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子夏率领地府阴差全力清剿子载的巢穴,解救被困生魂亡魂之际,九幽之下,酆都鬼城的最深处,森罗殿内。
本界地府之主——阎君,正端坐于墨玉案牍之后,眉头紧锁地听着下方两位鬼差的汇报。殿内鬼火森森,映照着两旁肃立的判官与鬼差大多面无表情,只有正在回话的两位鬼差——高薪和宋泽,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与力不从心的疲惫。
“…启禀阎君,城西乱葬岗那窝百年厉鬼,昨夜又冲击了一次镇魂塔,虽被击退,但塔身裂缝又扩大了几分。我等请求增派…”鬼差高薪的话音未落,旁边的宋则补充道:“还有东区老矿坑的怨气淤积,已快压制不住,急需‘引渡舟’前去疏导,可舟船司那边说排期已满,至少要等…”
阎君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棘手却因资源人手不足而拖延的公务,心中烦闷愈盛,正欲开口,握笔的手却猛地一顿。
他倏然抬起头,一双看尽生死轮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不仅是他,殿内所有阴神,包括正在汇报的高薪和宋泽,都感觉到一股极其庞大的幽冥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地府疆域之内。这股气息并非强行闯入,更像是自然而然地“渗透”而来,其本源之深邃,竟让阎君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隐隐的压迫感。
高薪和宋泽更是浑身一僵,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股气息…这种感觉…不正是前阵子去阳间接引亡魂时,那个眼神就让他们神魂战栗的神秘女子吗?当时他们就觉得此存在深不可测,威慑感甚至隐约超过了面见阎君之时,如今亲身在这森罗殿内再次感受,竟比上次更加更令人敬畏!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来者何人?”阎君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强行压下心中的震动,回荡在森罗殿中。两侧的判官鬼差也立刻警觉起来,只是他们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带着一种被冗务拖累的疲惫。
殿门处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来者身着一袭繁复精美的玄色宫装,其上暗红的曼珠沙华纹路仿佛由生命凝结,妖异而尊贵。她容颜绝世,眉眼间只有看破世情的淡漠和从容,来者正是姜沄。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那收敛却依旧浩瀚的气息,便让整个森罗殿的阴气为之凝滞。高薪和宋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深深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果然是她!连阎君都起身相迎,他们当初的敬畏和猜测果然没错。这绝对是他们、乃至整个地府都绝对得罪不起的存在!
阎君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他认出了这股气息的本质,也模糊记起了十几年前那道隐晦却不容忽视的神念预告。
“阁下是…”阎君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郑重与一丝敬畏,他挥手让那些虽然警惕却明显透出力弱之感的判官鬼差稍安勿躁。
“孤名容姜。”姜沄开口,声音清冷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来自另一方天地,暂居此界。”在她的世界,分为天、地、人三界,她执掌三界之中的“地”,也就冥界,为冥皇,统御地府、妖域、魔域。姜沄在成为冥皇之前,也曾是一位强大的鬼王,鬼王很多会使用化名,她也不例外,彼时她以容姜之名响彻地府,此后也不曾改过。
她目光扫过这宏大却沉闷处处显露出运转不灵的森罗殿,以及那些精气神不足的鬼差,最后在那两位噤若寒蝉的鬼差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继续道:“十数年前初临贵地,曾依礼数与阎君打过招呼。彼时孤身有禁制,记忆未复,对此界阴阳秩序感知不明。”
她的语气微冷:“如今封印渐消,孤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方知此间地府之治,可谓疏漏百出,积重难返。阴阳失衡之象,已触目惊心。”她说话间,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高薪和宋泽刚才汇报的方向,仿佛早已洞悉他们方才提及的棘手难题。
阎君脸色难看,心中那点被戳破现状的羞惭与被直言指责的尴尬交织。他强压情绪,沉声道:“阁下言重了!地府亦有地府的难处!”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百年前浩劫,厉鬼凶魄逃逸甚多,遗祸至今未能肃清。加之末法时代,灵气枯竭,阴司亦受影响,新晋鬼差实力远逊前人,且人手常年紧缺,捉襟见肘。许多事务,非不为也,实不能全力为之啊!”
“难处?”姜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厉鬼逃逸,是百年旧患;末法时代,更是长久趋势。然,这岂能成为放任阴阳秩序持续滑向混乱的理由?”
