉简略解释了下塌房的意思,又道:“你之前喜欢……你师兄。我们都很心疼你,作为你的追随者,当然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你
明白吗?”
提到陆岐舟,齐鸢脱口而出:“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
声音里都带着点焦急。
闻人无焉低低地“嗯”了一声,气都顺了很多,道:“我知道。”
他这才发现自己和齐鸢不知不觉又靠得这么近,甚至齐鸢的腿,正分开抵在他腰两侧,整个人被他挤得脊背靠在竹子做成的墙上,连忙松开了齐鸢,转身自己冷静冷静。
齐鸢从供桌上下来,突然在他身后道:“我喜欢师兄的时候,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闻人无焉一愣,转身回答他:“依旧光芒万丈。”
他明白齐鸢在担忧些什么。即便他不希望齐鸢喜欢别人,也不会因此对齐鸢产生什么看法。
在他眼中,齐鸢一腔痴心爱人的模样依旧很耀眼,很漂亮,与其他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齐鸢被这个回答弄得耳根微微发红,急步出了竹屋道:“我出去……练会儿剑。”
……
闻人无焉在竹屋里尝试着调了会儿息才出去找齐鸢。
画卷中本就地方不大,他现在又耳聪目明,没一会儿便循声找到齐鸢,见他正在溪流边练剑,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看入迷了一会儿,闻人无焉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一把剑。
他将剑拔出来,凌空扔给齐鸢,道:“试试这把剑!”
齐鸢毫不犹豫回身接剑,刚劈砍两下,竟觉得这把剑比当初他在白桃阁亲手拿出的东风剑还要趁手,将灵力灌注其上,随心所欲,一剑力厚如山岳,将旁边的淡墨石都给砍了个粉碎。
他走到闻人无焉身边,赞叹道:“是把好剑。”
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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