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不见五指,温影杳只听到乌虔发尾细辫上的紫铃发出细响,近在咫尺。
“小殿下给奴讲讲北苍的民间传话吧。”
“……不会。”
温影杳看不清少年的神色,只能依据语气勉强推测出他心情尚可,便试探着再问,“那……民谣呢?”
周遭彻底静了下来,他沉默良久,久到温影杳开始揣测这人是否在不满自己的僭越,刚要开口找补,却听到一声轻长的哼唱。
那哼唱清润动听,时断时续,虽是一贯的冷冽声色,却柔和缓慢,带着喑哑的鼻音,还有些暗戳戳的紧张。
温影杳逐渐感到心安。
并非是因为耳边舒缓的歌谣,而是因为她再一次如愿以偿,任务在顺利进行中,这意味着她会慢慢成为关系的掌控者。
那一夜无梦,她在滚烫的热意里沉沉睡去。
马车外同样的哼唱戛然而止,掐断了温影杳的思绪。
“老伯,您这首曲子,是哪个地方的?”
“姑娘,你爱听这个?”马夫嘿呦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老夫是塬宁人,远着嘞!”
塬宁?
塬宁是南苍南部的封地,确实遥远,可一个极南,一个极北,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曲调?
“姑娘,咱们塬宁小曲儿可有说头呢,虽说没茶楼酒馆里的大戏那么流行,但大疆南北那都是有人传唱的,那可上口!”马夫语气愉快,颇为自豪地介绍着,马车跑得更快了。
原是如此,也不足为怪。
温影杳刚要回应一句夸赞,却听到骏马一声凄厉嘶鸣,接着马车突然止住,剧烈的惯性让温影杳猛地撞上车壁。
她带稳头帘要去一探究竟,那马夫却钻进头来,慌忙将她拉下马车,满头大汗,压低声音:
“姑娘,你赶紧逃!你身量小,往植被茂盛的地儿钻!”
温影杳往前方瞥了一眼,只见分叉路口倒着一辆繁贵的樱木马车,马匹小厮仆从都被杀了,火光中血流一片。
而盗寇装扮的一伙人正张望着往这边走来,手中的斧刀滴着血。
“别看了姑娘!咱们的马都被射穿了,已经被发现了!我一个大男人说不定不会拿我怎样,还能拖延点时间!你快些逃,说不定有一丝生机!”
老马夫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脸色惨白如纸,为她拨开一丛蓬草,示意她钻进去。
“来不及了,他们是来灭口的。”
火把与叫嚷声愈来愈近,温影杳目光平淡,估算了下人数,不过三五,还算好应付,便一手将马夫推到蓬草后头,“噤声,别出来。”
老马夫困惑不已,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面前之人从腰间抽出匕首,转身朝匪徒走去。
她一身淡色裙裳,头戴青帷,看着是个弱不禁风的年轻小姐,没承想是个会刀的?老头儿半信半疑地蹲伏下去,透过茅草的间隙紧张地观望着。
温影杳脚尖轻盈一点,便踩上马车顶端,随即俯身向那几个山贼杀去。
那些个山贼虽一身腱子肉,却只知用蛮力对付,见一个年轻姑娘冲了过来,并不惧怕,反而语气玩味,笑道,“小娘子是来主动找死的?”
面帘之下,温影杳冷笑一声,双足一顿,手中短刃利落地往一壮汉侧颈处掠去,没等他眼睛反应过来,动脉已被悉数挑破;温影杳刀锋轻盈一转,再朝后方企图偷袭的小贼胸口处一刺,随即脚尖一点,踩上这人肩头,袖中毒针寒光乍现,骤如闪电,飞向不远处。
只见那几个发现蓬草处异动的莽汉,手提刀斧,刚要拨开杂草一探究竟,后颈却猛地一颤,接着便直直倒地,就连断气后都瞪着茫然又惊恐的眼睛。
“安全了。”
马夫这才摇摇晃晃站起身子,额头挂满细密水珠,大冬天硬是憋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有余悸,抬头看向那抹纤细身影,语气讶异又感激,“姑娘,你......”
“继续赶路吧。”温影杳没空倾听那些劫后余生的致谢之词,擦净匕首,转身朝马车走去。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那辆歪倒在地的豪华马车晃动了一下,车身摩擦碎石的声音明显。
“姑娘,那儿......似乎还有人?”马夫惴惴发话。
本着灭口善后的原则,温影杳立刻将匕首敛在身后,放轻步子,往那边走去。
骤然掀开锻帘,眼前倒不是山贼,而是一位气息奄奄的年轻公子。
白袍窄袖,外披一件墨菊纹氅衣,俊秀温文的面孔虽沾满血渍,显得落魄狼狈,却不掩养尊处优之气。
想来是这辆豪华马车的主人无疑。
察觉有人前来,男子眸色微动,想要费力开口说些什么,却终是强撑不住,昏了过去。
“侠士,这公子伤在肩上,所幸没砍到要害,就是得及时包扎,防止血流过多,”跟在身后的马夫探头进来,检查了下伤口道,“老夫车上还有些药酒纱布啥的,要不,我给他处理处理?”
温影杳自认向来不是什么路见不平的济世菩萨,但也不会任由一个活人就这样死在荒山野岭任野狗吞食,便淡声道,“背他出来吧。”
马夫连忙将那公子搀扶出来,扛在背上,匆匆往自家马车走去。
将人靠稳在坐榻上后,马夫从角落里翻出一布袋,在里头摸索了半天,终于寻得纱布一卷与药酒一罐,张罗着就要动手包扎。
“等等,”温影杳轻声制止,“用这些会感染。”
那纱布泛黄,其中丝线稀疏,边缘甚至起了霉点,至于那药酒,温影杳虽没打开,但合理推测已经积年发酵,或者早已蒸发干净了。
“似乎也是,”马夫呵呵干笑两声,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几年前内人给备下的,怕路上有个刮擦小伤什么的好处理,如今太久没用,老夫倒给急忘了。”
“那可如何是好,姑娘,这血太多止不住啊。”老汉捏了一把汗。
温影杳转头下了马车,往回走了约二百米,在路旁一片不起眼的低矮草丛里摘下几簇胜红蓟,又见不远处有一山洞,其间蛛丝密布,便钻将进去,扯下几片宽大的蛛网。
回到马车后,那车夫见她一手抓了把草,一手缠满蛛丝,神色讶异,“都能止血?”
“嗯,”温影杳递过它,“先将蛛网摊开在创口,叶子嚼碎厚敷。”
随后她在一旁坐下,不再插手,阖眼休息。这两日睡眠加起来不足三个时辰,她需要修整,以备不时之需。
在满车血腥气里,温影杳靠着轩窗,睡了过去。
这一觉倒难得睡得沉,再睁眼时,窗外已晨光熹微,马车在微凉雾气里缓行。
温影杳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子,调整了一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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