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羡是天之骄子。
谢家根深却只有嫡出一脉,早年谢时之父母亡故只留下两个孩子,谢时之比谢羡大了整整九岁,他少年老成,跟自己祖父谢远道一样,将所有疼爱都给了谢羡,这位二公子从小被捧在手心上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皇子都没他嚣张。
他也不负众望,长了张令无数少女颠倒众生的脸,太漂亮的脸蛋长在男人身上都会显得女相,可它偏偏长在谢羡身上,多一分娘气少一分又失惊色,恰到好处神乎完美,傅南星见过西北万花楼中最绝色的美人,却都不及谢羡令人惊叹绝艳。
傅南星端坐在棋盘另一侧,她神情专注,双指捏着一枚黑子缓缓落下,棋盘上黑白相扣,棋局错综复杂,她虽知下不过老师,却还是全力以赴,不一会黑子落败,傅南星松了口气,抬起头道:“下了这么多年还是差这么多,南星愚钝。”
唐渝明满目慈爱,说:“你这八年都是钻精兵术,跟着杨元帅学御兵术,比不得我天天习悟,但我却不及你,你兼修兵棋武艺三道,棋力却始终只落我三子,孺子可教也。”
傅南星笑着说:“老师夸我我自是高兴。”
傅南星命人收了棋盘,奉上茶,道:“老师。”
唐渝明说:“可是为陇东案烦恼?”
傅南星点头,说:“邱捷说彭继曾偷偷与张闲远见面,我便查了工部郎中张闲远,此人虽是举人出身却家境贫寒,在城池修缮中表现出色而被提拔一路最终成为工部郎中。”
除了官运畅通得过快,张闲远的一切几乎合理得无懈可击,他清廉爱民,虽是郎中却勤勤恳恳办差,为人亦聪慧,圆滑却不世故,得上司另眼相看,是个称职的好官。
可邱捷不会平白无故指他。
唐渝明说:“能困住官的,一为权,二为财,三为美人。”
傅南星道:“老师所言不差,张闲远有个相好的姑娘,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子,那户人家是普通人家,女子却不是普通女子,住在郭家附近的老邻居说起,那是郭家莫名其妙得来的便宜女儿,我再查,发现她竟是平远侯侯爷夫人娘家刘氏府中庶女,改名易姓成为一名普通人家女儿,还与张闲远定亲,不日便要成婚。”
“本是件普通案子,却因有人不顾生死敲响登闻鼓而搅得人心惶惶,有人忐忑不安,有人急着撇清,有人急着杀人。”唐渝明叹了口气,说,“牵连太深,不是你一个镇抚使可以追根究底。”
“皇上也知,却偏偏赐了特赦,还说让我好好查。”
唐渝明望着茶盏,说:“那你可猜到了?”
傅南星点头:“刚刚猜到,平远侯动不得,他的旁系也动不得,这些人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诛一人平民意,诛数十人会造乱象,不可操之过急。”
“为什么觉得平远侯是陇东案幕后主谋?”
傅南星凝眸,说:“因为卫舒烨,我归京平远侯府还是觉得不安,借卫舒烨想要趁机向我恩威并施,不料半途杀出个谢羡让这小计谋泡汤,平远侯府若不是主谋,那这件事真要破天了。”
毕竟能让一个侯爷为其遮护,这人身份只高不低。
“你明日去陇东一切多加小心。”他像个父亲一样担忧要出门的孩子。
傅南星颔首笑道:“老师无需担心,妙娘已在路上。”
姜家的事虽有转圜却并不乐观,她虽利用邱家摸得根藤,可根藤太固,而且彭继宁死都没招出郭氏女子,想要指证几乎无望。此事已走到死胡同,想要再查,只能前去案件始发地严查,严查当初被彭继暗中放过的官员。
第二日,傅南星带人离开西京城直奔陇东,本次随行前往四人,均是镇抚司内一等一的好手,还有被谢时之派来的谢羡。
让谢羡跟随前往,这是傅南星万万没想到的,西京城距陇东快马加鞭不过两日路程,但这两日路程可不太平,谢羡身边居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带,是太放心她,还是觉得旁人忌惮谢家不会动手?又或者谢时之想要借此得到什么?
