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铁已经回到了上海：“我一直跟你爸说，你飞回来也来不及的，难道让所有亲戚等你一个……反正现在木已成舟，他让你暑假回去扫墓。”
“嗯……”荔枝握着手机，“他冲你发火了吗？”
“你打完那通电话他是气疯了，跟我吵了好几回……后来，也气不动了，他对他妈妈感情还是挺深的。”孟小铁叹了口气，“这回才听人说，你奶奶刚拖着女儿改嫁到岑家的时候，性情也不是这样，安静勤快，文良贤淑……”
“啊？那后来怎么变得战天斗地歇斯底里的？”
“日子不好过吧……那年头改嫁，嚼舌头的人多……你爷爷又是那样的……”孟小铁沉默了一会儿，“等你回来说吧。”
荔枝答应了一声，忽而想起来：“岑小麦这趟是不是又鞍前马后使劲表现了？说期末考试哪有奶奶重要、哄得岑大林——”
“荔荔。”孟小铁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妈妈努力工作赚钱、你自己努力读书，是为了跟岑小麦争风吃醋的吗？就算你爸爸把她当亲女儿一样，你要嫉妒她、跟她别苗头吗？”
荔枝顿时没了词。
“任何时候都想自己该做什么，不要去想别人凭什么、别人用什么歪门邪道。那都是浪费精力、浪费情绪。”
“知道了妈。”荔枝低声应了。
对面孟小铁缓了缓口吻：“你这次GMAT考得很好，妈妈很高兴。”
“嗯。”荔枝也笑了笑。
“学校申请得怎么样了？”
“资料基本都发出了，等有回音我告诉你。”
“好。”
挂断了电话，荔枝坐在床沿发呆。
妈妈说得都对。
可是即便她怨父亲、厌堂妹，内心总还会忍不住嫉恨岑大林对岑小麦的偏爱。她说不清那是缘于血脉本能、还是只因为骨子里的争强好胜。每每想到岑小麦乖巧讨好、岑大林受用不尽的样子，她就一阵反胃翻腾。
她伸手打算拈了两块陈迦理爱心特供的桃脯嚼嚼解气，捞了个空。库存见底。
想了想，抱着电脑往走廊尽头走去。
她敲门，很快听到“Come in.（请进）”
她边推门边问：“你还有——”
却见陈迦理一个劲儿地朝她挤眉弄眼，口型：“说英文！”
荔枝头一偏，原来正在视频，那头还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嘴角一抽，改口：“…any dried peaches（干桃肉吗）?”
“Sure, here you are.（当然，给你。）”完全是小学英语课堂对话练习。
荔枝憋着笑，提着桃脯准备开溜，却不防视频里老奶奶的声音：“是小荔枝啊？”
荔枝如遭雷击，闪到摄像头死角，口型：“她怎么会知道我？”
陈迦理讨好地笑笑。
“是不是啊？”陈奶奶锲而不舍。
陈迦理在桌子底下拉拉她的手。荔枝直摇头，陈迦理抓着她的手又晃了晃。
荔枝只好妥协，堆出温良恭俭让的晚辈笑容出现在镜头前：“哎，是我，您好啊。”
“哎呀，好的，老好的！”对面陈奶奶眉开眼笑，一脸看孙媳妇的心满意足。
荔枝尴尬得不行，仿佛置身电视剧里北方大炕上、被老太太抓着手拍着“闺女啊多大啦、定亲了没啊”……
她在巴黎主动亲吻陈迦理都不至于如此紧张脸红。想几个月前胃疼仓促之下用脚底板见陈迦理父母已经够傻的了，此刻简直还有过之无不及。
她使劲给陈迦理递眼色，绝望地见这傻子只会跟着奶奶笑。
幸亏对面陈迦理妈妈似乎感受到了荔枝的局促，解围：“妈，人家岑荔枝英文特别好，一直在帮助迦迦。”
“哦！对，我听他们说了，迦迦那个演讲考试，对吧？”陈奶奶思路清爽，“你多跟他说说英语，带带他。”
“还有反义疑问句，也是人家教会的。”陈爸爸思路更清爽。
荔枝终于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拧了一把——天哪，他们家视频到底是多巨细靡遗啊！从生活到学业，连反义疑问句都涉及吗？！
在五分钟的嘘寒问暖你问我答之后、荔枝面部肌肉彻底僵硬之前，陈迦理妈妈再次伸出援手：“好了不早了，我们也要送爷爷奶奶回去了，今天先这样吧？荔枝跟迦迦再见哦！”
这边两个孩子一起恭送圣驾。
视频刚一断，荔枝就把陈迦理一顿爆捶。她心头隐约有莫名提前大考的焦虑、和对陈迦理不告而宣的气急。但她也知道陈迦理性格如此，何况又是她自己在他家里视频时候闯进来，好像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
只不过，发泄一顿还是要的。
“怎、怎么了！”
“这道题不要求理解！老实挨打就可以了！”荔枝凶猛呲牙。
陈迦理一听不用理解就咧嘴笑了：“好呀。”
荔枝捶了一会儿也累了，食指比了个手|枪顶在他太阳穴上：“还有什么好吃的！统统拿出来滴干活！”
陈迦理乐得不行，屁颠屁颠扯了一大包零食出来供太君挑选。
荔枝扒拉两下，抓了几粒立丰五香牛肉干，闷声不响嚼得五官移位面目狰狞。
陈迦理看着她嚼，忽然就吻了一下她的唇，又在脸颊上吧唧了好大一声，嚷：“我女朋友真是可爱死了！”
荔枝踹一脚：“我男朋友是个傻子！”
傻子快快乐乐地摇头晃脑。
荔枝吃完牛肉干拍拍手：“明天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哦对了对了！我跟你说！我跟导师联系过了！”陈迦理忽然激动地拍桌子，“他跟我说是这样的，虽然硕士生只要求第二年参加九个月的实验，但想参与更多都是可以的。实验基本是博士生根据导师给的方向，选择一个，然后带一两个硕士生打下手做项目。我指导老师说，据他了解，系里准备研究量子比特限制的博士生还挺多的，很可能明年又会有新的项目出来。”
“太好了！”荔枝替他高兴。
“是啊，他还说以后有相关信息会转给我。啊，我本来只是想博士能做这方向研究就可以了，硕士打好理论基础、练好英语、再熟悉一下这里的高端设备就挺好了，没想到硕士期间就能参与量子比特的项目！”陈迦理眉飞色舞，转而一把抱住荔枝，“谢谢你！”
荔枝笑：“谢我什么，你看，去问问老师没这么难，对不对？”
陈迦理使劲点头。
“值得庆祝！哦对正好，下周二就是大年三十，下课之后我请你们去中餐馆搓一顿怎么样？”
“啊？不包饺子吗！我面粉都买好了！”陈迦理瞪大眼睛，“再说为什么每次过节都是你花钱，上次中秋也是你买螃蟹。”
“我们三个都是南方人啊，南方人谁过年包饺子？”荔枝憧憬了一下年夜饭，又补充，“花钱不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颜绵，小姑娘省吃俭用的，我平时没理由请客，过年还不趁机让她吃顿好的啊。”
“为什么不在乎我吃顿好的？”
荔枝站起身，俯瞰陈迦理的宝箱指点江山：“波力海苔、立丰鸭胗、旺旺雪饼、洽洽香瓜子、阿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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