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骨肉摩擦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星明的声音稍微带了一点颤抖，他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甚尔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他对面前的小鸟说：“虽然是没有台词的默片，可是却有配音。”
——尽管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星明仍旧选择了完全相信甚尔。
星明问：“是什么样的默片呢？”
甚尔告诉他：“恐怖片。”
甚尔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只咒灵，这只咒灵拥有特殊的能力，可以贮藏大量物品。
甚尔现在并不需要隐藏咒灵的咒力，自然不需要把咒灵藏在自己的胃里。咒灵蠕动着身体缠绕在甚尔的脖子上，粘液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流淌。
甚尔从这只咒灵的口腔中抽出了一把咒具。
他对星明说：“打个招呼，这算是……宠物？他叫丑宝。”
双目失明的小鸟被放在安全的地方，他仰头静静听了一会儿，耳中仍旧是骨肉崩裂的可怕声响。星明稍微有点害怕了，不安笼罩在他的身体中。
于是星明继续问：“……真的是恐怖片吗？真的是宠物吗？”
“你说这种话，宠物会很伤心的。”甚尔避开了关于恐怖片的提问，他活动了一下四肢，他握着咒具，尽管面前就是地狱一样的场景，可甚尔的声音仍旧风轻云淡：“害怕吗？”
星明迟疑了一会儿，他说：“……害怕的。”
甚尔说：“害怕恐怖片的话，以后倒是可以经常去看。说不定麻烦鸟害怕到极点的时候，就会浑身发抖躲在我怀里呢……这样一想，好像也不错。”
星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欺负了。可他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站在原地，对甚尔伸出了手。
面前仍旧是地狱似的景象。正在吞食人类的咒灵身上一片漆黑，在烟味没有覆盖到的地方，鼻腔内满是血液的味道，浓烈到让空气都蒙上了一层赤色的雾气。
咒灵安安静静，没有发出声音，可当他抬头的时候，露出的却是八只眼睛。转动的眼睛边上全是血渍，咒灵站起来，露出了全貌，那是一只蜘蛛咒灵，咒灵的身上覆盖着绒毛，这些绒毛因鲜血而板结在了一起。
片刻之前，被咒灵吞食的人类才同甚尔说过话，但在此刻，却已经沦为了咒灵的口粮。
他尚未吃完的胶囊散落了一地，甚尔捡起其中一颗，他拧开胶囊，看到里面放着熟悉的东西，是面前这个蜘蛛咒灵的残肢。
甚尔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星明的恐惧。
人类的恶念比咒灵的恶念还要更加恐怖。
甚尔笑不出来，难得天与咒缚也觉得冷。在不久之前，他也曾经见过这种胶囊——对甚尔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触到的东西。他虽然是天与咒缚，自己本身的身体愈合能力就远超寻常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受伤。
非常偶然的情况下，他也吞食过这样的东西。就像小呆鸟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他的死期在明日，而他面前的这个人类，也许就是他最终的结局。
他也会沦为咒灵的饵料吗？
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谁制作了这些胶囊，咒灵又为何会选中吞下胶囊的人，笼中的小鸟又为何会被囚禁至现在呢？
在肮脏不堪、泯灭希望的世界中，一切都毫无道理。甚尔就连对错都已经分不清楚了，他只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天与咒缚也抵御不了这样冰冷的温度。
可甚尔回头就看到了星明对他伸出的手。
甚尔没法在这样肮脏的世界中握住这只手。
于是甚尔说：“唱支歌吧。等唱完了歌，我们就离开这里。”
星明的双眼在这样昏暗的光芒下仍旧美丽如同宝石。他说：“如果我为你歌唱的话，你能告诉我周围发生的事情吗？”
甚尔笑了，他说：“唱吧。我来当你的眼睛。”
星明又说：“等我唱完了歌，你会握着我的手，永远也不松开吗？”
天与咒缚是世间所罕有的力量，甚尔本应当无所畏惧，无可匹敌。
但是从今天开始，他的软肋就多了一只小蠢鸟。
甚尔说：“傻瓜小鸟。是我把你带出笼子的，除了我的手，你还想握住谁的？”
甚尔拎着咒具，咒具在地面拖动着，发出了尖锐而刺耳的声音。谁也不知道明日的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未来会比现在还要更加残酷，可是把握住现在的他们，也许真的触摸到了所谓“幸福”的边缘。
蜘蛛的咒灵抬起自己的前肢，向着面前的人挥动而去。
甚尔抬起咒具，刀刃卷起残余的风掀起了他的头发。蜘蛛咒灵的四肢和钢铁的硬度也差不了多少，咒具和它的前肢碰撞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金属嗡鸣声。
甚尔说：“有点吵吧？虽然这里只有我们在，但是今晚的霓虹灯很漂亮。”
骨头碎裂的声音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刺耳的声音。
无法看到这个世界的禅院小鸟静静听着甚尔口中描述的场景。
甚尔看了他一眼。
蜘蛛咒灵吞食人类之后，他的实力变得更加恐怖，普通的咒具已经无法切断蜘蛛咒灵的身体了，甚尔停了下来。
星明是否已经猜到了现在发生的事情呢？甚尔忍不住这样想，可到了最后，他什么话也问不出口。如果小傻鸟给他的答案是“猜到了”，那么这一切就太过于残酷了。
星明不需要知道这些。
四周的光芒璀璨夺目。那根本就不是灯火，是咒灵前肢和他的咒具相碰撞所迸发出的火光。一点点火星在黑夜中无比刺目，就像是烟花一样。
星明喃喃道：“这是什么声音，甚尔？”
“传统仪式”甚尔说：“祈福的时候，用火刀和火石碰撞出火星，火星落在远行者的后背，祈求一路顺风。”
的确是有这种习俗的。
只是从来没有人对甚尔做过，所以他的记忆也许会有一些偏差。可也从来没有人对星明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也无从辨别真假。
“虽然不是远行者，但是我也想要为甚尔祈福。”
甚尔说：“那就为我歌唱吧，小呆鸟。灯火通明的夜晚，是应该歌唱的。”
于是星明站在一片污浊的黑暗之中，他仰头就像是无数次唱过的那样开口：“三月断头花……”
他只唱了个开头，就无法继续下去了。不吉利的歌词宛如是诅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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