她不得而知。
路程半途休整。
傅南星在溪边洗着手,目光眺向远处,杨晟带人勘察完附近地形,让人准备晚饭,自己朝傅南星走来:“大人,附近都查探过,没发现异样。”
傅南星点点头,她甩着水渍刚站起,身后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这是什么?”
谢羡皱眉,看着镇抚司端来的晚饭,嫌弃之情不言而喻。
几位都知道谢家这位小公子娇生惯养难伺候,一路大气不敢出,今日赶路错过夜宿时本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却一声不吭,眼下却对食物刁难起来。
岑为硬着头皮陪笑道:“二公子,这是粥,郊外简陋,你将就着,我立马给你烤张牛肉饼。”
粥?
谁家粥做成这样?黄乎的也不知是不是掉了什么泥进去。
杨晟无奈,看向傅南星:“大人——”
傅南星没说话,自溪边走回在谢羡对面坐下,接过一旁下属递来的干饼在火上烤起来。
傅南星不想问谢羡是否查过那些谣言,也不想问他为什么注意自己动向,又为何要主动到傅府学习,只要他威胁不到自己,那便随其折腾,横竖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人。
正烤着饼,谢羡挪到她旁边,一脸感兴趣问:“姐姐,这是什么?”
几人纷纷低头,傅南星面不改色道:“牛肉饼,烤一烤就能吃。”
岑为立刻道:“二公子,我这便给你烤一张。”
傅南星将热透的饼揭下,冷不丁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白的出奇,比暖玉还耀三分,根骨分明修长,一看便是养尊处优。
触碰到的瞬间又很快弹回,谢羡抓着耳朵叫道:“好烫好烫!”
傅南星看他吃瘪,露出丝不易察觉的笑,很快敛起,用树叶将饼递去,谢羡高兴道:“给我的?”
傅南星道:“刚刚不是抢着要?”
谢羡接过咬了一口,并不觉多好吃,却仍是笑眯眯的,说:“能让傅大人亲自烤张饼,实在是我的荣幸。”
岑为将烤好的饼递给傅南星:“大人。”
傅南星接过,余光里打量着谢羡,他喝水就着饼,虽然一脸雀色,但直觉告诉傅南星,他并不喜欢也不习惯。
众星捧月的谢二公子,费尽心思对她示好?图什么呢?
喜欢?
傅南星摇头,她深知自己样貌,西京城貌美又正值妙龄年纪的高门女子,随便拎一个都完胜于她,而且近年虽传言少了,当初傅南星与苏家嫡子可是有过一段情史,虽然最后物是人非,但也算一桩污点。
傅南星几口将饼吃完,起身道:“我去附近走走。”
傅南星没走远,就在溪对面的一处小山坡上找个地方坐着,这里远远能看到溪对岸,两堆火簇在夜风中微微亮。
她双头枕在脑后,春夜泛着冷意,新月如钩,露水渐浓,身后传来脚步声,谢羡单手撑肘在她旁边坐下,说:“在这看什么?”
他手里拿着件氅衣递来,傅南星接过,虚虚盖在身上,说:“二公子还不睡?”
谢羡说:“睡不着。”
傅南星笑了下,说:“荒郊野外,比不上谢家的金丝楠木床。”
二人之间安静片刻,傅南星望着月,斟酌开口道:“我们以前见过?”
谢羡凝望着傅南星。
傅南星自顾自回答道:“应是未曾,若见过该不会忘记。”
西北与西京隔着千万里远,此前谢家久居金陵与傅家毫无交集,她若见过谢羡,凭这般样貌自不会毫无印象。
傅南星腾身坐起,捞起大氅道:“回去——”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当空射来,在黑夜中带着尖锐的杀气,二人反应极快侧身避过,还未来得及喘息,从四面八方飞来数十支箭,宛如满天飞雨毫不留情。
二人躲到一块岩石后,微微喘息,傅南星面色凝重却不见慌乱,她思索间回过头,在黑夜中看见一双怔中带着笑意的眼眸。
傅南星:“?”
生死关头他还有空笑?
傅南星抽身就要拔刀,一拉之下没拽动,低下头,原来手被人握着,还未等她说话,那人先松开了,他在漆黑的月色里直勾勾看着她,说:“我害怕。”
傅南星心下冷笑,他这模样可看着一点也不像怕。
草丛钻出人影,傅南星飞快拔刀,抬手间箭支倒转,几人立刻倒地。她余光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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