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盛二十三年,后来风华绝代的剑尊尚且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弟子,三百剑的名头已然响彻五境。
蓬莱的小公子听说谢之涯也来了论道大会,踩着漫天星斗溜出万灵宗院落,从南到北,跨越了整座学宫来一睹三百剑的“芳容”。
学宫很大,光是寒剑山的院落就够贺湑迷路的了,峰回路转,误打误撞地找到了最僻静的一座小楼。
小楼一片漆黑,看上去像是无人居住,贺湑小嘴一撅,嘟嘟囔囔:“该不会三百剑根本没来吧,师父就知道骗人。”
小楼之上,谢之涯盘腿坐在窗边,睁开了眼睛。
小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委屈,一字不落地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谢之涯喜静,其他弟子们都在兴奋的串门的时候,他一进小楼便开始打坐修炼,一晃眼竟已是深夜。
他犹豫了下,还是探身看去,便瞧见月色之下,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小贼忿忿摘掉头上可笑的黑色面罩,泄愤似地往地上一坐,抬头望天。
小贼的眼睛亮晶晶的,瓷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一层莹莹的亮光,让谢之涯想起了秘境中善使幻术的精怪,惑人心智。
他从未见过这般灵动的一双眼睛。
谢之涯看愣了一秒,那双眼睛便倏尔一弯:“喂,你是寒剑山的弟子?”
还没回过神,他已经听见自己的回答:“是。”
小贼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可以进来吗?”
记不得是怎么开了门,又找来烛灯点上,小贼捧着脸凑近了瞧谢之涯,鼻尖嗅了嗅,说:“你长得像珍珠,蚌爷爷养了三百年的那种,不过它没你香。”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哪有把人比作珍珠的。
谢之涯正襟危坐,抓着袖口的手暗地里紧了紧,问道:“你是谁?”
小贼于是收起观察的姿态,眨眨眼:“我是万灵宗的贺湑,我来找你们寒剑山的三百剑,你认识他吗?”
原来是万灵宗的小弟子,他险些以为是学宫里进了妖怪。
谢之涯正要松一口气,却见贺湑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又弯了起来,露出两只小虎牙:“我就是妖怪呀,赤狐,没见过吧。”
不等谢之涯反应过来,贺湑已经摇身一变,一只轻巧灵动的赤狐跃上桌面,毛茸茸的尾巴像是燃烧的火焰般晃眼。
“我给你看赤狐,你给我看三百剑。”小狐狸有着和小贼一样的漂亮眼睛,额心还有一朵桃花印记。
藏经阁的书上说,万灵宗多妖修,而南海蓬莱仙岛又是赤狐一族的衍息之地。
藏经阁的书上还说,除了师友和道侣外,妖修轻易不以真身示人。
谢之涯有些无措地别国眼,张口欲言,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之涯,可睡下了?”
谢之涯和小狐狸对视一眼,起身开了门,是步道忱来与他说事。
待应付完步道忱,他再一回头,小楼里空空荡荡,早已没了贺湑的身影。
那是谢之涯,第一次见到贺湑。
而现如今,却成了贺湑“第一次”来这小楼。
“我怎么觉得,这小楼的陈设似曾相识。”坐在二楼窗边,贺湑嘟囔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想了想,他又另拿了个茶杯斟满,放在茶案对面:“行重兄,坐。”
行重顿了一秒,从善如流地飘到了对面。
茶杯上升腾起袅袅热气,模糊了故人的影子。
贺湑手握茶杯,歪着头往窗外看去,抓住了这点似曾相识之感。
小楼的陈设同望月峰上的小木屋有些相似,尤其是这窗边的茶案,如果不是在二楼,还真让贺湑有种回到了望月峰的感觉。
此刻的窗外,不是望月峰的小院,抬目望去能将寒剑山所在的院落看个七七八八。
不远处的小道上缓缓走来一人,隔着百来米,贺湑已经嗅到了来人身上那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六王爷,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贺湑方才还放松的眉头拧了起来。
好不容易得了片刻安闲,半杯茶都没喝完,就被打断了。
行重顺着贺湑的视线看去,神色同样一冷,而等到这位不速之客坐到原本贺湑安排给他的位置时,行重的神色愈发冰冷了。
六王爷手里把玩着折扇,在贺湑对面坐下,看看桌上斟满的茶,似笑非笑道:“一人品两杯茶,谢仙尊好雅兴。”
贺湑此时已然恢复了一派淡然,眼睛也没抬,顾自给自己续了杯茶:“雅兴谈不上,料到有客将至罢了。”
“哦?”六王爷挑眉,“没想到谢仙尊还有此等未卜先知之能,我先还以为谢仙尊是在此凭空对饮,追念故人呢。”
又开始打谜语了。
贺湑不知道这人又在搬弄什么典故,只不应声,淡淡看了六王爷一眼。
面对他这不咸不淡,模棱两可的态度,对方却当他默认似的,越发来劲:“想想也是过了十几年了,当初在这小楼上,我们可没少一起喝茶。那时候,我还叫你一声谢兄。”
这是什么新路数,追忆似水年华?
“不敢当。”贺湑寥寥几字便将六王爷堵了回去。
“有何不敢当,纵使今日你我天涯两端,昔日同窗情谊,岂是说断就断的。”六王爷轻笑一声,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谢兄一杯。”
贺湑十分怪异地看了六王爷一眼,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自是没有接六王爷的茬,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六王爷举在空中的手滞了两息,随后冷笑一声,重重放了回去。
溅出的茶水在桌面山留下湿痕,像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贺湑摸不透六王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耐心再同他虚与委蛇下去,索性挑明了态度:“先搜我徒弟的魂,又来同我唱昔日同窗之谊,六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六王爷被当场揭穿,也不恼怒,微眯起眼睛看着贺湑,半晌,哼笑一声。
“搜魂这点,是我做事不周全。不过你也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能轻而易举越过望月峰禁制搜那小徒弟的魂?”
贺湑握茶杯的手顿住了。
六王爷的声音骤然变冷:“你也不必如此戒备,我今日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莫要重蹈覆辙。”
撂下这句话,六王爷径直起身离去了,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了脚步。
“你说得也没错,当年京观一事后,我同你二人之间本也再无情谊。”
不知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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