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天仙境界前的瓶颈,于景天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但紧随其后的问题,便不能再忽视。
于是,景天安安稳稳地开心了没几天,就有了心事。
“红毛……”这一日,她抢先收拾了碗筷:“我不能只吃不干活!”
重楼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备好的饭后甜点灵果碎端了上来:“那你吃点水果解解腻。”
景天没有拒绝,只是一边吃,一边凝眸。
“怎么了?”重楼关切地问道。
他不是不知道,景天有了心事,只是对方不提不表现,也就不好追问。
况且,作为魔尊,最近兼任炎波泉守,重楼经常梳理灵脉,亦非很闲。
“红毛……我……”景天迟疑道:“我能,再走远一些吗?”
她知道重楼的保护欲,也觉得魔界不像表面上那么安全。
至少,神将转世的身份意味太多,不同于清疏等人,可以在魔界到处行走,不怕有人暗中出手。
而且,景天再承认重楼对她的感情,也得承认,对方真不见得就愿意自己有机会脱离魔掌。
“……你纠结了好几天,就为了这个?”重楼无奈了。
景天没有前世的记忆,自然不知道他已经把魔神们打服了。哪怕再次转世,他们也不会有人对她动手。
不,不对,还有另一种可能!重楼琢磨着,忽然从景天闪烁的眸光中,读懂了隐秘的心思。
他的眼神,不禁有一瞬的凉意:“你以为,我会禁锢你的自由?”
这些天,景天的历练确实仅限于炎波泉深处,主要是自我压榨型淬炼,少有和人动手,也完全没有离开他的视线。
“我……”景天莫名有些紧张,指尖无意识地扣紧了果盘。
她嘀嘀咕咕道:“倒不是禁锢自由……我只是觉得……你太紧张我了……”
重楼气笑了:“我不该紧张吗?他们几个小辈不懂就算了,你好歹是百年地仙了,能不知道我的名声?能不知道魔界有多危险?!”
他固然高兴计划顺利,真用修吾引来了景天。
可蜀山的记载也好,蚩尤血裔的说法也好,重楼都清楚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风评!
哪怕李逍遥等人,可能告诉过景天没事,但景天是怎么就敢相信,她不会有危险呢?
一个地仙带几个小辈,就敢来炎波泉!难道指望那颗重伤在他手里被丢去人间的果子,能和她配合着对付自己吗?!
“……好吧。”景天承认了错误:“这件事,是我太莽撞了。”
重楼缓了缓心底的郁气,声音放柔不少:“你想离开廉黎域单独行动,去天魔国、迦楼罗部甚至更远,都行。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景天当即兴奋了起来。
重楼瞪她几眼,才道:“我得用魔印,时刻感受你的位置和情况。也得在你身上种下魔灵,若你处境危险,即将被刺中要害,会自行发动。”
“好啊。”景天喜笑颜开,当即答应了下来。
她不但不觉得这是监视,还从中体察到了拳拳真心。
即日起,景天跑得越发远了,时常彻夜不归。
重楼也不催促,只是经常以魔印为媒介,和景天隔空聊天,同时送去膳食和饮品。
这一日,又一次费力为被束缚而混乱的炎波泉梳理完灵脉,魔尊回到了寝宫。
他看见,景天难得回来了,还正在读书。
“你看什么呢?”重楼倚靠了过去。
景天回过头,翩然一笑:“你的手札啊。”
她展示了一下,令重楼陷入了寂静。
景天居然把他放在主卧的、那十几年调整本体的实验手札翻出来了。
“怎么,怕被我发现软肋啊?”景天戏谑道:“可本仙子确实发现了不少,会对魔尊大人产生威胁的药,你要怎么处置我呢?”
重楼是食肉型的植物,又能通过捕猎汲取毒素,合成多重效果的毒。
但他吸收的毒素,同样有相关的解法。
“哼。”重楼轻嗤一声:“有效果又如何?”
他神色平静,瞧着她的目光没有半点怀疑与犹豫:“我信你不会外传。”
重楼心想,为了让景天得意得意、开心开心,还是别告诉她了吧。
虽然理论上是可以通过那些毒的解药,对自己形成短暂的麻痹、迷乱、昏厥,但他其实很早就对此有所准备。
有威胁性的物质一旦入体,立刻就会被固定的触手吸收,以断触求生。
放到习惯化形的现在,那些效果,大概也就只会发生在头发丝上。
“……哼。”景天果然被哄得高兴极了:“你真会说话。”
不过,还是要研究的。
仙子轻垂眼眸。
人间因凶兽之事生灵涂炭,不忍看也放不下。重楼却有意不让她搅合到更深层的神魔争端之中,那就只好自行留些余地,以便于灵活转圜。
但倘若必须面对危机,为了心中没有遗憾,更为了拼死一搏赢下对手回来,自己总得在走之前得偿所愿吧?
