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万人安静。
骠骑大将军举头凝望杏花楼,众人便也都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可无奈大家都隔得远,便只见得那二三楼边挤满了人,并无什么奇异。
可将军却就那样望了许久,直到有人上前提醒,他才姗姗调转马头,重新往朱雀门去。
将要穿过城门时,他似是又回头望了眼,引得世人再次跟着朝杏花楼看。
依然,并未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陆菀枝目送那英武的男人消失在朱雀门,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扶着栏杆,长呼了一口气,心头像揣了只乱跳的兔子。
或许在战场上,仅仅这样的凝视就足以令他的敌人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吧。
好在刚才他望过来时,并未带着杀气。
陆菀枝失神地坐回去。
晴思却异常兴奋:“乡君,您说大将军刚才在看什么?”
陆菀枝想了想,摇头。
三楼尽是达官显贵,也许他看的是三楼吧。
方才那几个学子也你一嘴我一句地猜测着,只是谁都一样,又不是大将军肚子里的蛔虫,哪有说得准的。
陆菀枝就当坐这儿听人闲话了,只可惜这几个学子后来又忍不住聊起政事,声音小得听不见,叫她渐觉无趣。
今日长安城中热闹,东市必会有集会,她打算饱食过了便去那边好生逛逛。这般想着,陆菀枝吃了一块羊肝羹,又与晴思聊起方才盛况。
两人正说笑着,忽闻折屏外传来一道尖亮的女声:“哟,还以为归安乡君气走了,都不曾上三楼来理论,却原来窝在这二楼,啧,这叫什么来着——能屈能伸吧。”
折屏外,护卫伸手拦住,将那女人挡在屏风外头。画屏探头瞧了眼,小声禀道:“乡君,是赵四娘子。”
陆菀枝已经听出来了。
先前听说是赵家人抢了她的位置,她便有过猜测,会不会是这位素来张扬的赵四娘子。
此女父亲赵万荣,乃当朝尚书令,生母虽不过是个贵妾,却出自王氏大族,强势泼辣,多年来与原配正妻分庭抗礼。
赵柔菲深得母亲真传,也是个泼辣蛮横的性子,又因与长宁长公主交好,仰公主威势,一向是无法无天。
不知为何,陆菀枝那位同母异父的公主妹妹并不喜欢她,每每遇见都对她冷嘲热讽。这赵柔菲既然是长公主的闺中好友,自是顺着长公主来,处处给她难堪。
可以预见,待日后她嫁入赵家,这赵四娘子必会变本加厉欺凌于她。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好心情,就这么全飞了。陆菀枝捏着杯盏,指尖紧缩。
对方抢了位置不说,还要追到面前来耀武扬威、冷嘲热讽,这怪谁?呵,怪她自己怕这怕那,从不反抗,才有人敢如此践踏她的尊严。
今天这事她本已忍让,对方却还要欺到面前,她若继续让步,可就是自断脊梁骨,将来被人欺负到死也只能算是活该。
陆菀枝一口饮罢杯中佳酿。
别怕,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如今的处境已是够遭,再遭又能遭到哪里去。
“让赵四娘子进来。”她如是吩咐。
话落便见一抹亮色,花蝴蝶一般扑入隔间。
赵柔菲是一贯的明媚,今日穿着一身耀眼的石榴红襦裙,腰间系的绦带嵌了满满一圈珍珠,发髻梳得高高,点缀了满头的金钗玉坠。
如此打扮,旁人只肖一眼便知她必贵不可言。
赵柔菲走入隔间,打量了陆菀枝一眼,见对方居然稳坐着饮酒,不免心生一丝诧异。
这位乡君往常见人来了,不管对方品阶是高是低,皆会起身或是颔首,很是有礼,今儿竟连正眼都没看过来。
“怎么,连看我都不敢了?”赵柔菲在对面坐下,好奇地盯着陆菀枝的脸,一双吊梢狐狸眼挑了一挑。
陆菀枝掀起眼皮,眼底浮现一抹不悦:“我请你坐了?”
