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微醺间,齐太傅捻着胡须,目光落在端王与四处特意从后院摆出来几簇的秋菊间转了一圈府,抚掌笑道:“殿下方才还赞府中菊花开得好,后院的冬篱苑中的菊才是精华所在,都是老臣往年托人在各地寻得的,各色名品齐聚,正是赏玩的好时刻。”
“湘玉这丫头平日里除了习得一手好字,便是最爱侍弄些花草,此刻怕是正带着女眷们在那边品菊呢。”
这话落点,满是撮合的意味。
端王面上波澜不惊,只淡淡应了一声:“也好。”便将杯中所剩酒液悉数一口吞入腹中。
赵丞相见状,笑着对太子拱手道:“殿下,冬篱苑的墨菊乃是太傅亲手培育,往年只供陛下赏玩,今日难得一聚,不如同去瞧瞧?也当为太傅的寿宴添几分雅兴。”
太子正愁寻个由头探探端王的底细,闻言便放下酒杯,唇角噙着温和笑意:“既然丞相都这么说,孤便随大家走一趟。”
赵丞相闻言,却微微欠身,面上笑意不减,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殿下与端王殿下雅兴正浓,老臣便不凑这个热闹了。府中还有几位远道而来的旧友,正等着老臣过去叙话,若是失了礼数,倒显得怠慢了。”
“况且老臣这身子骨,不比少年人硬朗,满园秋光虽好,却也经不住这来回走动的折腾,便在此处静候诸位佳音吧。”
太子颔首应允,便同齐太傅等人同行。
谢玦本已悄悄退到廊下,正想寻个空子带明霄溜出太傅府,回宸王府向箫凛禀报方才的场景,熟料齐太傅眼尖,遥遥便喊住了他:“谢世子留步!你心性热闹,定然爱这秋菊胜景,不如一同去后院凑个热闹,也好让女眷们见识见识咱们世子的英雄风采。”
这话喊得响亮,满院宾客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谢玦无奈,只得朝明霄递了个眼神,回身拱手,朗声道:“太傅相邀,晚辈岂敢推辞。”
明霄跟在他身后,压低声音嘀咕:“世子,咱们这还怎么脱身啊?”
谢玦瞥了他一眼,眼底藏着几分无奈的戏谑:“急什么,看戏也得看全套。”
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后院走,脚下青石板路蜿蜒,两侧桂树飘着残留的花香,隐约能听见女子的说笑声从菊圃方向传来。
转过一道垂花门,眼前便豁然开朗。
偌大的冬篱苑里,各色菊花开得正盛,细长如丝的十丈垂帘、清新雅致的绿云、花型似芍药的红衣绿赏、紫艳的墨菊,还有花瓣层层叠叠的千头菊,开得热闹,将满苑秋色衬得愈发浓郁。
冬篱苑中央的八角亭里,几个身着锦绣罗裙的女子正围坐在一起,面前摆着茶杯与点心,笑语盈盈。
瞧见一行人进来,众女眷连忙起身行礼。
齐太傅抬头示意那身着昌荣色绣折枝牡丹的齐湘玉,笑着对端王道:“殿下,这位便是小女湘玉。”
齐湘玉抬眸,露出一张温婉秀丽的脸庞,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怯,对着端王款款一礼:“湘玉见过端王殿下。”
端王颔首,语气平淡无波:“齐小姐不必多礼。”
亭中其余女子也纷纷见礼,谢玦目光一扫,便认出了其中几位。
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姜云,吏部侍郎的嫡女李娇璃,宋将军府上的二小姐宋婉。
还有吏部侍郎庶女李芷瑶身边的一位衣着素青色罗裙的,面带白纱的少女站得极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才是姐妹。
姜云性子活泼,率先笑道:“太傅,太子殿下,还有端王殿下,你们可是来迟了,我们方才还在说,这满园的菊花,少了几位贵客赏鉴,可是要寂寞了呢。”
话落,眼神笑着飘至了汀竹身上。
李娇璃跟着附和,声音柔婉:“可不是嘛。这墨菊开得这样好,定要让太子殿下与端王殿下评评,哪一珠最合心意。”
汀竹与李芷瑶二人站在几人侧边一处,安静地垂着眸,并未多言。
谢玦目光在那素青罗裙、面覆白纱的女子身上转了一圈,眉峰微挑,趁众人目光都聚在太子与端王身上的空档,侧头压低声音问身侧的明霄:“那李家二小姐身边的是谁?瞧着面生,穿着打扮倒是素净,偏还带了面纱,倒是有几分意思。”
明霄顺着他的目光瞥过去,也悄声回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知晓内情的得意:“世子你有所不知,那是宋将军府上的嫡小姐,名唤宋韫。”
“听说自小养在深闺,极少露面,性子也安静得很。”
谢玦双手背与后背的折扇轻轻敲打了背脊两下,眸光微沉:“宋将军的嫡女?就是传闻中因面容有毁的,与太子有婚约的那位‘丑八怪’?”