哦,还是要感谢黎火金吾嘴飙,一天天和自己关系好了,就一个不小心把目前炎波泉离不开重楼的真相透露了。
“啪。”景天记了一下看到的地方,才把书页合上。
然后,她去隔壁把书放回原处,顺便在浴池里沐浴了一番。
等景天回来后,自然又是一番酒足饭饱。值得一提的是,自那次说开,血酒便没再出现了。
离得不算太远的天魔国,帮着天魔众与迦楼罗众做了一堆事情之后,修吾一行人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也淬炼了更好的武器装备。
他们终于动身,通过九泉灵脉,前往神界照胆泉。
因查得太多引起反应后,现场打成一团,以致于獬豸苏醒:“何人擅闯照胆?!”
好在敖胥及时赶到,浮在半空中:“獬豸大神,还请停手。”
“退去。”獬豸对双卫戍沉声下令,又问敖胥:“敖胥,彼等为汝之部属?”
剑守、镜守当即退下,敖胥微微低眸:“管教不严,还请獬豸大神见谅。”
他说完便俯瞰几人,忽然一愣:“少了一个……”
“……”月清疏、修吾、桑游、白茉晴心底一惊,顿时明白前去魔界,早已被敖胥看在眼里。
敖胥猛然皱眉,追问道:“景天未与尔等同至此地?可是魔尊重楼……还在炎波泉?”
“……”月清疏了然,现在怕不似天魔女所言,他们不提就不会爆发了。
修吾也终于抬起头:“是,飞蓬将军的转世,在炎波泉被魔尊扣下了。”
“敖胥。”獬豸突然开口。
敖胥凝眉回头:“獬豸大神。”
“既是汝之部属,查阅卷宗理所当然,刑罚乃汝职掌,彼等由汝处理。”獬豸通情达理,唯在飞蓬一事上,与敖胥观点相悖。
他直言道:“但汝强行激活飞蓬后手,使魔尊重楼陷入神魔之井陷阱,却百年便得脱身,已然空负时机……勿要再做无用之功。”
“可是……”敖胥不为所动:“天帝陛下闭关,神将飞蓬被剥离的灵力竟还在原地。既如此,必还抱有希望,为何不想法子断其孽缘?!”
獬豸:“……”
他静了静,沉声道:“面对天帝陛下与满庭长老,神将飞蓬一意孤行。你凭何笃定,能让他回心转意?这百年分离,又焉让飞蓬转世迟疑?”
纵然飞蓬再次转世,但若他当真不想留在重楼身边,重楼焉能困得住?
这一回,轮到敖胥不吭声了。
“敖胥。”獬豸淡淡叹道:“汝所作所为,好自为之吧。”
他再次陷入沉睡,徒留敖胥无言以对。
但这位前任刑罚长老心中再恼,也不会在一群他看不上眼的小辈面前表现出来。
他只是一回头,就质问修吾:“汝缘何径至照胆?又缘何引起骚动?”
原本想好的理由不能用了,只好随机应变,希望师弟能机灵一点吧。
月清疏暗自忧心,抬眸道:“还请神尊恕罪,我等未能阻止天魔劫走神子,无颜面对神尊与世人,为弥补过失而来。”
“哦?”敖胥冷冷看着他们。
月清疏再接再厉:“之前我等遭遇天魔众,虽竭尽全力,奈何其太过强大,让其带走神子逃脱。”
她垂下眸,轻轻偏头看向桑游:“为弥补过错,我等特意寻得毒瘴泉守相助——”
桑游心领神会,也低头抱拳行礼:“小的是毒瘴泉守,见过神尊。”
“师姐不必为我推脱责任。”修吾突兀打断了他们:“阿游也不必。”
他抬起头,神色淡然一如在敖胥麾下初醒之时:“神尊,是属下无能,先让天魔女劫走神子,后为救神子借九泉灵脉前往魔界……”
“却再次遭遇魔尊重楼,是飞蓬将军以命相胁,才救下我等送回人间。”修吾抿了抿唇,似羞愧地低下了头:“为寻破绽,我来照胆查阅卷宗。”
敖胥的神色微微动容,魔尊向来酷厉,救人又确实是飞蓬会做的事情。
暗算魔尊陷入神魔之井后,他倒也不是没注意飞蓬转世在人间的情况。可原以为,飞蓬迟早和蜀山首任飞升者太清一样,为求进步前往神界。
但飞蓬为寻重楼,踏遍各方妖界,查访蚩尤血裔,于滚滚红尘中斩妖除魔攒功德无数,自行突破地仙门槛还畅行无阻,完全没考虑来神界。
“飞蓬一事我自有安排。”敖胥命令道:“汝等先回人间,静待时机。”
既然飞蓬不在,最后一步计划便可以更放心的实施。
至于修吾,一个脱离掌控的残次品,凶魄咒就足够他受了。
“修吾,汝身负重任,需小心谨慎。”敖胥挥了挥手:“勿再负伤。”
发现刚才与照胆卫戍们相斗的伤势好转,修吾拱了拱手:“谨遵教诲。”
“……”敖胥送他们离开照胆泉,孤身站在原地。
他等待修吾凶魄咒发作,却也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
孽缘情劫罢了,飞蓬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你焉知拿自己换修吾几人性命,不是正中魔尊下怀?!
