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夏追踪着残留的邪气到了一处荒芜的地带,他很快就发现此地存在一处结界。
结界之内,是一座占地极广的中式庭院。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依稀可见昔年商国皇子府邸的规制与气派,然而如今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屋瓦都被浓郁得化不开的阴气与邪异氛围所笼罩。
子夏温润的脸上瞬间被震怒所取代。这哪里是庭院?分明是一座披着华美外衣的血肉熔炉!
庭院两侧原本优美的廊庑,如今朱漆廊柱之间被一种暗红色的邪异薄膜所覆盖连接,取代了传统的栏杆。薄膜之下,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无数半透明的生魂光团,它们像被精心展示的残酷展品,无声地哀嚎着,面容扭曲到撕裂,魂力被那蠕动的邪膜一丝丝抽吸,承受着永无止境的凌迟之苦。
原本的荷花池早已干涸,取而代之的是数个刻满符文的石坑。数百条漆黑如墨的锁链,将许多茫然无措的鬼魂像牲口一样圈禁在其中。精纯的阴气从它们黯淡的魂体中被强行扯出,化作涓涓细流,汇向庭院中央。
那里,原本的观景台已被改造成一个庞大而诡异的法阵。法阵由某种不知名的暗沉金属勾勒,沟壑中流淌的是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色液体——那是活人生魂被碾碎后混合了极阴之血形成的。法阵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黑色心脏,每一次收缩,都贪婪地吞噬着汇入的阴气与魂力,同时将更浓郁的怨毒与死寂扩散开来,污染着这片被结界隔绝的空间。
此等行径,竟在这般雕梁画栋的庭院中进行,实在是令人发指!
“元乘!”子夏的声音不再温和,蕴含着地府判官的凛然神威,震得廊下的鬼火宫灯剧烈摇曳,“你竟敢行此逆天绝伦之事,戕害生灵,囚虐亡魂!今日若不伏法,天理难容!”
主殿雕刻着邪异纹路的殿门无声无息地开启。子载的身影缓缓从内里深邃的阴影中步出。他依旧是那副俊美却邪气森森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玩味而残忍的笑意。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那秉公执法的好弟弟,子夏判官。”子载轻笑着,目光慵懒地扫过廊庑下哀嚎的生魂和池中麻木的鬼群,“怎么,地府的公务已经清闲到让你总能精准地找到为兄这小小的‘别院’,前来品鉴了?”
子夏强压着怒火,判官笔已然在手,璀璨的金光流转,引动周遭阴司法则共鸣。但就在他欲要动手之际,一丝让他心头猛地一颤的气息再次被他捕捉到——残留在了载的衣角袖口之间,虽然微弱,但他一下子就分辨出来,那是数日前见过的容姑娘的气息!
而且这气息新鲜,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交过手?!
担忧瞬间压倒了一切,子夏急迫地上前一步,判官笔金光直指子载,厉声追问:“子载!你对她做了什么?!容明华在哪里?!”
子载明显愣了一下,挑眉露出荒谬的嘲讽:“容明华?那个千年前的女人?子夏,你莫非查案查傻了?本殿何时见过她?”他不曾见过容明华,只知道是子夏的一位谋士,而他的好弟弟对这位谋士魂牵梦萦。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你们交过手!告诉我她的下落!”子夏语气斩钉截铁。
子载快速回想,他近期只和那位昭华公主交过手。莫非子夏心心念念的明华姑娘竟是昭华公主姜沄?他恍然,脸上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容:“哦~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原来她就是容明华?啧,没认出来。”他故意拖长语调,欣赏着子夏的急切:“放心,我的好弟弟。为兄没遇到你的容姑娘,不过嘛…刚收拾了两个齐国余孽,一男一女。那女的实力不错,可惜带着另一个小子落荒而逃了。怎么?你那心心念念的明华姑娘竟是齐国余孽?”
齐国余孽?!一男一女?!
子夏心中巨震,齐国余孽是什么意思?
子载的声音再次响起,“子夏,你看到了,为兄今非昔比。你我终究是兄弟,流着商国最高贵的血。那女人是齐国公主姜沄!她恨我商国入骨,当年接近你不过是利用你复仇!”
