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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荔枝

小说:

最是橙黄橘绿时

作者:

拱拱

分类:

现代言情

不过陈迦理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颜绵的言行里自始至终没向他俩带出半点火星,有商有量。虽则无甚笑面孔,但也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搞得荔枝都有些动摇。

然而庄晓蝶和雷惊鸣归队的一瞬间,颜绵的脸色立马直降三十七度。

可惜,事隔三小时,庄晓蝶已经不把颜绵的臭脸与自己挂钩,一勾颜绵的臂弯:“绵绵你是不是走得累死啦?脸色不太好哎!”

颜绵咬合肌紧了紧,不搭话。

荔枝的两条眉毛挨个跳了跳。

第三天凡尔赛宫,第四天卢浮宫加上埃菲尔铁塔跨年倒计时——这是二零零七的最后一天。

越往后头,大家体力见底,耐心和脾气也日渐告罄。从被窝钻出来、从暖室迈向寒风,都是逆人性的事,于是颜绵在以一己之力对抗五份人性。

众人一天起得比一天晚,如同□□|练过度的老兵油子,惫懒得很。颜绵恨不得把牙刷毛巾早饭都给他们端到床头,苦口婆心地劝说:“就算从荷兰出发,下一次来巴黎也不知道哪年了,如果以后从国内飞,机票都要好几千!多看一个景点都是赚的!快起床了啊!”

理是这么个理没错,众人也勉勉强强晕晕乎乎爬了起来。此刻的颜绵,再不是自由女神引领人民,而是二战纳粹鞭笞驱使着残兵败将在天寒地冻的斯大林格勒城下飘摇;

好不容易出了门,庄晓蝶已经积劳成疾,哀叹着膝盖也疼脚踝也疼,走一段就要歇一段,每个景点都要耗半天。然而到了宫殿里的舞厅长廊倒又如获新生,容光焕发地拍了一张又一张。颜绵在一旁掐着手表,气得咬牙切齿;

雷惊鸣懒得费脑子,就爱买套票联票日票,压根不听颜绵的精打细算。又不肯餐餐就简,非要顿顿进餐厅,费时又费钱。颜绵根本不舍得花十几欧元吃饭,可她看得出来大家都想吃热乎饭,只能默不作声铁青着脸忍了,找个理由在别处单独啃面包;

陈迦理本是最无欲无求的一个,但也在卢浮宫多耽误了十分钟——他不惜排队也非要和断臂的维纳斯合个影……

连荔枝自己,也最终忍不住“忤逆”地提了个要求:申请行程最后一天脱队自由活动,她对枫丹白露和剩下几个景点兴趣不大,她想去拉雪兹公墓。雷惊鸣庄晓蝶立马跟进附议自由活动,陈迦理左右看看,也点了点头。

颜绵的脸色难看极了。

荔枝眼看她辛辛苦苦安排、最后却玩得浑没个笑脸,也有些不忍。可颜绵的性格实在别扭,她也无处下手——除了荔枝,其他几人只怕连她不开心都没瞧出来——只得让她去了。何况,颜绵的火气,连绵里藏针都算不上,顶多绵里藏棉签,荔枝只要略一分心,翻翻照片,便也抛诸脑后了。

比如此刻在地铁里坐下,荔枝翻出陈迦理和维纳斯的合影还是看一次笑一次。陈迦理是很力求完美的,为了酷似“断臂维纳斯”,陈迦理还勉力蜷起手臂塞在袖筒里,下半截袖子让荔枝帮忙打了个结,荡来荡去,害她拍的时候笑得抖糊了好几张,连旁的游客都笑出了声。

后一段视频,则是在凡尔赛宫的一个游客罕至的小舞厅,最初是雷惊鸣挺胸收腹操着男中音唱茶花女里的《祝酒歌》,庄晓蝶激赏地给他拍照录像。一曲毕,众人刚要走,陈迦理居然期期艾艾地看着荔枝,表示他也会唱祝酒歌,荔枝于是开了录像功能鼓舞之“来来!”。陈迦理同志于是摆个了功架,深吸一口气,高亢唱道:“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在法国宫廷里唱红色样|板|戏,拿相机的荔枝都喷了,末了五个人一起跟着“——秋噢噢噢噢”了一分钟才收尾,笑得东歪西倒像一群神经病。

翻完相机,荔枝检视了一番包里鼓鼓囊囊陈迦理偷偷塞进来开过光没开过光的十几包小零食。桃脯、鱿鱼丝、鳕鱼干、五香蚕豆、果丹皮,甚至还有一包幼稚到可怕的旺旺吸得冻,把荔枝都看傻了。

“你当时飞机行李有几公斤啊?”荔枝悄声问。

陈迦理开开心心地摇头:“不是啊,后来我妈寄来的。”

荔枝隐约想起上个月是在陈迦理房间里见过一个绿色的中国邮政包裹箱。

她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

陈迦理不知怎么的,突然伸过来握了握她的手。

荔枝心里一暖,却逗他:“哦,拿你一包鳕鱼片就要握一下手的哦?”

