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听到动静，从外面走进房间，就见夫人呆站在屋中央，像丢了魂一般，她上前取过对方手中的蜡烛，出声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孙茹婧被唤得回过神来，李正围的身影早已不在，只有孙嬷嬷关切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回答：“没、没什么。”而后站在原地向院子里张望，映雪园的小厮也已经离开，外面安静下来，“老爷这是去映雪园了？”
“是啊，不管林姨娘再如何，老爷也是要去见最后一面的，要不二公子和三小姐那边也不好交代。”知道今夜谁都睡不成了，孙嬷嬷放好蜡烛，又多点了几盏油灯，将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做完这些，她回身看到一张被烛光照亮的憔悴面容。
一开始孙嬷嬷还以为夫人是被映雪园那帮狗奴才打扰得没休息好，可现在看清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倒像是有心事。
她心里猜测着，试探地问：“夫人莫不是在担心林姨娘会和老爷告状？”她走过去将孙茹婧扶到桌前，“老奴已经让映雪园那个下人将炙草全部销毁，就算老爷想查，也查不出什么的，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孙茹婧根本没听清孙嬷嬷在说些什么，她一直沉浸在方才李正围看她的那一眼中，那双眼睛里布满了阴沉凶狠，和今夜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她越想越怕，忍不住回身抓住孙嬷嬷的手臂。
“嬷嬷，你说林月娇成日待在后院儿，她是从哪认识的那些山匪呢？会不会、会不会是老爷……”接下来的话，她不敢再说出口，自白日林月娇和她说过那些话后，她就开始做噩梦，梦中又回到了在凌云山被刺杀的那日。
她还记得她心有余悸地回到府中，对着李正围诉说自己的恐惧，期待着他能够安慰安慰自己，可李正围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对她的遭遇恍若未闻。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历经生死，太过于敏感。
可今夜的梦中，那些细枝末节再一次清晰而又缓慢地呈现在她面前
——看见她回府时，李正围的表情分明是有些惊讶的，直到看见护送她的伏鹰卫，从得知伏鹰卫抓住山匪，介入此事之后，他的眼中才开始变得阴沉。
是的，就是阴沉。
她安慰自己，这些只不过是梦而已，可梦中李正围的反应分明与现实一模一样。
她也不知为何会梦到这些，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如挥之不去，再加上林月娇所言，她就是忍不住害怕。
万一呢？万一她的枕边人想要杀她呢？
“夫人，您怎么会这么想呢，老爷如今不是日日来主院儿陪您？他定是通过此次事件，发现林姨娘心肠歹毒，所以想要补偿你之前所受过的委屈。依老奴看，林姨娘就是临死前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离间您和老爷，您可千万不能掉入她的圈套了。”
是这样吗？
孙茹婧最是信任孙嬷嬷，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心里不断念叨：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
天光大亮，映雪园内哭声遍布。
林月娇最终还是没捱过伤病，就这么去了。
她虽然受宠爱，可因着生前的罪行，殡葬只是草草了事。
下葬那日，温简也去凑了个热闹，看见最前方满面悲痛的男人，她不由得感到好笑。
李正围这种男人，虚情假意惯了，林月娇跟他这么久，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甘当外室，也不知他对她是否有过真情。
不过就算有情，也当是不值钱的，否则又怎会对孙茹婧的所作所为袖手旁观？
林月娇到最后也未能说出谁才是害她的凶手，整个场上，只有李芳薇哭得真心实意，那些伺候过她的下人都不见得有半分真心。
当真是没意思极了。
她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因她也曾是‘受害人’之一，哪怕要离开，李正围也没多说什么。
临近静轩阁，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跟着温简响了一路，还自认为隐蔽，她停下脚步，警惕回头。
“出来吧。”
窸窣声消退，一个姑娘磨蹭着从墙角走出。
“是你？”温简挑了下眉，似是觉得出乎意料，“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和荞小心翼翼地看着温简，没有回答。
温简耐心地等了会儿，也不见对方有所动作，她道：“你不说我就回去了。”
小姑娘还是不说话，温简直接继续向前走，每走一步，身后的小姑娘也跟着向前行进一步，她停下，对方就会停下，活像个小尾巴。
温简觉得好笑，于是加快速度，她比李和荞高了一头，所以当她步伐加快时，李和荞只能小跑起来。
三个正在院子里做扫洒的丫鬟听见动静，甫一抬头，就见到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
自家小姐走得飞快，身后跟着个气喘吁吁的小尾巴。
奇怪，这不是四小姐吗？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状况。
“拦住她。”
还不等她们询问，温简路过时命令了一句，而后不再停留，回去房中。春枝反应慢一些，白薇青黛听到命令，很快就跑到少女面前，将其拦住。
李和荞挣扎了两下，见没什么用，不再强行往里闯，而是找了个空地坐下，没有离开。
“这……该当如何啊？”春枝为难地问，再怎么说，李和荞也是府里的主子，反正她是不敢上前赶人。
青黛也犯了难，她倒是能把人拎起来扔出去，但自从知道吴嬷嬷的事情后，她还真不忍心对这个姑娘动粗。
白薇道：“小姐只说拦住她，没让咱们把她赶出去，她要是不硬闯，不打扰小姐的话，就由她去吧，青黛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屋中请示小姐。”
青黛点点头，站到李和荞的身前，李和荞抬头看了看，然后将身子调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发起呆来。
白薇与青黛对视一眼，就进屋询问。
“小姐，和荞小姐还在院子里不肯离开，奴婢见她不再往里闯，便没有赶她走。”
白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温简若有所思，“既然她愿意在那，就随她去吧。”
***
“你是说，温简昨夜偷偷去了映雪园，然后就传出了林月娇的死讯？”
戚明烛看着前面站着的男人，此人就是他埋在李府的眼线，后来被他派去监视温简。
那人回道：“是，属下亲眼看见温姑娘进入映雪园，特意在外面等候，温姑娘出来后不久，就有小厮到处喊林姨娘快不行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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