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龙鸾殿上，裴玄同纯鸢整齐跪在殿前，纯鸢用方帕委屈擦拭着眼尾。
那些市井传言如过江之鲫传到了圣上耳里，纯鸢先斩后奏，直接杀了过来，以苦主之姿，声泪俱下地哭诉着昨日幽怨。
她称自己同三皇子清清白白，绝无任何逾矩，和亲在即，她不过想充分了解各皇子才提出邀约，不料被有心人利用，传成了那般。
圣上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当即便将三人都召至御前，想还纯鸢清白。
裴玄垂着眸一言不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倒是三皇子面露慌乱，见纯鸢要同他撇清关系，忙不迭站出来争取。
“父皇！”他肥硕的身躯轻晃下跪倒，“儿臣自请同纯鸢公主成婚，儿臣同公主一见如故，既然市井中如此传扬，那您不如成全了这桩美事。”
不懂父皇意下如何，但在一锤定音之时，他到底有争取的机会。
“圣上，吾同三皇子无意！”见萧云妄言，纯鸢忙不迭打断，“三皇子不知是误会了什么，昨日游玩，我不过是不想驳您的面子才苟且相陪。三皇子如此言说，实在让本公主为难。”她说着还小声抽噎了几下，好似昨日游玩受了莫大的委屈。
“公主！”被如此干脆拒绝，萧云略带愠怒，“昨日不是你亲自下拜帖邀我去的吗？怎么才过一夜，就翻脸不认了？”
昨日他同纯鸢饮茶又逛了花街，还以为二人成婚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
“是我邀得没错，”纯鸢声线颤抖，“可我不光邀了你，还邀了四皇子殿下！”
“若不是四殿下要进宫探望母妃，我也不至于跟三皇子游街被认。本想过几日，再邀请太子和二皇子殿下，既然圣上要我挑选和亲的人选，那我自然不能马虎，得充分了解才是。”
她哭得梨花带雨，字里行间都是对萧云的嫌弃。
裴玄被提及，眸光暗了一瞬，用余光瞥了眼御前，又无力垂了下去。
“够了！”见二人在殿上争辩，圣上怒喝一声，“是误会解开便是，犯得着当面争论不休？!”
他这张老脸都被丢尽了，萧云是什么货色他最是清楚，原以为他只是在烟花场招惹风尘舞姬，没成想，如今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别国公主的身上。
“陛下明鉴！”见圣上发火，纯鸢双手举过头顶，“这并非小打小闹，事关我姑娘家的清誉！当初纯鸢自请来大黎和亲，就是为了两国和平着想。若是我父皇知道我刚到两日先死了部下又被玷污了清白，定会勃然大怒，到时会酿成何等大祸，就不是吾等能控制的了。”
她的意思很明确，这次北胡和亲已经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倘若大黎负了她，北胡便会集结队伍发兵。
这些年得益于宋将军的功劳，大黎祥和安定。但近两年不断有天灾降世，再加上广修宫殿，国库已然空虚，若是贸然开战，恐怕以大黎如今的兵力会有些吃不消。
“纯鸢啊，你别急。”忽地软下声线，圣上出言安抚，“你若不想嫁云儿那便不嫁，朕今日便派人起草文书，婚事之事，不急于一时。”
他原先就没有将纯鸢许配给萧云的想法，萧云姬妾众多，要真嫁了，那宫中岂不得翻了天去。
“圣上英明，对于和亲一事，鸢儿已有了人选。”纯鸢紧接着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裴玄，“不知四皇子可有婚配，纯鸢瞧着四殿下甚是英俊，吾心悦之，倘若能做四皇子的妻子，也是纯鸢之幸。”
原以为纯鸢会过阵子才会跟父皇摊牌，没想到有了传谣她竟还狗急跳墙。
萧云听闻纯鸢公主相中的竟是他四弟，当即咬碎了牙齿。
他一个疯子的儿子凭什么？
还以为裴玄只是纯鸢邀他饮茶的陪衬，未曾想，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哈哈哈，“派人将纯鸢扶起，圣上龙颜大悦，”没想到鸢儿这么快便有了心仪的对象，朕甚感欣悦。那玄儿，对这桩婚事，你作何想法？”
裴玄头迟迟未抬，犹疑良久才又伏了下去，“父皇，玄儿无能，怕并非公主良配！”
听闻此话，圣上笑容瞬减，“你说什么？！”
怕他未曾听清，裴玄清冷的声线又厉了几分，“儿臣无能，怕不能担此重任。公主喜爱的应是像太子那般文武双全之人，儿臣才疏学浅，实属配不上。”
老四一向乖顺，从小到大都未曾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如今竟然敢当众拒婚，实令圣上意外。
“玄儿……你！”胸口郁气难消，圣上吐出个字节，难耐跌回龙椅，“鸢儿好歹也是北胡公主，论相貌，论才情，哪里比不上你？！朕不知你有何挑剔，居然连如此良配都避恐不及！”
本想以圣上龙威逼迫裴玄答应，不料他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
纯鸢眼尾泛红，刚收拢的泪珠又渐次低落，晶莹的液体在华衣上烙下道道暗纹，她蹙着眉，又不自觉哽咽了些。
“四殿下，”她暗暗啜泣，“鸢儿哪里配不上你，竟惹得你这般嫌弃？！”
“是鸢儿之错，不该不考虑四殿下的心意便付出真心。既然四殿下这般不愿相娶，那鸢儿也不会强求！”
圣上唯爱美人，尤其是这般楚楚可怜的尤物。
见裴玄不解风情，他震怒不已，当即便将桌案上奏折全然扫荡在地，大掌用力拍动桌面愤愤然呵斥。
“萧玄！鸢儿看上你了！这桩婚事你愿意也成不愿意也罢，都已板上钉钉！朕现在便草拟圣旨赐婚，容不得你在此推拒辞言！”
见父皇要霸王硬上弓，裴玄脸瞬间黑沉，他刚想说什么，纯鸢便抬手拭了拭眼尾，提着裙摆，脚步清越地踏上龙座，委屈地蹙着眉，抬手拽了拽圣上的锦袖。
“陛下，万万不可！”她声音绵软，“鸢儿哪能做出这等强迫他人之事？”
她瞥了眼裴玄，“鸢儿在北胡可是万人迷，不曾有郎君不喜爱鸢儿。请陛下给鸢儿一点时间，鸢儿定会让四殿下心甘情愿娶我。”
当下赐婚未免为时过早，她不想因一时心急而逼的萧玄逆反。
她毕竟是北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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