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合作达成初步共识后,薛殊和谢怀安的交流松弛了许多。虽然她时间紧迫,还是抓紧时间闲聊了几句。
比方说,她提到宁波城中有驻军,很担心宋钊发现她逃走后,会派军队来追。谢怀安就安慰她说,军营驻扎于宁波城外东南处,离此足有二十里,哪怕是平坦的官道,一来一回加上调兵,少说需要一两个时辰,到时他们早离了宁波地界。
薛殊又问,若是宋钊不甘心,命驻军穷追不舍如何是好。这一次谢怀安沉吟片刻,说管着宁波大营的副将王国安和宋总督走得很近,若宋钊铁了心要追薛殊,确实有些麻烦。但话又说回来,朝廷不是宋钊的朝廷,军队也不是宋氏的私兵,他要调动驻军,总得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寻不到……对不住,此地的监察御史与提刑按察使司不是摆着看的,一封弹劾送回京中,宋总督总得掂量掂量。
薛殊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接下来就是喝茶微笑。待得一杯茶喝完,谢公子自暗门溜回隔壁,她则与掌柜的结清账目,把玩着自己的战利品出了门。
战利品是一串粉色碧玺,配了翠玉佛头、佛塔和背云,颜色鲜嫩又好看,十分衬人气色。但无论碧玺还是翠玉,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
于是竹青起了疑心:“姑娘与那银楼掌柜相谈许久,就只买了这么个小物件?”
薛殊眉眼淡淡:“更贵重的自然有,只是我不喜欢,选了半晌,也就这个勉强入眼。”
竹青闭嘴了。
然而她不问,自有旁人问。回府不到两刻钟,宋钊就命人将薛殊唤去书房,还特意吩咐将新买的碧玺串子戴上。
“这碧玺成色倒是不错,颗颗通透,可再通透也是贱物,上不得台面,”宋钊意有所指道,“你怎就偏偏选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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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试探你,”赵文笙突然浮现出来,贴着薛殊耳根低语,“很显然,他察觉到了什么。”
薛殊面不改色:“他察觉到了,但他没有证据。”
“你想怎么做?”
“死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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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颜色好看,合我心意,”薛殊说,“我喜欢粉红色。”
宋钊将串子拿近些端详,嗤笑一声:“粉红俗艳,可不大衬你。”
说着,随手将串子丢出窗外,又从怀里摸出一只赤金镯子,套过薛殊手腕,仔细打量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你瞧瞧,这腕子白如皓雪,细如凝脂,还是戴赤金的好看。”
好看确是好看,赤金镯子不是一整块金疙瘩,而是用细如须发的金丝编织成镂空状,里头藏了龙眼大小的南珠。迎光照照,有柔和如绢绸的珠光透出,端的是重工重料、精致绝伦。
“真好看啊,”赵文笙幽幽地说,“你看,他待你多上心。”
“可我不喜欢,”薛殊冷酷无情地说,“我不喜欢,再上心也只是多一重枷锁,谁会高兴?”
但她脸上极恰当地浮现出笑容:“好看。”
宋钊难得见她笑脸,心里舒坦了:“听说你今儿个遇上了谢三郎?”
薛殊有点不耐烦,任谁被没完没了的试探都会暴躁。
“见到了。”
“如何?”
“挺好看的。”
宋钊脸色倏沉:“爷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说。”
薛殊冷笑吐槽“狗渣男”,脸上做无辜状:“连竹青都说他貌比潘安,不好看吗?”
“你在祸水东引,”赵文笙指责她,“她只是个小婢女,生死由不得自己。”
“但她仍然当了我的狗链子,”薛殊冷冷反驳,“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谁挡了我的路,谁就是我的敌人。”
她缓缓抬眼,果然看到宋钊脸色更黑了:“那个贱婢,我就不该把她放在你身边。”
薛殊没吭声。
然而宋钊气恼归气恼,半句不提将竹青调开,可见这个眼线干活还是稳当的,给他省了不少心。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废话,他想起正题:“等你身子再好些,爷就正式纳了你。”
薛殊早有准备,半点不露异色。
“爷知道,你心里怕着太太和老太太,”宋钊将她拉进怀里,像对待猫儿那样搓揉,“放心,爷说话算话,到时开宗祠,抬你为贵妾!你的名字上了宋家族谱,看谁敢为难你!”
*
薛殊在书房里待了半个时辰,还好,这次出来时束带没散,也不需要重新整理丝绦。
但她脸色并不好看,就像精通川剧的变脸戏法一样,踏出书房门槛的下一刻,脸上的笑意就尽收了。
其实薛殊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这回宋钊没做什么,除去过分狎昵的肢体接触和挑逗语言,几乎称得上君子。
可她还是恶心,恶心到恨不能跳进清泉汇成的池子里,将每一寸身体都洗刷干净。
“我受不了了,”她对赵文笙说,“我想离开这个笼子,现在,立刻,马上!”
“你总会得偿所愿,”赵文笙叹息,“但你要想清楚,离开这里后的路该怎么走。”
薛殊想得很清楚,她简直要迫不及待地沿着自己规划好的路径向前狂奔。
她耐着性子熬了七八天,等身子养好,也等宋钊放松警觉。期间沈夫人和宋老太太又叫过她一回,这次倒是没动手,只叫她给一位年轻女客见礼,说是未来主母,今日见过,日后也好相处。
那姑娘一身时新的妆花缎料子,腰间掐出细细的褶子,六幅湘裙如涟漪荡漾。端坐堂上神色倨傲,瞧得出是大家小姐。俩婆子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大有薛殊不跪就强摁她低头的意思。
但薛殊想得明白,她一点不想在将跑路的关头节外生枝,于是双膝跪地,很痛快地磕了三个头。
未来主母将她柔顺的姿态当作臣服,满意地赏了一只金镯子,不比宋钊的名贵,但也份量十足。
薛殊一点没勉强,当场戴上了。
她以为这就算过关了,没想到麻烦的不是未来主母,而是宋钊本人。听说她又被传唤了去,宋钊半个时辰后驾临闻香阁,盯着她面庞一气打量。
“你不气恼?”他问。
薛殊心里暗骂“有病”,脸上还得若无其事:“气恼什么?”
气恼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要娶妻了!
但这话没法详细说,要解释清楚,就得牵扯上旁的女子听说情郎娶妻,不说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闹好一阵别扭,吃上几日干醋,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淡定若斯,像是根本没这回事等等腻腻歪歪的矫情话。
宋钊是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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