远在炎波泉,确实被敖胥猜中心思的、曾拿修吾几人逼迫景天就范的重楼,正在浴桶里。
“你看你……”神界照胆只是半天,人间却很久,魔界炎波也是很久,他揽着一身伤的景天,有些心疼、有些动情又强忍着。
你平时的霸道强势呢?景天心头嘀咕着,回眸咬上重楼颈间的魔印。
“我怎么了?!”她吭哧吭哧使着劲,一点白痕都留不下,不禁恼羞成怒:“不就去夜叉王城打了个痛快嘛,挺好玩的!”
重楼:“……哼!”
前段时间,景天为求突破瓶颈、早日天仙,活动范围越来越大。重楼怕她心境不稳,就将人带去幻境颇多的神魔之井。
还在镇守期的龙溟、魔翳,奉命接待景天。
引领期间,颇有交情。
他们说了很多关于夜叉的趣事,惹得景天非要去武风彪炳的夜叉王城游玩。
然后,就发生了今日之事。
“好好,没什么,你开心就好。”但面对景天的瞪视,重楼也是没辙。
他继续给景天疗伤,但心里狠狠记了龙溟的账。
当然,记账的魔尊若知晓,景天拿龙溟的令牌,在王城搜集齐了暗算他的种种毒素,怕是会给夜叉王记个“罪加一等”。
“嗯?”片刻后,重楼动作一顿。
正享受按摩的景天:“怎么了?”
“哼,又擅闯炎波禁地……”重楼摇了摇头:“没事,我去处理一下。”
景天虽然好奇,但也分得清轻重:“我也去。”
“好。”重楼身影一闪而逝。
景天火速披好衣服,匆忙追出了宫殿。
在暗处瞧着重楼给修吾他们解围,也瞧着敖胥幕后黑手的身份显露,她久久无言。
“别担心。”重楼回到景天身畔,握住她的手:“你不会有事的。”
我当然知道,也信你能耐。
可是,苍生何辜?景天闭了闭眼睛,又想到这百年来走遍妖魔小界的场景。
幻瞑、里蜀山这等还是太少,大部分妖魔界的妖魔都窥视人类血肉。若非少有人闯入,惨状只会更烈。但如今看来,神界同样漠视生命。
“重楼,我想回人间。”景天决心阻止凶兽继续肆虐,更欲阻止敖胥即将深化的阴谋。
重楼直视着她的眼睛:“至少天仙,否则,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只有天仙境界,景天对上敖胥神降,才能稳赢不输。
或许,景天可以不顾生死、为义献身,但他赌不起失去的可能。
“……我知道了。”景天叹了口气。
抱歉了,红毛,我有我的坚持。
我也相信,只要心中无罅隙、无遗憾,再艰难困苦,我也能活下去。
便如这百年孤行。
但若要心境圆满无漏洞……景天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重楼完美无瑕的面庞与矫健有力的魔躯。
她的脸蓦地有点泛红了。
“景天?”重楼疑惑地问道。
景天回过神:“哦,没事。”
她心里嘀咕着想到,就算是道不同的和平分手,能吃上一次,就重楼的地位、容貌、身材,我怎么也不算吃亏吧。
重楼:“……”
为什么忽然后背有点凉?
不过,魔尊终究在今晚,弄懂了这一刻的凉意预示了什么。
“景天……别闹了……”彼时,他嗓音喑哑,被景天绑缚在床榻上。
不是不能绷开,体内那点儿所谓麻痹限制的药物,确实只让几根头发不听使唤。
但瞧着景天亮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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