陈迦理笨拙地立马放开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我我、我看你冷不冷。”

恰好颜绵回头招呼,荔枝忍着笑,没再调戏他。

心里想着,等这呆子下次再表白,就答应他吧。

收拾好背包也就到站了,五人步行往香榭丽舍街边,等待晚上的跨年倒计时。

他们算盘打得很响,找个麦当劳吃晚饭,暖暖和和地等到十一点半再出来凑热闹,却忘了热爱罢工热爱自由的法国人民是绝不肯加班到这么晚的。才晚上六点,整条香榭丽舍大街已经齐齐关门打烊,外面却是绵密的雨。

五个人方寸大乱,可看看周围游人如织、也都是这般打伞苦候,便也淡定下来。毕竟年轻,水里来火里去,热情不减,还能苦中作乐。

庄晓蝶一手撑伞一手持水瓶:“大家好,我是央视记者庄晓蝶。我现在在法国巴黎艾菲尔铁塔,现在距离新年还有六个多小时,大家已经可以看到我背后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当地民众和各地游客对二零零八年新年的期盼……我们在人群中还看到了一些黑眼睛黑头发的同胞……这位同学,你想不想对国内的家人朋友说几句?”

颜绵终于被逗出一个笑容,却仍是摇了摇头。

于是雷惊鸣接过水瓶,凑到庄晓蝶脑袋旁边假装对着镜头:“妈!我是你帅儿子,这是你美儿媳妇!看到了吗!”

被庄晓蝶抢回水瓶砸了一下头,笑骂着递给下一个。

陈迦理兴奋得跟真的似的直挥手:“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们能看到我吗!我现在巴黎哦!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我第一个学期《量子电动力学》和《宏观、中级、纳米级结构》都是9分,《计算物理学》8分……今年英语在荔枝的帮助下也很有进步……下面我给大家用英文来一段……”

荔枝瞬间头皮发麻,迅猛抢过话筒:“下面请导播把镜头切回演播室,谢谢!”

五人俱是大笑。

旁边的外国人猜到他们在玩什么,都乐了。

街上撑起的一把把伞是饱和而浓郁的,把泼墨般的雨天扎染成斑斓七彩,每个人都在伞下满怀期待。

颜绵和庄晓蝶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一会儿埃菲尔塔的灯光会是什么颜色、怎么在最后一秒与铁塔合影;

荔枝望着远处的铁塔,在心里默数着这一年的得与失;

雷惊鸣带着贼笑与陈迦理偷偷说着什么,陈迦理不时回头看看荔枝,似乎在筹划着什么……

这看起来就该是个热闹欢腾、值得终生怀念的跨年了。

然而七点,雨越发大了,伞面噼啪作响,横插登陆的水珠则悍然侵入衣裤鞋帽。

八点,旅游鞋、皮靴都渐渐浸湿,脚趾间满是潮意。水气层层下渗,挤出了先前在暖室里攒来的热气。大家都不再怎么说话,一张嘴,就是哈出热雾、吸进一肚子西北风,灌得好像心头都冷了几分。

八点半,雨势丝毫未减,鞋子里已经积水,变换一下站姿都会发出咕叽的声音。

而距离倒计时,还有三个半小时要熬。

他们五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荔枝终于第一个勇敢地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其余四人纠结互望。

铁塔还没开始变色、央视记者还没有出现、更不要提上万人的齐声倒数,何况都已经煎熬了两个半小时啊!

进退维谷地沉默了一分钟,庄晓蝶第二个点头,跺着脚,她快冷死了。

雷惊鸣和陈迦理也就相继倒戈。

颜绵咬着嘴唇纠结,终于转身,背影黯然断魂。荔枝偷觑着,觉得她只怕快哭了。但进了地铁站,灯光下,颜绵似乎又只是有些疲惫罢了。

地铁车厢里,一半是和他们一样精疲力竭回去的,一半是斗志昂扬刚出发的,仿佛各自代表了将逝的二零零七和将至的二零零八。

众人湿漉漉地东倒西歪着,萎靡不振。最期待的一刻,竟以此终结,谁都如遭重创。

庄晓蝶直打喷嚏,强撑起来先去洗热水澡;

荔枝压根不想动,慢吞吞翻出明信片,趴在桌上七倒八歪地写着;

余光里陈迦理似乎瞄了她好一会儿,也跟风翻出了明信片;

颜绵抿着嘴唇,抠着指节,大约还在痛惜;

只有雷惊鸣,居然去旅社前台买了罐冰啤酒,又借了台笔记本电脑,咋咋呼呼说要K歌迎新年,美其名曰“日本跨年红白歌会”。

他的表现欲,荔枝是早就领教了,只笑笑,晃晃笔杆笔示意自己大业未竟。陈迦理有样学样,颜绵也摇了摇头。雷惊鸣“哎呀”了一声,转而自得其乐,从《北京一夜》到《浮夸》,嗓子飙得上穷碧落下黄泉,三曲终了、半罐啤酒下肚,已经有了点毛利小五郎的半酣模样,大着嗓门非要逮人跟他合唱:“来,颜绵,你喜欢唱什么,我反正都会!”