赵柔菲登时微僵了脸色,可转瞬又笑起来:“你不请我我就不能坐?哈,我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又好整以暇地托腮看她,“数你那三楼的位置最好坐了,视野极好的呢。”
这话当面说,与扇她陆菀枝一个耳光有什么区别,对方故意激她生气,好欣赏她的窘迫。
可惜,今儿她没有窘迫给赵柔菲欣赏。
“赵四娘子,你家长辈位高权重,的确令人莫敢不敬,但你……”
陆菀枝重重搁下酒杯,“无品无阶,见了本乡君非但不行礼,反倒出言不逊!”
赵柔菲又是一怔,四目相对,那归安乡君的眼睛居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叫她心头陡然颤了一下。
不是怕,是觉得怪异。
不过她又何曾在乎过这些有的没得,短暂怔愣过后,又笑嘻嘻起来:“哪又如何,乡君是要告到太后面前去吗?哭哭啼啼地求太后给你做主,哈哈哈……你猜太后是给你做主,还是反过来训你不懂事。”
赵柔菲说的没错,但那又如何,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自个儿虽是更亏,可起码也痛快了一回,不是吗。
陆菀枝面无表情:“太后如何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我堂堂乡君,岂容你这般折辱——画屏,给我掌嘴!”
赵柔菲猛瞪了眼:“你敢!”终于真正变了脸色。
画屏站在折屏旁,那满脸的震惊不比赵四娘子少,眼珠子转了转,竟颤颤巍巍小声劝道:“乡君,这样怕是不妥。”
小隔间里死寂了一息。
“哈哈哈……”赵柔菲捧腹大笑,“我的天老爷,乡君好生威风,没想到却连身边的奴婢都支使不动,就这还妄想打我的脸,哈哈哈……”
陆菀枝瞥了眼画屏。
画屏心虚地低着头。
太后绝不想与赵家交恶,相比起赵家需要太后,其实太后更需要赵家。她若真敢动手,回去必要遭钱姑姑收拾。
陆菀枝心里头是清楚的,所以她对画屏有此吩咐,也不过是给那婢子一个重新站队的机会。
既然画屏不选,那么,以后就不单是跟车这样简单的磋磨了。
很好,画屏不打,她自己动手!
“啪!”
赵柔菲的笑声戛然而止。
陆菀枝的手却根本还没来得及伸出去。
动手的是晴思。
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甩在了赵四娘子的左脸,霎时间便有三道指痕清晰地浮现起来。
赵柔菲尚不及反应,“啪”!又一巴掌扇在她的右脸。
晴思疼得甩了甩手,一脸耿直地转向陆菀枝:“乡君,这样可够?”
她是个粗使婢女,力气管够。
不及陆菀枝开口,赵柔菲已捂着脸弹簧似的弹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尖声大叫:“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
晴思抬了抬下巴,一脸耿直:“赵四娘子欺辱我主,这是我身为奴婢该做的。”
陆菀枝被那两个耳光响得愣了神,但很快回神,将晴思护在身后:“怎么,赵四娘子不服?”
赵柔菲气红了眼:“你……你!”
她想打回去,可这样岂不坐实了以下犯上的罪名,眼前的到底是位乡君,她可以向太后告状,却不能代太后动手。
她哑口无言,唯一能做的就是瞪着陆菀枝,咬牙切齿地放出一句狠话:“乡君且等着,有的是人替我出气!”
陆菀枝面无惧色:“好啊,我等着。”
太后无非就是罚她下跪,若真闹大了,这婚事可就吹了,反倒正合她意。
赵柔菲一张俏脸气得通红,袖子一甩正要回去告状,却闻外头一道不耐烦的男声响起:“怎的还在这儿。”
边说着,边不顾护卫阻拦硬闯了进来。
赵柔菲见得那人,眼睛当即一红:“哥!”气呼呼凑上前告状,“她敢打我!”
男人乍见她两颊上竟有指痕,当即怒了脸色:“疯了她!”
瞪向陆菀枝。
陆菀枝从未见过这人,但几乎在瞬间便猜到他是谁了。
赵柔菲唤他哥,可见他是赵家人。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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