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炎波泉,魔宫之中一片寂静。
通过九泉灵脉,将气息稳定下来的景天送到毒瘴泉,重楼坐在王座上,闭目调息着。
千锤百炼的灵植之身在有条不素地恢复,从精血到灵气都缓慢回升。
但忽然之间,炎波灵力又紊乱了不少。
“哼。”他睁开赤瞳,身影在殿堂内消失。
炎波泉底部,黎火金吾瞧着重楼,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啊,身体还没恢复呢……”
“无妨。”重楼的嗓音很是沉稳,没有半分动摇。
但魔尊瞧着混乱的炎波灵脉,微微凝眉。
他当然能强行打断束缚,可此举就像拔河,粗暴截断会有巨大弹力。到时,炎波泉掀起的灵力风暴,足以令周围界域发生大型灾难。
廉黎域有很多魔兽族群不说,天魔众的实力本就有强有弱,宫内还有好几个成长艰难的神子。力量不强者,很可能撑不下去。
天魔尤是如此,更遑论生存多依仗野外狩猎、池沼饮水的迦楼罗部了。
“唉。”既为魔尊,总不能不考虑周全,重楼再次勤勤恳恳地梳理起灵脉来。
远在人间,泉隐村,景天正裹着被褥,听白茉晴讲故事。
“天魔女……还真是赤忱啊……”她不自觉慨叹,语气有点儿微妙:“她自己都还没好,就把解咒之力分给了你。”
白茉晴很是赞同:“可不是嘛。”
“对了,小秋呢?”景天想到在天师门见到的那个小神子:“我记得,他和月姑娘关系好得跟姐弟似的。”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子秋在卫戍处。”
修吾、月清疏和桑游走了进来。
年轻的神将轻轻抱拳:“飞蓬将军。”
“倒也不必如此。”景天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我可什么都不记得。”
修吾低声道:“炎波泉内,多亏前辈周旋。”
他心知肚明,若无景天在,他们不可能轻易被魔尊放过。
“……那也该说,是我带累了你们。”景天咕哝一声,掀开被褥下床。
她衣衫完整且昳丽,颇有魔界异族的绮艳风采。
但面质材料中唯有灵气,半点魔息也无。
一如修吾在仙霞派第一次见到这位地仙,虽肃杀有余,却浩气满腔,一点儿都瞧不出来,竟与魔尊有那么深厚的缘孽。
修吾复杂的心情,景天一概不知。
“现在可有什么要做的?”她只是轻轻挑眉,含笑问道。
桑游笑哈哈道:“没有哦!”
“我们本在巡视结界,卫戍大人发现你后,就让我们去接。”月清疏亦笑:“晴妹负责好好照顾你,我们几个去巡视完了,没什么问题。”
修吾低声道:“嗯,就是……各界时间流速不同,正欲去找前任泉守,看看人间有无变化。”
“那就一起去吧。”景天顺手抚了抚玉簪挽好的发丝,确定妆容无误,便提议前往。
但她蓦地发现,月清疏在忍笑:“清疏?”
“啊……啊没事……我……我们现在就走!”月清疏忍住笑,拉起了修吾的手。
实在没办法!
作为李忆如,面对景天时有多高山仰止,现在作为月清疏再看景仙子,恢复记忆的她就有多想要爆笑。
哪怕知道最后很可能被长辈教训,也忍不住啊。
“师姐……”修吾被月清疏拉得一个踉跄。
可他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心跳居然微微加速了。
因此,修吾没有再煞风景地说什么“师姐,你说过,手不可以乱牵”,而是半走半跑地与月清疏并肩。
白茉晴、桑游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搞什么嘛。”徒留景天一人,茫然地站在门窗大开的屋内,险些要怀疑人生。
直到一同聚在桑湄的房子里,谈论起最近之事,她才静下了心。
“你们在魔界的时候,人间也发生了大事。”前任泉守兼泉隐村村长桑湄沉声说道:“凶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更为狂乱,而且各地的一些妖怪似乎也发生了异变。”
大家一致觉得,是敖胥搞的鬼。
“未苏醒时,我在春滋泉内沉睡。”修吾更是提起了最近回想起来的事情。
他低声道:“前任泉守应从未发现过我的存在,因为在朦胧中,我并未感受到其他神族的灵力。”
“而敖胥是除天帝外,第一个发现我,也是唤醒我的神。”修吾回忆道:“被唤醒之后,敖胥就以春滋泉守的身份……”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大家也同时偏过头。
“唔……”景天正捂着额头,似是痛苦地伏坐了下去。
桑湄吓了一跳,立刻施展法术:“诶,没有什么问题啊……”
“我没事……只不过……只不过……”景天晃了晃头,脸色泛了红:“也回忆起了一些断续的画面。”
先前的那次双修,重楼最后尝试了一下灵魄相合。
极大的灵力差距、伯仲之间的灵魂,让景天在融为一体的过程中神魂颠倒,颤抖着被品尝了一遍。
但过于激荡的冲击,也让神魂深处的些许记忆波动开来,与炎波泉底被重楼珍之又珍放置的风灵珠交相呼应。
彼时,颠鸾倒凤的景天无力回想,现在被修吾一激,倒是浮上了识海:“修吾……你说错了……敖胥不是第一个……”
她勉强爬了起来,以灵力从脑海中抽出一幅画来。
那是春滋泉深处的场景,一把剑,一个盘膝沉睡的神族。
“你想起来的,是这样的吗?”景天目光灼灼,看向面露惊色的修吾。
修吾陷入了沉默:“……”
众人很体谅他的心情,便等了一会儿。
“是,可我…”果不其然,修吾定了定神,就低声道:“我在被敖胥唤醒前,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外来灵力。”
但飞蓬转世提供的这个画面,绝对是走到离他很近之处了!