她步步轻移,无形的威压让阎君感到呼吸微窒:“元乘之事,仅是冰山一角。阳间灵异频发,怨灵滞留无人引渡,邪祟坐大反噬生灵,此等现象,绝非一句‘人手不足’、‘实力不济’便可轻轻揭过。孤所见,乃是整个轮回机制效率低下,怨气淤积如沼,鬼差办事拖沓因循,判案拘泥旧例不知变通。长此以往,恐非止此界生灵涂炭,若怨气冲破界域,必殃及池鱼,祸连他方世界。”
她停下脚步,凝视阎君:“孤并非欲干涉此界内政。然阴阳有序,乃万界基石,不容轻忽。此地府顽疾沉疴,孤既已见证,便无法坐视。”
阎君额头沁出细密冷汗。对方不仅力量碾压,更是句句诛心,将他乃至整个地府的困境与弊端剖析得淋漓尽致。殿下的高薪、宋泽更是将头埋得更低,心中骇浪滔天——这位存在竟对地府弊端如此了解,言辞如此犀利,连阎君都难以反驳。
“那…依阁下之高见…”阎君的语气彻底软化下来,带着真切请教之意。
“革新。”姜沄斩钉截铁,“精简冗繁流程,优化人员调配。即便实力受限,亦可以法阵、符箓弥补,提高单兵效率。增派机动力量巡视阳间,建立预警与快速响应机制,对子载此类大凶,须及早发现,雷霆剿灭,绝不容其坐大。判案之道,当重实效与怨气化解,而非墨守成规。”
她略一沉吟,道:“孤可遣一二熟知高效冥府运作之核心僚属前来,与阎君麾下交流经验,提供些许参详之法,或可助贵府在现有条件下提升效能。当然,此间事务,最终决断仍在阎君。”
这不是命令,是充满分量的建议与合作邀请。
阎君沉默良久,目光扫过殿下那些同样面露思索甚至隐含期盼的判官,以及那两个明显被震慑住的鬼差。他知道,这或许是地府摆脱困境的唯一契机。最终,他深吸一口气,郑重拱手:“阁下之言,振聋发聩,令本君汗颜,亦深感钦佩。地府积弊,确需大刀阔斧之变革。如此…便有劳阁下费心,派员指导。本君在此立誓,必将责令麾下各级,倾力配合,锐意求新!”
“善。”姜沄微微颔首,“细节之事,日后对接。至于那鬼王元乘…”
“已由判官子夏带队剿灭。”阎君立刻回道。
”姜沄语气淡漠,“其同党、余孽及所有邪阵巢穴,需彻查铲除,绝灭后患。”
“这是自然,本君已严令子夏剿灭其同党。”阎君斩钉截铁。
姜沄不再多言,身影缓缓变淡,如同水墨融入虚空,那笼罩森罗殿的浩瀚冥威也随之悄然散去。
殿内,陷入一片长久的死寂。
高薪和宋泽这才敢稍稍抬头,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虽然鬼体并无实质汗液,但两位鬼差仍感觉如此。他们再次对视,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庆幸——幸好当初在阳间没有半分怠慢。
阎君缓缓坐回墨玉宝座,仿佛耗尽了力气,却又目光灼灼。他看了一眼仍跪在下方的两位鬼差,沉声道:“尔等所奏之事,朕已知晓。暂退下,待议出新章,再行处置。”
“是…是!谢阎君!”高薪和宋泽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下,心中对那位离去的异界冥皇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也隐隐对地府未来的变革生出了一丝模糊的期待。
良久,阎君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传令!急召各殿阎罗、十大判官、诸司阴帅…即刻前来森罗殿议事!不得有误!”
森罗殿内,阎君与诸位阴司重臣的紧急议事尚未结束,殿外便传来了动静。
判官子夏风尘仆仆,一身凛冽的征伐之气尚未完全收敛,玄色判官袍上似乎还沾染着巢穴深处的阴秽气息,但眼神锐利,步伐沉稳,显是顺利完成了清剿任务。他身后跟着崔判官,以及两位得力干将——鬼差宋十九和谢临渊,甚至连体型魁梧、煞气腾腾的牛头狱卒也一同归来,显然是经历了连场恶战,刚刚交差复命。
他们本以为会按惯例先回各自司署汇报细节,却没想到刚踏入酆都城核心区域,就被一队神色匆忙、却又带着某种前所未有急切感的传令鬼差拦下。
“子夏判官!崔判官!诸位上官留步!”为首的传令鬼差气喘吁吁,却也难掩脸上的一丝兴奋与紧张,“阎君有令,命诸位即刻前往森罗殿议事,不得延误!”
“此刻议事?”子夏微微一怔,面上掠过一丝疑惑。寻常情况下,刚执行完重大任务归来,至少会有片刻休整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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