“正是如此。”明霄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太子与宋小姐的大婚将至,估摸是宋将军特意让她在太傅寿宴上来露露面,也是为了让京中贵女们认认人,免得日后冲撞了。”
谢玦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又抬眼望向那白纱少女。汀竹正垂着头,手指轻轻抚摸着腰间系着的那个柿子绣囊,周身偷着一股与周遭热络格格不入的娴静,连带着那素青罗裙,都像是沾了冬篱苑的菊香,清雅得很。
“原来是未来太子妃,”谢玦低笑一声,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难怪这般低调,倒是藏得深。”
话音刚落,那边姜云又笑着开口,忽然向侧身走了一步,走至汀竹身前,拉着汀竹的手道:“方才太子殿下与端王殿下还未到这时,宋姐姐便说这珠墨菊甚好,还说这墨菊像极了太傅大人的风骨。”
齐太傅闻言,捻着胡须哈哈大笑,目光落在汀竹与那珠墨菊上来回打量,满脸赞许:“宋小姐此言极是!这墨菊傲骨铮铮,旁人赏菊只看色艳,没想到宋小姐出身将门世家,却有文人风采,能看出它的风骨,难得,难得啊!”
姜云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握着汀竹的手却更紧了些,指尖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她抬眼扫过亭中众人,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惋惜:“太傅大人说的是,宋姐姐眼光独到,只可惜......这般才情,却总以纱覆面,未免太可惜了些。”
她上前一步,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亭中众人听清:“毕竟姐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身份何等尊贵,若是能以真容示人,定然能让京中闺秀都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才貌双全。”
这话里的惋惜,暗里却直指汀竹容貌有损,不敢见人,连带着太子的颜面也被牵扯进来。
亭中霎时静了静,齐湘玉等人垂下眼帘,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身侧的李芷瑶正欲开口,却被汀竹一个眼风扫过,明白她所意便闭嘴不言。
汀竹抬眸看着姜云,神色若然,声音平静无波:“容貌乃皮囊外物,与才情何干?况且容貌乃父母所赐,美丑皆是皮囊,臣女素来不在意这些。”
“不在意?”姜云轻笑一声,步步紧逼,“姐姐自然可以是不在意,可太子殿下呢?殿下乃是储君,未来的天子,身边岂能少了一位倾城倾国的佳人相伴。姐姐这般模样,怕是会惹得外人议论,说太子殿下委屈了自己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太子身上。就连齐太傅的脸色都微微沉了沉,却碍于姜尚书的情面,不好当众斥责。忽又捋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看热闹的精光。
太子脸上的温和笑意僵了一瞬,他看着汀竹那层素白面纱,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若非这门婚事是父皇钦点,牵扯着宋将军手中的兵权,又岂会甘心娶一个容貌有损的女子。
但他面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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