“结界……”景天的眸光中,多了些许悲悯:“陛下……天帝陛下在创造你之后,设好了结界。”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喑哑:“敖胥发现你,是结界消失之后……而天帝陛下在闭关……唯有剑守才能制衡泉守……”
景天低下了头。
现场一片沉寂。
“景师叔……”最后,打破安静的是月清疏:“天帝固然淡漠冷情,可这又与您何干呢?您无需心怀歉疚。”
若以剑守制衡泉守,是神族两大九泉的共同传统,那结界消失恰好令图谋不轨的敖胥发现修吾,便是天帝伏羲顺水推舟的布局了。
他不曾亲自动手,只是轻飘飘地解开结界,让修吾自行体悟职责,再有所觉悟地主动阻止敖胥。
在此过程中,人间损失多少,不被天帝在意。
这便是天意。
“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会……”景天没有抬头:“会和魔尊有私情,又为什么会转世了。若神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那我可能很不合群。”
修吾:“……”
好像很有道理啊。月清疏等人纷纷赞叹颔首,然后时不时瞄一眼在场的另一位神将。
“师弟……”月清疏轻声唤道:“为今之计,你欲如何?”
修吾愣了愣,才道:“先……先把话说完?”
“噗。”月清疏哑然失笑。
连桑湄都不自觉勾起唇角:“请说。”
“哦。”修吾点了点头,接着之前的话题道:“被唤醒之后,敖胥就以春滋泉守的身份,派我拿着春滋剑前往魔界,去缉拿魁予。”
景天还是忍不住插嘴:“如果我没记错……春滋剑与你同生,可吸纳春滋灵力,还能破六界封印随意穿梭……”
“前者还好……”她抽了抽嘴角,但不知不觉就将自己代入了飞蓬的经历:“可后者,我的镇妖……啊,不,是照胆都做不到……嗷!”
景天腰间悬挂的镇妖剑飞舞起来,拍打在主人戴着的玉簪上。
“……别闹。”她无语地扶额,一手把见玉簪完好无损还想再拍一回的剑往下拽。
镇妖剑不甘心地“嗡嗡嗡”,然后猛地往外一拔。
“呀。”景天一个脚滑,跌入蓦地出现、迅速变大的空洞中。
包括桑湄在内,大家齐齐被吸住,通通砸了进去。
“嗡!”徒留镇妖剑很是得意洋洋,原地打了个转,方不紧不慢追入空洞,直达主人身畔。
泉隐村外的密林深处,水下结界忽然一闪,有一处破损。
一群人摔了下来。
“怎么了?”脾气很好的灵枢牧尉开口就是暴言:“飞蓬,你怎么又撕结界了?”
景天:“……”
合着我以前经常拿这剑随便撕别人的结界?她陡然醒悟,脸上发烫。
在灵枢牧尉幽幽的注视并快速修复结界的行动中,也在大家恍然大悟、集体忍笑中,景天默默举起了镇妖剑。
“管教不严。”她挡住自己通红的脸:“让卫戍大人见笑,下次不会了!”
灵枢牧尉温声道:“你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是这么保证的。对几乎每个卫戍,除了当时在兽族腹地的炎波泉。”
景天:“……”
救命!这剑不能要了!我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哈哈哈。”现场一片爆笑声,连修吾都扬起了嘴角。
取笑完,听了前因后果的灵枢牧尉说了几句公道话:“天帝所炼的照胆神剑,虽无春滋剑突破六界封印的异能,但在你手中闻名遐迩。”
桑游听得心驰神往:“这么有名的吗?”
“嗯。”灵枢牧尉淡然道:“剑刃血尤腥,尽赫赫凶名。”
景天:“……”
众人一起沉默。
“飞蓬喜好挑战恶名昭著、罪恶深重之辈,不论哪一族。”灵枢牧尉款款道:“再强的结界,再厚的甲胄,他都可凭灵力持剑划破。”
景天明白了过来:“他们往九泉方向逃命?”
“嗯。”灵枢牧尉给了肯定答复:“其中颇有背景深厚、家传渊源者,有秘法可借地利为己用。最终,血溅红九泉之水,照胆名传各族。”
祂淡定道:“然后,飞蓬就拿剑把九泉结界研究、划破了个遍。如今,你说他不如一把新剑,他当然要和你闹腾。”
“……这倒是我会干的。”景天咕哝一声,却还是抱紧了镇妖剑。
像是知道主人缓过来后的柔软心思,剑灵安安静静地,半点都不作妖。
这剑倒是会装。灵枢牧尉心想,却还是回忆起上古时期。
能在飞蓬剑下活命,无一不是长辈实力超群,能暂时挡住森寒剑锋的。但过后又如何呢,三族之战前不敢出门,三族之战又死,所剩无几了。
彼时同辈里,也只有渐渐得到蚩尤认同的那位兽族少主,亦是如今的魔尊,才能与飞蓬相比。
余下的商议,祂只是安静旁观。直到一行人兵分两路,桑游、白茉晴去卢龙府,月清疏、修吾回明庶门再去天师门打探究竟,唯景天留下。
“卫戍大人。”景天行了个礼:“请问,毒瘴泉可有适合初入天仙者巩固境界之地?”
灵枢牧尉温声道:“有,但毒物遍地,你确要冒险前去?”
“是。”景天微微一笑:“重楼助我铺平道路,我便更要夯实根基。”
灵枢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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