“你我兄弟联手,阴阳两界何惧?何必为了一个欺骗利用你的女人,伤了和气?”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看着眼前这极致邪恶的庭院,听着子载对容姑娘的杀意与轻蔑,子夏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熄灭。
“住口!”子夏厉声打断,判官笔金光暴涨,“本官执掌阴阳秩序,维护天地正道!岂会与你这戕害生灵、逆天而行的邪魔为伍!你罪业滔天,罄竹难书!今日便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判官笔化作金色雷霆,直刺子载。
“冥顽不灵!”子载狞笑,汹涌阴气爆发,化作狰狞巨爪,迎上金光。
金光与阴气再次悍然对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逸散的能量冲击将庭院中一座精美的石雕瞬间碾为齑粉。子夏攻势如潮,判官笔每一次点出都引动阴司法则,金色符文如锁链般缠绕向子载,试图禁锢其邪力。
子载周身阴气汹涌,化作无数狰狞鬼首,嘶吼着将金色符文咬碎吞噬。他虽略显狼狈,但眼中却闪烁着更加兴奋的光芒。他一边化解子夏的攻势,一边发出尖锐的嗤笑。
“我的好弟弟,你就这点能耐吗?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你的女人,值得如此拼命?”
子夏面色冷峻,攻势不减反增,一道璀璨金光如天罚之剑劈落,逼得子载不得不凝聚大量阴气抵挡。
见子夏不为所动,子载脸上的恶意愈发浓烈,他猛地荡开金光,故意用一种恍然的语气高声道:“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亲爱的弟弟!你可知你心心念念了千年、不惜与本殿动手也要维护的那位‘明华姑娘’,她心里装的到底是谁?”
子夏的攻势微微一滞,虽然极其短暂,但被子载敏锐地捕捉到了。
子载得意地大笑起来,“可不是你这位商国皇子、地府判官!人家可是有名正言顺的丈夫!从千年前的齐国,到如今的异世,恩恩爱爱,生死相随,从来就没分开过!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被她利用来搅乱我大商的一枚棋子,事后就被弃如敝履!你还真当她对你有一丝真情不成?!”
“你胡说!”子夏厉声驳斥,但心中那最不愿触及的猜测被如此血淋淋地揭开,还是让他的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姜沄与那个叫容子谦的年轻男子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联系,此刻仿佛都有了最刺眼的注解。
“胡说?”子载狞笑着,避开一道金光,反手挥出一道凌厉的阴气,“那容子谦,就是她前世的夫君!齐国那个战死沙场的容家军少帅!你醒醒吧子夏!你千年寻觅,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她利用你复仇,转身就投入她真正夫君的怀抱,你还在这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真是可怜又可笑!”
“住口!”子夏眼中终于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怒火与痛楚,“邪魔歪道,休想乱我心智!”
磅礴的判官之力倾泻而出,带着被激怒后的狂猛与暴烈,狠狠砸向子载。
子载没料到这番刺激效果之下,反而引发了更猛烈的攻击,一时间被那纯粹而强大的金光逼得连连后退,周身阴气都被净化了不少,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嘶吼。
“冥顽不灵!那你就抱着你可笑的痴心妄想,下地狱去吧!”子载也被彻底激怒,不再保留,鬼王真正的实力开始爆发,整个庭院结界内的邪异符文齐齐亮起,无穷无尽的怨力与死气向他汇聚而来!
兄弟二人的战斗,因这诛心之言,进入了更加白热化、更加不死不休的阶段!而子夏的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愤怒、职责、被欺骗的痛楚、以及对那“夫妻”二字的尖锐刺痛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他手中更加凌厉的攻击。
子夏那夹杂着怒意与心绪紊乱的狂猛一击,虽将子载逼退,却也因力道稍显散乱,未能竟全功,反而暴露了一丝破绽。子载何等老辣,狞笑一声,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周身阴气凝聚成一支足以漆黑长矛,直刺子夏心口。
“子夏大人!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强横的气息骤然撕裂结界,闯入这片邪异庭院!为首一人暴喝如雷,声浪中正平和却蕴含莫大威能,竟震得那阴气长矛微微一滞。
紧接着,一道缠绕着无数符文的漆黑锁链后发先至,精准地抽打在长矛侧面,将其打得偏离了方向,擦着子夏的袍角飞过,深深没入后方殿柱。
另一侧,一名身着白袍、面容肃穆的使者双手结印,一道纯净的净化白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暂时阻隔了庭院中央法阵对子载的怨力支援,使得那些哀嚎的生魂也暂时得到了一丝喘息之痛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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