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晓暮。
傅南星回府,一进门等候半晌的福叔上前禀道:“小姐,邱家来人了。”
来的倒比她想象中快。
傅南星正要往前厅走,福叔忙道:“小姐,人不在前厅。”
傅南星诧异扭头,福叔道:“谢二公子将人叫去东苑。”
傅南星赶到东苑时院外站着二人,谢羡还穿着早上那套斐青锦袍,他身量比寻常的男子还要高,肩宽窄腰,只单单站那便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发带随着微风荡起,他嘴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像是嘲弄,说:“邱侍郎,我没记错的话你女儿早已嫁人,既嫁做人妇就该懂安分守己,舞到傅大人面前,莫不是你邱侍郎授意?”
邱捷顾忌着谢家之势不得不耐着性子听着,想他堂堂一个从三品朝官,却得对个小儿俯低,心中憋屈,嘴上辩道:“我女儿是个守本分的,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傅大人说她与陇东案情有关未免太过于牵扯。”
“你如何能证明你女儿与陇东案情无关?”
邱捷爱女如命,哪怕对着谢羡也不得不反驳道:“那傅大人又如何证明我女儿与陇东案情有关?”
这时傅南星跨进东苑,插上一句话:“锦衣卫办案还需证明什么东西吗?”
三人同时看去,夜色下傅南星大步走来,到了跟前瞥一眼邱捷,说:“我接到线报,邱晚音确实与陇东人员来往密切,将她拘下是办案需要,皇上赐我特权,邱大人这是要驳皇上旨意?”
邱捷神情复杂,被她三言两语便堵死了话,锦衣卫由天子直辖,受的是皇命,这些年不管黑白,锦衣卫办事的章程便是,怀疑谁便拉上谁去镇抚司走一遭挨一顿再说话,名声早就臭了,言官们也为此进谏过多次,皇帝对此状纹然不动。
邱捷对此无可奈何,傅南星是皇上连下三道召令才召回来,还让她全权负责陇东一案,今日早朝时更是下令刑部协旁,刑部与锦衣卫联查,可见皇上对这桩案子的重视,若此刻与傅南星闹到皇上面前去,且不说皇上偏袒谁,帝心难测,若是因来惹得天子猜忌,那可就大大不妙。
邱捷若是想不到这层,早就直接去镇抚司强硬要人。
傅南星变了,变得面目全非,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一丁点影子。
邱捷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说:“你想要什么?”
傅南星的目的达到,可她神色并无半分波动,说:“那就要看邱大人想给我什么。”
傅南星想要什么?这太好猜了!她受命查案,眼下案子便是最要紧的,邱捷神情不豫,傅南星也不急,就静静站在那,十分的有耐心,因为她知道,这场对博邱家毫无还手之力。
要怪只能怪邱晚音蠢,蠢到在她面前招摇,邱捷作为礼部侍郎,若他身在其中,那便是该邱家倒这个霉,若不是也该听到些风声,傅南星不知道的风声。
“我只知道,张闲远曾在宴会上秘见过彭继。”
“工部张闲远?”傅南星略思索,“说了些什么?”
邱捷摇头:“离得太远听不清,这二人平日里毫无交集,且还发生过口角。”
他点到即止,傅南星思索片刻,知道再逼下去,只会害了邱家,说:“邱小姐在镇抚司等着你。”
少时的邱晚音与傅南星不对盘,众人只当她此举是在假公济私泄愤。
谢羡看着邱捷急匆匆消失的身影,道:“在我面前谈这些,这么放心我?”
傅南星凉凉看去,道:“谢二公子,往后我府中客人你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谢羡本是笑意的脸瞬间垮下来,垂头丧气跟在后面哦了一声。
傅南星迈步东苑,唐渝明躺在藤椅里休憩,听到脚步声说:“南星回来了。”
傅南星微笑起来:“老师。”
唐渝明道:“还没用晚膳吧,正巧我也没用。”
傅南星吩咐下人将膳食送到东苑,在唐渝明身旁坐下,她自顾自斟着茶,唐渝明斜眼一瞧,瞧见一旁直直杵着个影子,疑道:“你站着作甚?”
谢羡眨眼,神情耷拉,说:“姐姐生我气,不敢坐。”
傅南星斟茶的手一顿,不由抬目,谢羡自顾自道:“邱捷来府,我自作主张将人叫来呵斥一顿,姐姐嫌我多管闲事。”
唐渝明哈哈笑起来,朝傅南星道:“南星,这便是你的不对,小公子做的对。”
傅南星顺着他的话点头,说:“老师责训的是。”
第二日,谢羡照例来傅南星院中用早饭。
谢羡举着筷子,瞧着两碟饼与两碗汤,无从下手。
葱油饼被贴心切得大小适宜,汤上浮着几缕葱末,黄绿相交甚是悦目。
傅南星坦然自若用着膳,无视对面那道灼热幽怨的目光,她用毕放筷,道:“怎么不吃?”
谢羡:“……”
他放筷,无奈道:“我吃不得葱。”
傅南星皱眉看着桌上饭食,说:“那可真是不巧,我爱吃,明日你还是在东苑与老师一块用膳的好。”
他就这么招她厌?
谢羡眸间藏笑,明知定是她故意吩咐,却不恼,说:“明日我还来。”
傅南星丢下一句随你,让人套车出门,她去了趟刑部见谢时之。
谢时之是二品朝官,傅南星虽也有官职在身,若论起官职高低本攀不上见他,但二人早些年时曾见过几面,后来在西北因公务打过几次交道,算得上朋友,且中间夹着个谢羡,这次见面异常顺利。
傅南星在廊下等候,不远处谢时之正在与人交谈,她看着偶有进出忙碌的刑部人员,有人好奇在打量她,大抵也猜到其身份,不免交头接耳。
谢时之今年不过二十七,家骥人璧,年纪轻轻已是二品大员,达到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令旁人望尘莫及,他穿着三品以上才能冠着的紫朝服,紫色穿在他身上不显暗气,反而隐隐相得益彰,仿佛天生与他相配。
谢时之吩咐完事,请她入内座,他道:“该不会是阿羡在府上惹祸了?”
傅南星微微一笑,说:“那倒没有。”
谢时之这才放心笑起来:“不是就好,这小子性子顽劣,祖父又最为疼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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