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裴玄巧舌如簧,宋挽月冷哼了声,“四皇子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您特地来这,应该是有求于我吧?”
想起裴玄白日在宫宴的遭遇,他虽贵为皇子,但在圣上面前,依旧是如履薄冰。
“祁公子何出此言?”裴玄挑了挑眉,“我不过恰巧来此地喝酒,看到你,想同你叙叙旧罢了。”
“叙旧?”听闻此话,宋挽月眉心肉眼可见地蹙起,“我同四皇子,应当没什么旧情可言吧?”
两人不过是雇佣关系,话说回来,她上一个任务的赏钱还没领呢。
见宋挽月过河拆桥,裴玄高大的身影不由分说地挡在她面前,“怎么没旧情?我可是两天前才救过你,祁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见裴玄大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宋挽月理直气壮地扬起了脑袋,“你救了我,我师兄救了咱俩,功劳相抵,谁也不欠谁。四皇子若想要我这命,直接拿去便是,反正破晓阁一直以来都为大黎所用,即便四皇子借口解决了我,相信阁主也不敢在圣上面前说什么。”
微阖着眼,宋挽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她料定裴玄不会对她下手。
半夜来寻她,多半是得了失心疯,想起梅妃今日在大殿上发疯的模样,这母子俩,倒不是一般相像。
抬手,裴玄温热的掌心轻覆上她的细颈,拇指在颈侧轻轻摩挲,宋挽月冷不丁一颤,下意识后退。
瞧着她警惕的模样,裴玄唇角微勾,面前这人刚还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这会又像炸了毛的野兽,浑身刺挠。
“怎么,怕了?”裴玄指尖轻勾她发尾,“不是嚷着让我杀你?我这还没动手呢,你怎么就退了?”
抬手一把拍开裴玄的指尖,宋挽月轻拢衣衫,“四皇子要杀便杀,干嘛动手动脚?这酒楼人多眼杂,若是让他人瞧见,怕是还以为您有龙阳之癖!”
她忽地想起景年争风吃醋的模样,没准,还真说不好。
“如果是你,我愿意。”裴玄手轻搭她肩,“如果祁公子跟我心意相通的话,我明日便书信一封给破晓阁阁主,将你调来我府上听我差遣。”
没想到裴玄真对她抱着这心思,宋挽月心头一颤,“嗯……那还是算了,四皇子府有那么多丫鬟侍卫,倒也不差我一个。”
不想再此地浪费光阴,宋挽月被裴玄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搞得心烦意乱,“殿下,算算时辰,我师兄们应该已酒尽饭饱,倘若您没别的事的话,祁月便先行一步了。”
见宋挽月要走,裴玄扬了扬手里的文书,“这东西你不要了?下了这阶梯,我可就要销毁。”
听裴玄言语威胁,宋挽月神色一凛,“若四皇子执意不愿给也没法子,咱们好歹也是共赴生死的关系,四皇子可以不要拿我寻开心了吗?”
“我给,但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裴玄再度上前,“我要你帮我调查使臣中毒因由,替我正名。”
“正名?”宋挽月忍不住笑,“即便不是你干得又能如何?这事总得有人背锅。”
为了两国关系,圣上不可能怪罪使团。既然他们能在大殿上当众污蔑,便自然留有后手。
“你会答应的,不是吗?”裴玄鹰眸泛着光,一瞬不错地看着她,“没准,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查到些别的东西。有我替你遮掩,你大可放手一搏便是。”
感觉裴玄话里有话,宋挽月盯着他,企图透过那双眼,看清他内心深处的意图。
他屡次试探她身份,自是发现了什么,可宋挽月始终不相信,仅凭幼时的一面之缘,裴玄还能够认得出她。
假意思索片刻,宋挽月环抱着剑,“我答应你,但也请四皇子说话算话。”
“怎么,需要我给你写个契书吗?”裴玄挑眉,眼中尽是玩味。
“可以吗?”宋挽月颔首,“倘若四皇子执意如此,我也不是不行。”
她就不信裴玄真能给她写个契书出来,倘若她背叛,那可就是实打实的罪证。
瞧着宋挽月一脸鄙夷的模样,裴玄抬手从腰侧解下随身携带的环佩,“这个给你,见字如见人。”
他温柔地拉过她的手,将微凉的冷玉轻轻放在她掌中,“这环佩是我小时候,我娘亲手戴在我身上,这些年从未取下。正面是萧字,反面是裴字,应当比契书有用。”
眼神呆滞地看着手上的冷玉,宋挽月抿了抿唇,“四皇子当真要给我?若是日后我负你,这块玉可就会变成你我勾连的罪证。”
这玩意有如千金,压得她喘不过气。
“我信你,”裴玄左手端着她手背,右手轻轻合上她微张的五指,“咱们现在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既然我拿出了诚意,那祁公子,你呢?”
蹉跎三年,宋挽月身上早已没了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物件,犹豫片刻,她手摸向腰侧,指尖在短匕镶嵌的玉石上摩挲了两下,终究狠下心,拿了出来。
“这个,这是我父亲生前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论份量,足以跟四皇子的环佩相提并论。”
瞧着匕首上雕刻精美的弯月,裴玄毫不客气地接过,他拔匕出鞘在半空挥舞了两下,随即珍惜地妥善藏进衣服。
“既然祁公子有如此诚意,那么便祝我们合作愉快了。你放心,你的信物,我定然贴身保管,待日后真相查清,便完整妥善归还。”
同裴玄定了盟约,宋挽月便满腹心事的下楼,她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应乾一直在雅间外等待,看到宋挽月,便焦急凑了上来。
他刚才本想跟去,可景年一直拦着他不让他插手,再加上裴玄身份显贵,他自是无法出头。
瞧着宋挽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担忧蹙眉,眼尖的发现原本借给她的披风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墨色的外衣。
“师妹,怎么样了?”他伸手想抚她背,却又试探着收回。
“没什么,就是闲聊了几句。”宋挽月强行挤出抹笑,她跟裴玄的交易是绝密,想了想,还是缄口不言为妙。
“皇子们城府极深,倘若他要是跟你说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论如何,破晓阁都会护你。”感觉宋挽月对他有所隐瞒,应乾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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