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你陪我去骑马,咱们俩共骑一匹,当时那匹马受惊,把我们摔了下去,是那次吗?”姜曈的声音还平稳,捏住竹杖的手却已经指节发白。
苏观卿不敢再瞒她:“……是。”
“我记得,你当时死死把我护在怀里,自己摔得遍体鳞伤,我却毫发无损。我当时还嫌弃你不会御马,之后便没找你陪我骑马了……”内疚像潮水一样涌来,瞬间将姜曈淹没了。
苏观卿有些汗颜,惭愧道:“我的确是不大会骑马。”
姜曈记起了当时的情况,她那会儿想要学骑马,她爹却总也抽不出空来教她。于是她便悄摸溜到马场,想要来一个自学成才。
苏观卿得知后,一开始是反对的。是自己威胁他,如果敢告诉家长,以后就不跟他玩儿了。
这话对付苏观卿简直就是百试百灵。他万般无奈之下,又不放心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提出要跟自己一起骑。
结果自己没事,反而害了观卿。事后自己还嫌弃观卿骑技拉垮,更加不愿意找他玩儿。
姜曈闭了闭眼,自己都干的是什么事儿呐!
“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住你。”她的声音终于有些发颤。
感觉到了姜曈的自责,苏观卿忙宽慰道:
“不怪你,那只是个意外而已。更何况要说责任,也是我的责任大一点,那年你才八岁,想要淘气一点也是正常的,是观卿哥哥没能以身作则,明知道自己不会骑马,还逞能带着你骑。”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那年他自己也才十二岁,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姜曈抬眸看着他,见他关切地向着自己的方向,那双犹如点漆一般的眸子,却毫无焦点。
她心中一叹,这两辈子欠他的,怕是还不完了。
姜曈颤声道:“就算将来你能看得见了,也得终生服药,我知道你不怪我,可你变成这样,总归是我害的……”
苏观卿听出她语气里的痛愧,哪里舍得她难过,急急开口道:“不是这样说,我的病是可以断根的!御医曾给我开过一个断根的方子,药材虽然难得,但是我爹已经找齐了药材,命人炼制成了丸药,只可惜丸药还没送到我手上,苏家就出事了。”
他急切地“望”向她的方向:“所以我到现在还看不见,不是你的责任!”
“那药现在何处?”姜曈留了心。
苏观卿摇了摇头:“抄家以后,便寻不见了。”
“那你可还记得药方?”
苏观卿还是摇头。
两人正说着,钟婉词忽走了进来。
“曈曈,你可算回来了!”
姜曈强行压下心中纷乱的情绪,扭头去看钟婉词,问道:“娘?怎么了?”
“我给你说个事儿,你爹不让我告诉你,”钟婉词神神秘秘的,“我悄悄给你说,你知道就好。”
苏观卿一听她们要说秘密,忙道:“曈曈,把竹杖给我吧,我先出去。”
“诶,不妨事的,观卿是自己人,”钟婉词说着朝着灶房窗外看了一眼,方道,“姜曚的亲爹到了。”
“哼,不早点来,眼下人在牢房里,他想领回去都没法子了。”姜曈冷笑一声。
苏观卿没接话,他已经摸索着朝灶台走去,打算开始做午饭了。
“不是这个说法!他来找你爹撤案的,”钟婉词想拉女儿的手,偏姜曈还在把玩竹杖,“你把棍子还给观卿呐!”
“哦,”姜曈走过去几步,把竹杖塞给了苏观卿,“爹不会答应的吧。”
“你爹答应了!刚才你们没回来,他已经跟姜曚他爹去衙门撤案了!”
姜曈大惊,一股火当时就烧起来了:“走了多久了?我去追他回来。”
“走了好久了,哪里还追得上!”钟婉词忙拉住姜曈,“你先听我说!不白放人的!”
“什么意思?”
“原来姜曚这两年并没有把咱们家的家赀赌光,他还暗中输送了一些给他亲爹娘,他亲爹说,愿意把这些田产还回来,就换他儿子一条命。你爹见田契还回来了,就答应了。”
“那既然是我家的田产,他还回来是应当应分的!凭什么拿我家的家赀换他一条贱命?”姜曈气得一脚踹到了灶壁上,踹得泥巴哗啦啦地往下掉。
苏观卿听着姜曈在他耳边嚷嚷,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熟悉的那个敢爱敢恨,七情上脸的曈曈又回来的。
殊不知,姜曈恨了姜曚一辈子,这大半辈子积压的恨意,足以烧得她沉稳全无。
钟婉词见女儿气成这样,自己的心也乱了:“你爹都去撤案了……这……这事儿他是苦主,又认识那些当官的,他说不告了,你又能如何?要不,咱们就算了?”
“算不了!”姜曈抽出一边的菜刀,目露凶光,“我不管,我就是要姜曚付出代价,如果爹当真撤案,我就亲手宰了姜曚!”
如果这只是她临终前的黄粱一梦,那她在梦中手刃仇人,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钟婉词脸都白了:“曈曈,你别乱来,你别吓娘亲!”
然而姜曈根本不听她的,眨眼已经攥着菜刀冲了出去。
钟婉词追了两步没追上,急得眼泪直掉,连声唤了几声“怀山”,方想起来丈夫根本没在家,忙又扭头往灶房跑:“观卿!观卿!这可怎么办呐!”
“伯母!”苏观卿急匆匆点着竹杖追了出来,“别慌,我去追,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曈曈乱来的。”
苏观卿的步伐很急,语气却很稳,这让钟婉词心中略定,甚至一时忘记了苏观卿根本看不到。
她边哭边道:“你快去把她追回来,可不能让她做傻事。”
“伯母放心。”
……
姜曈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冲出来,那完全就是要见血的气势。
一时间,街上路人全都躲着她走。
然而刚跑出去一条街,忽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阿曈!”
姜曈猛地刹住脚,发现拦住自己的竟是阿乔。
“要杀谁?”阿乔的目光落在姜曈手中的菜刀上。
“姜曚。”
姜曈话音刚落,手中就是一空,她愕然发现菜刀竟跑到阿乔手中去了。
“我帮你杀,你等我消息。”阿乔说完转身就要走。
姜曈大惊:“这如何使得!杀人偿命,你去岂不白白赔上自己性命。”
阿乔回身冲她笑了笑,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如何使不得?我这条命本就是你救下的,就当我报恩吧。况且以我的身手,定能赶在衙役抓捕前逃走。大不了以后换个地方,改个名字。”
姜曈的脑子就“嗡”了一下。
阿乔的能耐她是知道的,阿乔当然能全身而退,还能在改名换姓后,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盘根错节的帮派,在江湖中呼风唤雨。
可等到她终于厌倦江湖,想要脱身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帮派巨大庞杂的根须将她紧紧缠绕起来。她想要退下来,除非一死。
姜曈还记得,阿乔四十九岁生日那日,自己亲自煮了长寿面,等着为她庆生。最终等来的,却是她那把断成三截的,染血的剑。
这一场“梦”里,姜曈不愿意阿乔再走上那条注定没有归途的路。
“等一下!”姜曈猛地追了几步,拉住了阿乔,“我改主意了,我不杀他了。”
阿乔诧异地扬了扬眉。
“姜曚此人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家里早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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