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不染简单冲洗干净,斜挎着运动包走出操场,经过树林突然听见一阵低哑压抑的咳嗽声。
他打开手机电筒照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冷光的缘故,倚靠着树干的人脸色显现一种极不正常的惨白。
“你在这干嘛?”墨不染朝他靠近两步,瞥了眼运动腕表,“这么晚了。”
“偷着抽支烟。”路远寒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一开口全是病态嘶哑,“没想到能碰到你,真巧。”
“......”墨不染狐疑地打量他,“宿舍不能抽?”
路远寒手指夹着烟咳了两声:“医务室不让抽。”
“医务室?”墨不染心跳微滞,“你怎么了?”
“没什么,发烧烧到42度而已。”路远寒自动四舍五入,并熟练运用了一丢丢夸张手法,“一点都不痛也不晕。”
墨不染冷眼看着他:“烧到42度你还能有命站在这里跟我装可怜?”
“没装可怜。”路远寒抓起他的手腕往自己额头上贴,“不信你摸。”
的确很热,墨不染气得骂他:“烫成这样你不在医务室躺着输液跑这儿来抽烟!”
“校医让我找人陪床,怕我一个人夜里输液出事。”路远寒低垂着泛红的眼尾,“你知道的,高三比较忙,没人愿意来陪我。”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给你陪床吧?”
“没有,你走。”路远寒垂着脑袋,脚尖踢着几颗小石子,“我抽完烟就回去。”
“行。”墨不染作势欲走,“那再见。”
刚转了个身就听见身后传来极为刻意的一声:“咳,咳......!”
路远寒扶着树蹲了下去,沙哑着嗓子小声哼唧。
墨不染:“......起来。”
作出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
他不会以为他装得很像吧。
演技尬到能横扫十届金扫帚的路同学还是如愿以偿地被搀回了医务室。
他把烟和打火机藏进枕套里,翻身侧躺着,看向沙发,准确地说,是盯着沙发里那个人。
“沙发很窄,睡着会不舒服,床倒是很宽,睡两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墨不染半躺着,两条长腿挂在扶手外面,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睡着了我就走。”
路远寒立刻正襟危坐:“那我不睡了。”
“......不是都泡澡了吗?”墨不染忍不住问,“怎么还会发烧。”
“不知道。”路远寒黑眸湿漉漉的,借机发泄委屈,“或许是你太冷漠了,冻到我了。”
“还是你的笑话比较冷。”墨不染无动于衷,“那离我远点。”
“不用离远,你讲话比地塞米松都管用,我听了从头凉到脚,烧都自己退了。”
“神经病。”墨不染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没觉得,我大概很无聊。”路远寒看似自嘲实则挑衅,“否则你为什么都不让我去给你做家教了。”
墨不染没接话,病房安静下来,沉闷得像一团悬在头顶的雷云,随时可能劈出一道闪电。
路远寒不甘心被忽视,没机会也硬要找茬刺激他:“今晚明泽晖带他姐来看我,他姐煮了粥给我吃,我第一次吃苹果熬的白粥,又甜又糯,很特别。”
墨不染倏然变冷的眼眸狠狠地扫过他,山雨欲来。
路远寒既痛快又难受,心脏一抽一抽的,不知死活地继续撩拨:“你看,我不说你不开心,真告诉你了你也不开心,到底要我怎样?”
“别自作多情了,谁不开心?”墨不染唇角冷冷勾着,“喜欢你就去谈,她看上去比潘白薇正经多了,交往试试。”
“好啊。”路远寒针锋相对,“周天放假我请她吃饭,问她愿不愿意。”
“......随便。”
墨不染彻底不搭理他了,侧过身体面朝沙发闭上眼,似乎睡着了。
值班护士送来几粒药,路远寒和水吞了,测了□□温还在烧着,护士把医生开好的两袋消炎退烧药水挂在输液杆上,嘱咐他看着快滴完了就按铃喊她过来换药。
路远寒侧头看着沙发上那个奇特又熟悉的睡姿,心跳渐渐平稳,困意迷迷糊糊席卷,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半夜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扰醒,微微睁开一点眼缝。
夜色朦胧,窗外的月光渗进来些许,墨不染站在窗边给他换药水袋,动作小心翼翼地仿佛生怕吵醒他。
路远寒心脏顿时涌上一股澎湃的暖意,流经的每一寸胸腔都变得轻盈舒服。
他闭上眼假装睡着,不一会儿又感觉额头上冰凉一片,应该是被贴了退热贴。
墨不染微凉的手指细细展平退热贴的边边角角,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掌心又搭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接着拉起被子给他盖好。
路远寒幸福得像做梦一样,忍不住在被子里极细微的战栗颤抖,几乎是瞬间就一点委屈和脾气都没有了,甚至涌上来星星点点的愧疚。
说到底是他先做错了事。
在染崽眼里,不管什么理由,情人节当天和别的女生约会是既定事实,去酒店也是事实,何况他还欲盖弥彰撒了谎。
如果这件事是染崽做的,他都没法想象自己会发什么疯。
绝对不可能只是态度转冷说几句划清界限的狠话。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路远寒破天荒地醒了,烧已经全退了,身体恢复力气。
沙发上的人果然不在了。
天将明未明,看着窗外没褪尽的夜色,清寂朦胧,他突然生出一股极为脑残的冲动。
墨不染出门走进电梯间,叮地一声,门竟然自动开了。
“早。”路远寒提着一只打包袋走出来,在他面前晃了下,“蟹粉生煎,要吃吗?”
非常熟悉的包装袋,上面印着“曲水亭生煎店”六个字样。
墨不染心脏骤然悬空,冷冷地问:“哪来的?”
“醒得很早。”路远寒嗓音还是带着点嘶哑,“骑车回曲水买的。”
“你几岁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墨不染气得想抽他,脸绷得像块冰,“烧到40度还嫌没折腾够自己?!”
“......”
“是不是听不懂我昨天跟你说的话?”
“......”
“问你呢,回答!”
“......能听懂。”
“还是你觉得凭这种廉价的路边摊能打动我?”墨不染径直走进电梯,“别做没意义的事。”
那天早上分开后,他就消失了,整整三天都没在学校出现过,苹果定位也关了。
路远寒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机械地穿过操场几百遍,目光搜寻上万遍,始终找不到人。
安插在高一九班的小探子收了钱,兢兢业业地帮他盯着,却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不敢再频繁地发信息打电话,控制着自己每天只能打一次,打到第三天才终于被接听。
路远寒看着等待呼叫变成接听状态,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戳在一秒一秒地跳动,他有些激动,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两声。
始终没有任何回音,静得就像这通电话打去了另一个次元。
“你回学校训练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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