“我现在不想唱歌,你等晓蝶洗澡回来陪你吧。”

“哎客气什么,上次你生日在垃圾桶上不是唱得很开心的,不要矫情嘛!”

颜绵今天大喜大悲的,已经有点按捺不住情绪,僵硬道:“我不唱,你喜欢唱就自己唱啊!”

雷惊鸣灌了口啤酒,一抹嘴,啧了一声:“哎呀你这个人,就是老爱扫兴!”

荔枝笔尖一顿,心里缓缓发出唐老鸭式的“啊偶……”

“什、什么叫‘老爱’扫兴?!”颜绵声音干巴巴紧绷绷的。

“哎!”雷惊鸣一屁股坐下,推开啤酒罐,摆事实讲道理,“你看,大家拍照拍得正高兴,你非要走;最后一口饭刚吃完,立马出发;逛个旅游纪念品商店掐分掐秒的,搞得充军一样……陈迦理昨天想买个印巴黎地铁图的T恤衫都没来得及买,对吧陈迦理?”

荔枝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陈迦理毫不设防地点了点头:“对的。”

荔枝小心翼翼地转头,见颜绵低着头,死死揪着桌布,眼圈发红,猛然起身拉开门就冲出去了。

“哎。”荔枝心里扼腕了一声,吱呀一声推开桌子紧跟出去,又折回来未雨绸缪地捞了一包纸巾,临了怒其不争地朝陈迦理点点,关门走了。

转了一圈,果见颜绵在一个暗淡的楼道里向隅而泣,闷声一抽一抽的。

荔枝把纸巾递过去,柔声道:“生气啦?”

颜绵接了,却立马摇了摇头。

都气哭了还摇头,荔枝只能换了句安慰:“男生说话都不过脑子的,过两天他们自己都忘了,你倒气半天。”

“哪里随口说说?他一件一件说的!”颜绵马上带着哭音反驳,又默默哭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道,“我都没说过他们,我……”

“嗯,我知道的,你查那么多攻略,很辛苦的。”荔枝安慰。

颜绵哭得更厉害了:“这都没什么的,但他们,他们就一直,很不在乎,很不配合的……我又没有不让拍照,我也拍的,但是一个地方拍几十张有什么好拍的啦,你说是伐啦……”

荔枝就负责点头。

颜绵压抑已久的话匣子一开,就刹不住了:“说好几点从景点出来会合,结果从来没有准时到过,那我们准时等他们不是浪费我们时间吗?我们也是放弃了多拍几张、多逛一会儿呀对伐?他们要是想好就是要迟到的,早点说呢?……走在路上,人突然就不见了,还要走回头路去找他们,我也很累了呀,他们居然招呼也不打就进店里逛去了。他们怎么这样啊!……雷惊鸣非要抢着去排队买票,结果我说了买天票,我算好了的,他非要买三日票,我说他买错了他还说大不了他出钱!这不是钱的事情呀!……晚上,催去洗澡的时候不去,拖拖拉拉到大家都快睡着了才洗完回来,乒乒乓乓把大家都吵醒了也不觉得……”

她越说越委屈,显然憋了很久了。而正因为她憋了那么久都没说,而雷惊鸣居然还好意思先开口,才有了这泼天的委屈。

荔枝听到后来都听傻了,她以为自己已算得上明察秋毫,居然还是挂一漏万。她终于忍不住:“你说呀,你当时为什么都不说呢?”

“说什么啊?这有什么好说的啊,他们自己肯定知道的呀,迟到了、失踪了、买错了,自己不知道啊?”

“但他们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啊!”

颜绵愣了愣,快速看了荔枝一眼,垂眼否认:“我也没有特别介意。”顿了顿,又补充,“我不想弄得大家不开心。”

荔枝也愣了愣,想说“现在还不是不开心了吗”,可忍住了。

颜绵低着头,大约是越想越委屈,靠墙抱膝坐着,埋下头又抽了抽鼻子。

荔枝看不下去她这个憋屈样子,终于坦言:“你管大家开心不开心啊,你忍辱负重,结果别人不还是有意见吗?!”

直指痛处,颜绵一声啜泣憋成了呜咽,口齿不清地哭诉:“我还能怎么样啦?”

荔枝“啧”了一声,对着这个也是怒其不争:“哎!我不是要你‘还’怎么样!我就是要你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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